胶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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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传奇故事

第一章

  

  一 丈夫的复仇

  钢筋混凝土的都市犹如巨大的人生舞台,充斥着光怪陆离的人和事,一场场悲欢离合的人间戏剧无时无刻不在身边上演着。

  令人不安的黑暗降临大地,一连几天的阴雨将路上的行人也冲刷了干净。在这个时候,又有谁会注意街角停着的那辆黑色马自达呢?它像阴沟旁的老鼠般,让人不屑一顾。

  并不密集的雨点敲击着厚实的汽车挡风玻璃,无规则的声音十分恼人,车里的施戈明窝在座位上,目不转睛地盯住马路对面的公寓楼。

  心情舒畅时,这雨点声或许能化成《雨中曲》中那优美的旋律,而此刻的施戈明是绝不会想到这部电影的。点点雨声撞击着他痛苦的心窝,或许妻子正在对面的公寓中和情人偷欢,自己却像个傻瓜躲在雨中。妻子的背叛是每个丈夫都无法容忍的事情,这种耻辱就像活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

  施戈明扭扭坐了两个小时的身体,转动一下有些酸疼的脖颈。他叼起一枝烟,用黑色的ZIPPO打火机点上了火,橘红色的火光在他的半边脸上摇曳着,很快那张轮廓鲜明的脸消失在阴影之中。

  瞧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钟,十一点差十分,施戈明轻嘘一口气,浓浓的烟雾从鼻腔中喷出,青色的烟圈缓缓在空中翻转萦绕,形成一个个离奇的图形,好似那挥散不去的苦涩记忆。施戈明正是昨天的这个时候,发现了妻子不忠的证据,他永远忘不了那个时刻。

  施戈明是一个十足的电影发烧友,家中电影DVD的收藏量接近五位数。一天的忙碌工作后,没有比欣赏一部精彩的电影更能让人放松了。

  吃过晚饭,施戈明就忙于挑选晚上将要观赏的电影,对他来说,整理这些收藏是一种别人无法体会的乐趣。正当他埋头翻寻中,他发现了自己亲手整理的电影DVD中,有些顺序被搞乱了。施戈明将收藏的电影DVD按照拍摄的年份排列,其中1982年的奥斯卡最佳影片《甘地传》被塞到了最下面,显然有人动过了这些堆放整齐的DVD盒。在这个三口之家,只有一个大学住校的女儿,她和父母见面的日子一年不超过三周。那么除了天天在家的妻子,还会有谁去动这些影片呢?

  施戈明打开《甘地传》的盒子,不出意料地发现了一些本不该在里面的东西一一只白色的信封,显然有人把不想被家人看到的东西,偷偷地塞进了这盘施戈明并不喜欢的电影盒里。

  信封内有一张剪报和一张信纸,信纸上潦草而又杂乱的字迹写着这样几句话:

  还记得20年前我们共同度过的时光吗?我想见你,2月10日晚9点,我在都市公寓402等你。

  签名只有一个字:勇。

  信封上的邮戳是一个星期前的,很明显,妻子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从笔迹判断,信是一个男人写的。

  2月10日,想来就是明天了。施戈明挣扎了一天,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如果和妻子直说的话,难免会背负不信任妻子的不雅之名,夫妻感情难免受损。要是憋在心里,这种沉默的煎熬实在是不吐不快。戴着“绿帽子”还不能摘掉的无奈,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其中滋味。

  到了妻子幽会的日子,施戈明吃过晚饭就爬上了床,他故意装作自己的偏头痛又犯了,推说想早点睡觉,这招“欲擒故纵”是从《电话情杀案》里学来的。

  “那我给你拿点安眠药吧!”妻子关心地递上水和药片。

  施戈明每次偏头痛发作都被折磨得彻夜不眠,所以他常用睡眠来抵御偏头痛。施戈明接过药片,囫囵吞了下来,朝里转过身子,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他故意给妻子出门的机会,省得她再编出可笑的理由来哄骗他,施戈明似乎感觉到了背后妻子的脸上露出诡计得逞后的笑意。

  八点刚过,妻子进房呼唤了几声施戈明,施戈明知妻子在试探自己,他假装入睡,手心中那颗刚才“吞”下的药片已经成了粉末。施戈明要让妻子误以为自己在明天太阳出来之前是不会睁开眼的。

  妻子在镜子前略施粉黛,美丽的脸庞顷刻光鲜亮丽起来,简单的梳妆打扮完毕,她出了门。

  施戈明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发觉妻子今天穿了件红艳的外套,走在大街上应该比较容易辨认。

  施戈明花费了五分钟问自己是否真的要将策划了一天的计划付诸行动。这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但能想到的理想解决之道,仅此一条了。

  最终他下定决心去会会那个勾引他人妻子的可耻男人,和战争一样,事情的终场将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

  妻子不会开车,她应该搭出租车或乘坐了地铁前往幽会之地。

  所以当施戈明开车找到都市公寓的时候,妻子过了五分钟才出现在那个公寓的门口,但她没有迟到,匆忙的样子看起来是那样地迫不及待。

  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出来。

  施戈明摸了摸口袋中的那把水果刀,这是自己生日时女儿送的礼物,这玩意在面对情敌的时候能为自己增添几分自信,施戈明的本意不是要给那个男人几拳,放几句狠话,而是要尽一个丈夫该尽的义务,彻底断了情敌和妻子之间见不得光的关系。

  突然,一个红色的身影从公寓的大门蹿出,施戈明认得那件红色的外套,那是自己第一次约会时送给妻子的。

  跳跃的红点在路旁梧桐树的阴影间隙中闪动,踏着雨点的节奏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妻子结束了幽会,施戈明也该去结束些什么了。

  

  二 情敌的尸体

  湿滑的路面偶有路过的汽车,施戈明麻木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妻子的出现而产生丝毫变化。

  女人在马路上惊恐地奔跑着,她的脸像一张白色的纸片,在散乱的黑发问若隐若现,手里还有件东西闪亮闪亮。

  施戈明并不过多去理会妻子,想必是和情夫闹不愉快了,婚外情从来没有美好的结局,玩弄感情到头来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施戈明扣上一顶帽子,开门下车,此时街道上空无一人,他穿过马路,一个箭步跨上公寓楼门前的台阶。看门人对着电视机打着瞌睡,直到施戈明走进公寓楼的电梯,他连头也没抬一下。

  电梯到达五楼发出“叮”一声的提示音,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显得尤为响亮。施戈明确认走廊上没有人后,从安全通道悄悄地下到了四楼,这样一来,即便电梯打开后被人看见,别人也会误以为他是在找五楼的住户。要是四楼发生什么事,目击者也不会一下子想到他。

  402室的位置正对着安全通道,施戈明刚才在外面已经观察过四楼,除了402室,四楼其他房间的灯都已熄灭,不会有人在走廊上了。施戈明戴上透明的塑胶手套,和所有的罪犯一样,这是为了不留下任何的指纹。

  随后他按下了402室的门铃,等着房间里的男人开门,他的拳头已经和牙关一样紧了。门铃对现代的生活来说无疑是个伟大的发明,它使得有人敲门时,不会影响到隔壁的邻居。对今天的施戈明来说,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来找过402室的住户。

  连按了三次门铃之后,房间里依然毫无动静,施戈明将头贴在门上,小心翼翼地侧身细听。

  谁知道,门没有锁,施戈明失去重心,一个踉跄,顺势跌进了房间。

  一进去,施戈明就感觉到不对劲,地板上两行湿漉漉的红色高跟鞋印,一直从里面的房间延伸出来。

  哪里来的这么多血迹'

  脚印的痕迹到卧室的门口处被截断。

  施戈明将刀紧紧攥在手里,顺着脚印慢慢地向里面移动,空气中的血腥味道也越发浓烈起来。

  推开房间的门,一切谜底被揭开,一个男人坐在地上斜靠着墙壁,他的头歪向一侧的肩膀,肚子上已然一片血肉模糊,他的右手在手腕处被切断,只留下一只如木偶般的手臂,鲜血还在从伤口中汩汩往外冒,地上已经积了一大摊血迹,脚印的起源地正是此处。地上的男人早已没有了呼吸,他黑色西装黑色领带白色衬衫的打扮,令周围大量的鲜血更加刺眼,恐怖的气氛令施戈明的背脊骨直发冷。尸体的脚边有一把锋利的尖刀正舔嗜着地下的鲜血。旁边是不堪入目血淋淋的断掌。

  面对惨死的情敌,施戈明脑海中闪过妻子挥刀的画面。几秒钟后,施戈明拔腿就跑,匆忙中踩到地上湿漉漉的血滑了一跤,施戈明的手无意中撩到了书架上的电影光碟,光碟倾覆而下,砸到了茶几上的几只茶杯,所幸身上没有沾到血迹。他用手压住帽子,发疯似地从安全通道下到一楼,低身避开门卫的窗户,迅捷跑回了汽车内。

  调整了一下呼吸,施戈明发动了汽车,以缓慢的速度驶离了都市公寓所在的大街,在转了两三个弯后,施戈明再也无法压制内心的紧张,他感觉到肾上腺素正在麻痹运动神经,他费劲地将油门踩到了底,施戈明只想快点远离犯罪现场,回去躺在床上,让妻子成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同时,他也可以为妻子作不在场的证明。

  因为施戈明知道,妻子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这不是无端的猜测,而是亲眼所见的事实。

  

  三 推理社团

  当大学的门槛放低,每个青年都能读上大学的时候,不少学生在无聊的课余生活中寻找着乐子。各式各样的社团在大学的校园里应运而生,大家挑选着感兴趣的社团加入,为自己的不务正业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燕子怀揣着推理社团的海报,那是她从大学的公告栏上撕下来的,因为那上面写着“凭海报加入社团”的字样,她面带忧郁走进了大学的教学楼。

  相比大学中其他的社团,推理社团的活动地点显得很寒酸,那是教学楼地下室不足十平方米的杂务间。三只破旧的课桌胡乱地凑成一堆,角落里是积满灰尘的扫帚和横七竖八的畚箕,若不是还有扇手掌宽的气窗能够换气的话,这个地方堪比二战时的地牢。

  推理社团有着非常独特的入团方式,社团每年只制作一张招贴海报,而请求入团者必须像古代揭榜般拿到海报才有资格入团。换而言之,推理社团每年只会增加一名新成员,其实这看似严格的入团条件,是为了掩饰每年少得可怜的入团人数。从学校分配的活动场所就可看出社团的兴旺程度。

  推理社团的社长是今年即将毕业的计算机系学生王杰,他戴着金丝眼镜,整齐的头发梳向一边,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眼睛透过镜片闪射出睿智的光芒。他接过燕子手中的海报,微笑着说道:“欢迎你的加入,不过我们对你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王杰口中的我们,是目前推理社团仅有的三个成员,除了他自己外还有大二的石磊,其人体格十分结实,灰色的外套看起来都有被撑破的感觉,石磊的粗线条和王杰的表现出的纤细形成强烈的反差。

  还有一位是大三的朱虹。朱虹是推理社团成立以来唯一的一位女性,圆圆的脸蛋透显几分女性的甜美,一颗恰到好处的美人痣点在了她的眉心。不高的身材但非常丰满,得体的衣着搭配更突出女性之美。她对推理书籍的阅读涉猎广泛,如果让她发表推理的观点,她甚至可以从推理的起源一直说到当今最热门的推理作家及其小说。

  燕子打算加入推理社团,正是因为在操场上偶遇学姐朱虹,受到了她的影响和鼓励。所以从进门开始,两个女生的脸上就洋溢着会心的笑容。

  “你对推理了解多少?”石磊摆出一副老社员的架子,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不多,这方面的书我也只看过福尔摩斯探案集。”燕子坦率地回答。

  “你加入我们社团只因为纯粹的兴趣?”石磊追问道,同时他的眉毛微微上挑了一下,似乎对燕子的回答感到意外。

  “只看过福尔摩斯怎么啦?据说你看福尔摩斯的时候还睡着过,有这事吧?”朱虹出其不意地爆了石磊的糗事,打消了他欺压新人的念头。

  “其实……”燕子有些扭捏地从口袋中掏出一本软皮本递给了王杰,“其实我加入推理社团的原因,是为了找到杀害我阿姨的凶手。”

  王杰伸手接过了本子,三名推理社团的成员将视线全集中在了那本软皮本上,顿时众人大惊失色。

  朱虹用力咽了咽口水,说:“你的阿姨是受害者中的一个?”

  燕子点点头,但她不明白其他人眼中的惊恐是怎么回事。虽然她知道寻找的是一个凶手,可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似乎还没有彻底明白,自己想做的是多么具有难度和危险的一件事。甚至是一次以生命为代价的冒险。

  王杰手中的那本软皮本,封面上白纸黑字赫然写着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名字:“死神的右手”。

  这个名字代表着死亡,夸张地说,本子上的这五个字就是这座城市的生死簿,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和它一起被人提起。

  死亡并不可怕,只是真正了解它的时候,才会令你发自内心的恐惧。

  

  四 断掌女尸

  清晨五点,懒洋洋的太阳迟迟不愿露面,勤劳的人们却开始了一天的工作,环卫工人清洁着马路的每个角落,他们为宿醉一夜的城市换上干净的衣服,在灰暗中清理着浮华喧嚣后污秽的呕吐物。

  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仍能看到他们脸上滴下的汗水。微薄的薪水让他们总是在工作时不苟言笑,他们在赚钱和花钱时表现得如出一辙,总无法激起他们对生活的愉悦之情。

  扫帚末梢的枝条打磨着被雨水浇了一夜的柏油路面,星星泥点爬上了他们的裤管,可他们毫不在意。

  突然,一名环卫女工发现不远处的人行道上有个人趴在地上,周身上下襄着浓浓的晨雾,能见度很低。

  一定又是流浪汉或拾荒者之类的人睡在马路上了。这样的情况很少有,但并不是从来没有过。日益泛滥的街头乞丐,总改不了倒头就睡及随地大小便的陋习。

  当她怀着鄙夷的心情靠近两步之后,发觉似乎躺在地上的是个女人,而且她趴在地上的姿势和形态十分别扭,从衣着来看,和流浪汉相差甚远。

  胆小的环卫工人意识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于是她唤来了街对面正埋头苦干的同伴。打算一起靠近地上的人。两个女人互相搀扶着往前移动,动作缓慢而又有点滑稽。

  还有几步之遥时,她们从乌黑的长发上判断出了地上那个人的性别。环卫工人大声呼唤了几句,试图吵醒地上的女人,可她毫无回应。

  最先发现的环卫女工想用戴着手套的手去拍拍地上的人时,她的脚踩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她低头一看,几乎吓昏过去。

  踏在脚下的是一只女人的手,但这只手并没有连接在尸体的手腕上,白森森的骨头从皮肉中穿出,令人毛骨悚然。

  两名环卫女工几乎同时尖叫起来,并惊慌地狂奔而去。地上那个女人空空如也的袖口,脖子上血红色的勒痕,喻示着凶案已经发生。

  

  五 侦探登场

  春节前夕,位于上海太平街的调查事务所生意萧条。破损的事务所招牌在风中摇摇欲坠。事务所的经营者左庶难得清闲,坐在明亮的玻璃窗前的办公桌旁,静下心来细细整理过去处理的案件中还未解决的疑问,他对案件真相的执著如同数学家对待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他正在享用他的早餐,一杯速溶咖啡,只是咖啡的味道实在令左庶不敢恭维,每当他浅浅地啜上一口,眉目之间渗透出来的感觉好像正在吞咽着药水。

  他专注地端详着黑色笔记本上的记录,这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这熟悉的铃声听来又有些陌生,许久没有接到过电话委托的案件了,这可能是左庶年前的最后一笔业务。

  他接起电话。礼貌地说着那句常年不变的问候语:“你好,这里是左庶调查事务所。”

  “左庶啊!”电话里的男人声音浑厚有力,却略带几分焦急:“你现在有时间来我这里一趟吗?”

  左庶听出来是老朋友诸葛警官的声音,看起来他又被什么麻烦的事情缠上身了,左庶挠了挠蓬松的枯发,问:“是什么事情啊?”

  “你过来就知道了!我正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和你聊了。”诸葛警官急忙地挂断了电话,不给左庶拒绝的时间,最后他不忘再次提醒:“你就去我的办公室吧!我马上也会回到那里的。”

  披上黑色的大衣,出门前不忘将黑色的笔记本塞进大衣上的口袋,那是他工作时必备的工具之一。最后给已经锃亮的皮鞋再上一遍鞋油,慢性子的侦探才算完成了准备工作。他对着镜子稍稍整理了一下发型,关上房门,走出了二楼的事务所。

  大街上寒风凛冽,随处可见将脖子缩在厚厚围巾里的路人。

  左庶挺了挺胸,竖起大衣领子,长呼一口白色的热气,慢悠悠地走向了东区警局。

  

  第二章

  

  一

  雨越下越大,施戈明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从车库跑回家里,可是即使在最有安全感的家里,他心中的恐惧和疑惑仍难以平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是如此可怕。却又如此真实,施戈明清楚自己刚才看到的不是希区柯克的电影。

  妻子还没有回来,施戈明怀着矛盾的心情等着她回来,真不知道如何开口去讨论这件可怕的事件。

  直到凌晨两点,妻子依旧没有回来,按照她跑出那具死尸所在公寓的时间推算,她就算步行也该到家了。

  此时此刻,施戈明联想到结婚二十年以来,妻子的种种怪异行为,与今天发生的事件也许有着一定的关联。他们的相识,是缘于一家名叫“津津”的咖啡馆,施戈明常常在那里看到妻子一个人喝着咖啡,她就像一尊女神雕像,纯净而又神圣。戈明不止一次注意她,可他仅仅停留在注意上,因为他知道这样一个美人胚子对自己这样一个平凡的男人是不会有兴趣的。而美梦就在不经意间成真了。某天,她居然主动和施戈明搭上了话茬,之后他们陷入了热恋,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结为了夫妻。在那之前,她除了要求婚礼从简之外,妻子就再也没有向自己提出过任何要求。施戈明的眼中妻子是个完美的女人。参加他们婚礼的人除了施戈明的父母以及他的几个朋友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妻子的父母双亡。她那边什么亲属也没有来,婚礼令施戈明感觉就像是地下组织的秘密仪式,几乎没什么熟人知道施戈明成为了丈夫。

  结婚后,施戈明从家中搬出,同妻子一起买了目前居住的这套两室一厅的住房。大部分的房款是妻子支付的,对于这点,施戈明十分过意不去,但妻子满不在乎地对他说,咱们彼此用得着分得那么清楚吗?所以施戈明对婚礼的事情也就不再耿耿于怀了,他相信他们的结合是超世俗的,但施戈明美满的婚姻,从妻子怀孕开始,就似乎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妻子渐渐开始冷落施戈明,转而将精力投入到腹中的孩子。可能是妻子体质的原因,孩子早产了,所幸生下的依然是个活泼健康的女孩。不知为何,当孩子降临这个家庭后,妻子就对施戈明有所抗拒,她为了照顾宝宝与施戈明分床而居,有时候妻子会推开施戈明对她的爱抚,她似乎对此感到十分不舒服,而当施戈明不再温顺地服从时,妻子也就放弃了。对施戈明来说,妻子在床上几乎没有生物反应。当初炙热的爱情,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而逐渐消退,直至消失。或许和许多家庭一样,父母之间的爱逐步转化为对孩子的爱,就算他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也会为了孩子将“家庭”这个由三个人组成的词语保留下来,真不知道是该说他们伟大还是不幸。施戈明的晚归甚至夜不归宿,从没引起妻子的关注,第二天回家后,妻子也像没有发生什么一样,连他昨晚的去处都不会问上一句。

  直至今日,虽然是二十年的结发妻子,施戈明对她的了解却也只停留在结婚时那么多。而日积月累的相处,施戈明发现即便他对妻子的了解,也充满着谎言。例如妻子声称自己没有做过一天的工作。可这位全职的母亲,对家务却有着非凡的管理才能。有时施戈明和妻子一同外出添置家具或电器时,妻子的口才和沟通能力简直堪比外交官。也许她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可施戈明觉得,这样的才能是不可能与生俱来的。

  妻子每年的一月总有固定的一天要外出,施戈明几次询问她的去向,每次妻子回答都是去一个老朋友家,甚至有一年的大年三十她都坚持要去,不过她按时在晚饭前就回到家中。这让施戈明搞不明白,看样子她朋友住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一个朋友为什么每年只有这天能去,妻子天天在家,不能经常去探望吗?另外,妻子虽然没有工作,可她总有钱为自己购买一些化妆品。据施戈明了解,她的化妆品都是市面上最昂贵的新款货。有时候妻子也会为施戈明和孩子买一些礼物,施戈明每月给家中的钱,尽管不少,但也不足以负担这么大的支出,可妻子在金钱上面从来不计较。这是她和大部分家庭妇女最大的不同。

  电影《大河恋》的原著诺曼·麦克莲说过:总是那些我们相处相爱本该相知的人在蒙蔽我们。

  施戈明胡思乱想到天亮,依然没有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施戈明对妻子的恼怒和猜疑全化作了对爱妻的担忧和思念,妻子从来没有在外过夜的情况,至少施戈明没发觉过。施戈明这段二十年的婚姻维系至今,很大程度上因为施戈明对妻子还保有二十年前的那份爱。

  

  二 研讨

  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广阔的操场上,大学校园中充满着蓬勃的生机,而在地下室幽暗的杂务间中,四个年轻人正展开激烈的讨论。

  “你的这些资料是从哪里来的?”王杰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目不转睛地阅读着燕子那本软皮本。

  “是我自己整理的,但大多数信息是我一个朋友给我的。”燕子回答道。

  “那你该知道,你要我们帮你寻找的是一个在七年内杀死十一名女性的魔头。”王杰面色凝重,作为一社之长,他的确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静。

  社团成员朱虹倒是对“死神的右手”兴趣盎然:“不如我们自己先研究研究,如果有进一步的发现,再去通知警察也不迟啊!”

  “连警察都束手无策的罪犯,我们凭什么去追查?”石磊持反对意见。

  燕子白了石磊一眼,说:“我手里的资料可不比警察局里的少。”

  “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朱虹像大姐一样拍了拍燕子的肩膀,漂亮的脸看起来和蔼可亲。

  王杰知道朱虹一旦作出决定,是很难让她回头的:“在没有危险的条件下,我们推理社团可以帮助你做一番调查的。我们先欢迎燕子的加入。”王杰拍了几下手,以示庆祝。

  “只要我们把握尺度,相信是不会有危险的,再说,我们还有高大的石磊呢!”朱虹开起来了玩笑。

  “我替我的女儿谢谢你,是你没有让他爸爸英年早逝!”石磊严肃地鞠了一躬。

  “你这么小,哪里来的女儿?”朱虹不解地问。

  “我将来结婚总会有的。”

  石磊憨憨的样子令燕子忍俊不禁。大学的推理社团在短暂的寂静之后,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那我们就开始对‘死神的右手’作初步研究吧!”王杰中断了欢笑,他对软皮本中的内容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看到王杰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肃然,燕子有些茫然。

  “只要一说到推理,他就是这个样子,别担心,我们的社长是个好人,就是有时候不太会体贴人。”朱虹宽慰着新加入社团的小学妹。

  燕子露齿一笑,拉过把凳子在王杰身边坐了下来,投入到推理社团即将开始的研讨。

  “‘死神的右手’,这个名字我想大家都不陌生吧!”王杰明知故问了一句,接下去就看着软皮本自顾自说了起来:“从七年前开始,警方发现了几名自杀上吊的女性,现场的情况及一些细节上都疑似有谋杀的嫌疑,但一直无法找到强有力的证据来确定。而第一次确认是‘死神的右手’作案的案件是一起离奇的‘自杀案’,注意!‘自杀案’三个字是打引号的。死者是名女性,她在结婚一个月后,突然到前男友的家中上吊自杀,她死时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皮鞋。而她的前男友似乎脑子也有些问题,她前男友回到家后居然把尸体给画了下来。”

  石磊吸了口冷气,说道:“八成人是他杀。”

  “废话!刚才没听老大说嘛!这个女的是‘死神的右手’的第一个受害者。”朱虹白了石磊一眼,转向王杰问:“那么是死者这个怪异的前男友报的警吗?”

  “不是!”王杰摇着头,说,“通过匿名电话打给警方,告知尸体所在的地址。幸好死者的前男友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否则他就要为‘死神的右手’背黑锅了。”

  “奇怪,为什么警方断定这个案件就是‘死神的右手’干的呢?显然这个案件和‘死神的右手’极具个人特点的杀人手法有很大的区别。”朱虹犀利地指出了一个连王杰都没有发现的问题。

  王杰迷惑地看看燕子,想从燕子那得到些提示,但燕子茫然的眼神显示着她对她软皮本的理解仅限于表面。

  “对此,我们先放一边,继续往下吧!”王杰翻过一页,继续说:“之后,‘死神的右手’的作案趋于个性化,可以说是他故意让警方知道他在杀人。他的死者都呈现出明显的特征,死者都是晚上独自外出的单身女子,穿着红色的高跟鞋,凶器都是一条丝质斜条纹领带,在死者的脖子上打了一个精致的死结,他会剪下一缕死者的长发留做纪念品,没有抢劫,没有性侵犯,有的只是对警方的挑衅和蔑视。另外,还有一个男人曾被当作就是‘死神的右手’。但他为自己摆脱了嫌疑。据说这个人是个私家侦探,协助警方破过不少的大案要案,软皮本上说‘死神的右手’把这个男人当作了自己杀人游戏的对手,甚至还写过一封信给他。”

  “看来我们要逮住的是一个上海版开膛手。”石磊右手摆了个“八”宇的手势托着下巴。

  “十一名女死者之间存在什么联系吗?”朱虹脑袋中的问题似乎不止这些,她粉嘟嘟的嘴又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个杀人狂难道没有章法,就爱杀穿红色高跟鞋的年轻女子吗?这显然不符合犯罪心理学的分析结果。”

  “杀人狂的心理我们怎么可能明白?”石磊认为自己的推理能力仅限于揭开密室等高难度的谜题,他对其他的问题的解答大多数靠强壮的身体来取得,他的推理能力在来到推理社团之后,可以说基本没有被开发使用过。

  “这点我倒知道,给我这些资料的那个朋友曾对我说过,在‘死神的右手’的眼中,那些死者都是有罪的女人。”燕子终于开了口,她总算融入了这场研讨会。

  “这些女人都有犯罪前科吗?”石磊的问题和他的为人一样直愣。

  燕子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看情形,我们需要知道的东西远不止这一本软皮本。”王杰的眉头皱成了一个麻花,他梳理整齐的头发也有一簇耷拉到了眼前。

  朱虹走到王杰的面前,合上他手上的软皮本,“既然资料还不周全,不如我们分头收集,最好不要被这本软皮本的内容带给我们先入为主的看法所左右。”

  王杰点头应允,随即为大伙分了工:“我负责了解受害人的资料,分析‘死神的右手’的犯罪轨迹。朱虹,你靠你的人际关系,看看能得到一些警方关于‘死神的右手’的资料吗?石磊去了解一下那位被当成过‘死神的右手’的私家侦探,询问一下关于当年案件的细节。至于燕子,你就回家继续从你的朋友那收集一些情报,想办法知道他资料信息的来源。”

  “明白了,老大。”大伙异口同声地答道。

  看似松散的推理社团在得到了行动目标和指令后,他们的行动力和智力都是过人的,王杰对自己社团成员的能力没有丝毫的怀疑,包括新人燕子在内。

  社长的这种信任来源于他的魄力,以及他对燕子敏锐观察之后得出的结论。

  

  三 游戏

  沧桑斑驳的岩石外墙砖勾勒出东区警局圆拱形的大门,凹凸不平的青色石板路绵延整个警局的广场,解放前遗留下的复古建筑转为警局的办公室,更是衬托出刑侦部门威严的气势和严谨的作风。

  左庶踱进东区警官办公室的时候,正巧赶上午餐时间,这是繁忙的警局一天中难得的清闲时间,大家捧着饭盒,享受着亲人为自己准备的可口饭菜。

  不知为什么,“家庭”两个字出现在了单身的左庶脑海中,每当命案出现的时候,受害者的家庭承受巨大痛苦,而刑侦队员的家庭则忍受孤独。左庶内心十分害怕将来回顾自己的人生,他没有家庭,没有平常人的生活,履历上有的只是一个接着一个杀人恶魔的名字,他的一生在追查杀人犯中流逝了,某种意义上说,他和杀人犯被画上了等号。

  左庶用力甩了甩头,将遮盖住眼睛的刘海甩向一侧,也把脑中不该此时出现的念头甩到脑后。推开办公室的门,诸葛警官早已等待多时。

  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位漂亮的女警官,身型矫健。皮肤是健康的黝黑色,飘逸的长发搭拉在毛领大衣上,下边一条褪色的牛仔裤搭配一双土黄色鸡皮休闲鞋,手上捧着本牛皮纸封面的文件。

  “大侦探,来得这么慢!”女警官爽朗地笑着对左庶说。

  “没想到林警官也在这啊!”左庶意识到诸葛警官要他帮忙的案件非同一般。

  诸葛警官圆圆的脑袋上扣着一顶警帽,帽子上的国徽闪闪发亮,烫得不留一丝折痕的制服裹着他略显肥胖的身体。他见左庶到来,原本的愁容稍稍消隐,智慧超群的人总能带来希望。诸葛警官做了个手势,对左庶说“你先坐下,今天上午又发生了一件棘手的案件,我们要详细地研究研究。”

  “既然你把我和西区警局的林琦警官都请到这里,想必‘死神的右手’出现了。”左庶脱下黑色大衣,罩在了椅子的靠背上,动作还是慢条斯理。

  当年“死神的右手”一案就是由左庶和林琦警官一同开始侦办的。左庶说“死神的右手”五个字的时候,悠闲地跷起了二郎腿,可他的眉毛不自然地挑动了一下。

  “最近七个月来,这也许是‘死神的右手’第一次作案。”诸葛警官递给左庶一本文件,同林琦手中的那本一样,这是最新案件的相关情况。

  诸葛警官接下去说着案情:“今天清晨,两名清洁女工在长池路发现一具女性尸体,死因是喉部气管遭受压迫导致窒息而死,死者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被性侵犯,脖子上的白金项链也安然无恙,这表明不是抢劫,身上无其他明显外伤,但她的左手却被切了下来。”

  “断手掌被凶手带走了?”左庶问道。虽然文件上有记录,但左庶还是希望听听两位警官对此的观点。

  “没有。”林琦答道。“这点非常奇怪,切下了死者的手掌,不是为了带走,那么凶手的意图何在?”

  “死者和现场的其他特征符合‘死神的右手’的以往的手法吗?”左庶继续发问,因为斩断死者的手掌,在“死神的右手”过去的十一宗命案里是没有发生过的。

  林琦将“死神的右手”以往杀人模式与本起案件作了个比较:

  “凶器还是丝质斜条纹领带,死者脖子上所打的死结和‘死神的右手’以前打的系一样。除了刚才所说的断手之谜,还有两个问题没有确认,第一,死者所穿的并非‘死神的右手’最爱的红色高跟鞋,而是白色的。第二,经过法医的初步检验,死者的头发似乎没有被修剪过,也就是说‘死神的右手’没有按照惯例拿走纪念品——死者的头发。”

  “这也就是说,‘死神的右手’在不断杀人中找到了让他感觉放松的方式,他的杀人手法有所改变,或者说是一种进化,他的嗜好有所转变。”林琦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提出了分析。

  “为什么不能作个大胆的假设,”左庶竖起一根手指,说:“今天早上的命案是有人想嫁祸给‘死神的右手’而故布的迷魂阵。”

  诸葛警官摆摆手:“我们早就考虑过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考虑到怕引起广大市民的恐慌情绪,所以‘死神的右手’犯罪的所有证据我们对外都是严格保密的,包括领带、死结的打法以及红色高跟鞋,死者人数和姓名也严格对外封闭。例如今晨的犯罪现场,我们也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查取证,确保在人流高峰时段就将现场恢复原貌。如果让媒体知道了城市里存在这样一个连环杀手,他们将会为之疯狂,那时报道就会铺天盖地。所以除了我手下专办‘死神的右手’连环杀人案的警员,是不可能有人知道‘死神的右手’作案细节的。所以模仿者之说也无从谈起。”

  “看来我们这次遇到的‘死神的右手’比七个月前更加凶残。”左庶挠了挠头皮,转头又问道:“死者的身份有没有确认?”

  诸葛警官摇摇头:“死者的随身物品只有钥匙和零钱,没有能够辨认身份的物品。死者的DNA也正在和资料库进行比对。但希望渺茫。目前只有在现场周边地区张贴认尸公告,了。”

  “这个被害者又是‘死神的右手’眼中爱情的背叛者,对丈夫不忠、与前男友分手,哪怕只是闹点小矛盾,只要有这样过去的女人,‘死神的右手’都无法容忍,以前所有受害者都符合他这该死的标准,如果再无法阻止‘死神的右手’杀人,所有的女性都可能成为这个畜生的袭击目标。”林琦外表虽然秀美,可性格刚毅,有时说起话来毫不顾忌淑女形象。

  “显然不是我们太无能,而是对手太狡猾。当全城的警察都在夜晚的街道上转悠,‘死神的右手’依然能在杀人后逃脱,这只能说明他的犯罪在不断改进,变得简单而致命,迅速到不留痕迹,他只留下他想要告诉我们的讯息。”林琦并非在为诸葛警官和自己找托词,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

  “我想他不会轻易改变自己多年的作案手法,只是这起案件中有了让他更加着迷的东西。”左庶眼中似乎闪烁着一丝光芒,“详细的验尸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

  “最快也要明天了。”诸葛警官看了看墙上的日历。还有一周就要过年了,看样子过个安稳年是奢望了。诸葛警官用大拇指指向办公室外的警员们,“一天抓不到这家伙,我的兄弟们就一天不能安心回家睡觉。当‘死神的右手’在上海滩垒起一具具女尸的时候,我们却只能在办公室里等待报警电话。”诸葛警官恨恨地骂了句脏话。

  但当他指向办公室外的时候,外面一位举止怪异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一边打着手提电话,一边到处打听着什么,最后有个警员对他说了些什么,然后朝着诸葛警官的办公室指了指。

  左庶也随着诸葛警官的目光注意到了这个人,这个奇怪的男人于是径直朝办公室走来。他甚至连门都没有敲就闯了进来,他眼神闪烁,显得十分不安,用他的三角眼扫了一遍办公室里的三个人后,将手中的手机交给了左庶:“左先生,有人想和你说话。”

  顿时房间里的气氛紧张了起来,林琦起身想阻止那个男人的行为,可左庶对着她摇摇头,将一根食指抵在他两片薄薄的嘴唇上,向房间里的每个人示意,包括那个闯进来的陌生男人。

  “喂!你好,我是左庶。”左庶接过电话后,从容地说道。

  “左侦探,呵呵!”来自地狱般的声音让左庶心里一震,只有一个人会用“左侦探”来称呼他。

  “原来是你,自称为‘死神的右手’的谋杀犯!”左庶此时仍保持镇静,对方在对话中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找到他的有力线索。

  身旁的人得知与左庶通话的是谁时,全身直冒冷汗,连探案经验老道的诸葛警官都难以抑制交感神经的兴奋。

  “看来我们这次对话一开始就进行得非常艰难,为此我将对你们作出严厉的惩罚。哦!哦!我亲爱的侦探先生,千万别插嘴,请坐着安静地听我说完。”随后是一阵短暂的停顿,电话中再次响起了低沉的男声:“我想和你们玩一个游戏,游戏只能由在座的四位参与,如果未经我允许有第五名参加者,那么马路上将会多一名无辜的受害者,游戏也将随之结束。那时我就不再按照习惯杀人,因为那是你们犯规应得的惩罚,因此你们要慎重。假使你们遵守规则赢得游戏,我会投案自首。如果你们输了,那么我想你们也不会有命看到游戏的结局了,所以你们必须按照我的提示完成每一个步骤,好吧!游戏开始了,我想告诉你们,今天早上都市公寓发生了一起火灾,很快警方会发现一具尸体,荣幸地告诉你,这个城市不止我一个谋杀犯,我希望你们搞清楚谋杀的全过程。另外,林琦警官,请你最好还是把长发扎一下,要小心火灾现场的暗火。呵呵!”电话随即挂断了。

  林琦立刻起身向窗外张望,她额头上爆出的青筋像蚯蚓般趴在皮肤上,嘴里轻声嘟囔道:“他一定就在附近,观察着我们。”

  左庶则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问诸葛警官:“你办公室的电话是6589开头的吗?”

  “没错啊。”

  “那么凶犯就在附近打的电话。”

  站在窗边的林琦突然大喊一声:“电话是从对面街边的电话亭打来的。”

  那个电话亭上写着它的回复号码。

  左庶一把将手机塞给它的主人,跟随着林琦和诸葛警官赶忙冲向东区警局的大门。

  人行道上,一名花甲老人正缓缓走进电话亭,气喘吁吁的诸葛警官连忙上前劝阻:“对不起,老先生,这个电话亭正在维修,请您使用前面街角的那个电话亭吧。”

  看见是穿制服的警察。老人配合地走开了。

  诸葛警官关上电话亭的推门,呼叫现场勘察人员前来,指纹、毛发哪怕是一片细微的皮屑都要查到底。

  而林琦发现,刚才拿着电话走进办公室的那名三角眼男子,正站在她身边惊讶地看着电话亭。

  现在已经能够确定刚才的电话来自此处,因为在电话亭里放置着一个红色的皮鞋盒,盒盖上有几个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文字:死神的右手敬上。

  红色皮鞋盒底部受到液体的浸泡而变得酥软,众人能清晰地看到,从缝隙中流淌出的是红色的鲜血。

  

  第三章

  

  一 水果刀

  电影是人生的浓缩,在一格一格的黑色胶片中蕴涵着人类历史和社会现实。

  对于看了太多电影的施戈明来说,人生中不管遇到怎样的困难,都如同电影中的片断。电影让他看清了一些事情,也让他变得麻木。

  对一夜未归的妻子的担忧,再加上彻夜未眠,勉强去上班的施戈明精神恍惚,心神不宁。这对于一名需要全身心投入工作的外科医生来说,无疑将为注意力无法集中付出惨痛的代价。所以,为自己的健康着想,更为了病人的健康着想,施戈明决定向医院请假,他心中那个疙瘩需要自己动一番小手术来去除。

  趋于冷静的施戈明认为,返回事件的起始地或许就能挖掘出一些妻子杀人的内幕来。他毅然驱车来到了都市公寓的那条街,他猜测发生凶案的这栋楼,今天说不定会引来大量的警察。可没想到的是,街道上挤满了围观的人群,马路两边还停着好几辆消防车,施戈明根本没办法驶车通行,于是他把汽车停在了附近的一个停车场内,步行来到了都市公寓的对面。

  整条街道充斥着人声、喇叭声、警笛声以及各式各样的噪音,越是拥堵的地方越是会吸引来更多好奇的人。城市里满是让人猎奇欲望得到满足的地方,人们却还是无法被满足。

  施戈明顺着围观人群一致的目光看去,他惊讶地发现都市公寓四楼的一扇窗户已经被大火熏烤得乌七八黑,窗户下的人行道被用黄色的警戒线圈了起来,因高温爆裂的玻璃碎片撒在了马路的人行道上,刚才用来灭火的水,还微微有些发烫,冒着热气从窗台上滴落下来。窗户周围的外墙被烟熏得漆黑一块,连隔壁房间的窗户边框也被殃及。阵阵热浪随风飘来,这个场面感觉就像电影《云梯49》在眼前上演。从施戈明所站的角度可以看到房间里有几名消防队员在走动,他们的眼睛都注视着房间里的同一个位置,施戈明确定那正是昨天他看到尸体的那个位置。

  如此一来,那么着火的房子一定就是昨天施戈明进入过的402室了。施戈明对自己昨天想实施的行动后怕起来,如果当时那个男人没有死,现在自己一定就是杀人凶手了,要是站在人群之中一定心惊胆跳。

  “难道是她回来又放了把火毁尸灭迹?”施戈明心中暗自猜测:但是看到昨天妻子飞跑出公寓的模样,不像有胆量会再从容回到现场焚尸。妻子的下落至今不明,看来是畏罪潜逃了。

  幸好有这么一把火烧毁了大多数的证据,这对昨天到过402室的妻子和施戈明来说,火灾都是一个好消息。

  施戈明边观察着对面的动静,边倾听着身边家庭主妇们关于起火事件的讨论。

  “好大的火啊!”一位胖大嫂用略带做作的腔调自言自语道。

  “这是怎么回事啊?”胖大嫂的话引来了旁边一位身材矮小的中年妇女。

  胖大嫂见有搭话的人,便来了劲:“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我正巧路过这里,就听见‘砰’的一声,那个窗户发生了爆炸,大火一下子就从里面蹿了出来,差点连屋顶都烧着了。消防队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扑灭大火。”胖大嫂夸张地挥舞着双手。

  “是什么烧了起来?”中年妇女又问道。

  “我看火苗的颜色,想必是煤气引发的大火。”胖大嫂昂着头说,刻意卖弄着自己的知识。

  “他们现在在忙些什么呢?”中年妇女也注意到了消防员异样的目光。

  “哦!好像是有个人被烧死在里面了。”胖大嫂似乎无所不知,向询问者炫耀着她的情报。

  “烧死的人是谁啊?”施戈明装作好事的过路人,问了句,死者的身份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

  施戈明的问题令胖大嫂无从回答,胖大嫂有些尴尬地看了他一眼,原本欢谈的两个妇女终止了对话,整个场面一下子冷清了下来,或许这就是两代人之间的代沟,就算是同一个话题总也无法说到一起。

  突然,对面公寓里走出一名消防队员,戴着厚厚石棉手套的手,提着一件黑乎乎的物品。这名消防队员和一名在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员低语了几句,随后又指着手中的物品,随即那名警员脸色大变,连忙躲进公寓楼的僻静处,向对讲机里说着什么。

  施戈明当然没有放过这一情景,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施戈明猜想警方一定在这炙热的空气中嗅出了谋杀的气味。

  施戈明凭借良好的视力,完全能看清那名消防队员手中那把被烧焦的尖刀。看到刀的同时,施戈明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他捏了捏周身上下的所有口袋,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昨晚手中的水果刀不翼而飞了。

  与此同时,一辆警车在警用摩托车的开道下,缓慢地挤进了人海之中,停靠在都市公寓的门口。开车的是一位皮肤黝黑的女子,副驾驶座上的中年男人显得局促不安,有些笨拙地下了车。后车门打开,走下来一名身宽体胖的警察,另一边下来的是一名头发蓬松穿着便装的男子,他目光炯炯有神,在颓废的外表下似乎潜藏着非凡的行动力。

  施戈明平静的内心卷起了一个巨浪,身边胖大嫂滔滔不绝的废话。让他心烦意乱。那扇窗户像只被戳瞎的眼睛般瞪着街道上的每个人,那只眼空洞而又深邃。施戈明决定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回忆回忆那把遗失的水果刀。

  

  三 神秘网友

  液晶显示屏上一个长发男子的QQ头像在不停闪动,扬声器发出“喃喃喃喃”的呼叫音,“永远是索取”正在呼叫“轻舞飞扬”。

  刚洗完头的燕子,急匆匆地跑回寝室,她惦记着和网友每周一次的聊天。寝室中只剩下她一个人,室友们在双休日都回家去了。唯独燕子不愿回家,回家看到的只能是父母的冷战,他们之间似乎没有爱情可言,彼此之间毫不吝啬互赠冷嘲热讽,甚至不顾及在场的女儿。在燕子看来,这样的婚姻比用“跨入了坟墓”形容更加糟糕,虽然燕子非常不情愿,但每次听到争吵声响起,她还是希望父母能离婚,这对三个人来说都是解脱。

  燕子将湿漉漉的头发用毛巾包起盘在头上,在笔记本电脑前坐下,打开了和“永远是索取”聊天的对话框,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舞动起来,正如她的网名一样——轻舞飞扬。

  永远是索取 19:45:20

  上线了吗?

  永远是索取 19:55:49

  ???

  轻舞飞扬 20:04:26

  刚洗了个头,来晚了。不好意思!

  永远是索取 20:04:41

  没关系。上次给你的资料有用吗?

  轻舞飞扬 20:05:00

  非常有用,我正要谢谢你呢!

  永远是索取 20:05:09

  不用谢!

  轻舞飞扬 20:06:11

  不过我还想问你要一些。我的学长们提出了一些问题。我在你的资料上找不到相关情况。

  永远是索取 20:06:25

  没问题。

  轻舞飞扬 20:07:02

  所有被“死神的右手”杀死的女性都有什么共同之处呢?上次你没有明白地告诉我。

  永远是索取 20:07:19

  她们都背叛过自己的男人。

  轻舞飞扬 20:07:47

  背叛?

  永远是索取 20:08:08

  你不会明白的。

  轻舞飞扬 20:08:25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对话的窗口一直没有跳出对方的回答,过了片刻,永远是索取才给出了答案。

  永远是索取 20:20:22

  因为我看见过“死神的右手”杀人。

  轻舞飞扬 20:21:48

  你在哪里看到的呢?

  永远是索取 20:22:00

  橡胶厂那里。

  燕子打了个冷战,她居然和一名目击者在网络上聊了一年,而自己的网友却是个见死不救的胆小鬼,竟然是自己阿姨惨死的目击者,燕子的阿姨正是在橡胶厂围墙外遇害的那名死者。燕子的悲痛之情油然而生,她的鼻子一酸,回想起阿姨被火化时的样子,她不禁低头哭泣起来,毛巾散落开来,头发上的水珠连同眼泪从脸庞上滑落,在裤子上留下一大片的水迹。

  永远是索取 20:23:26

  我跟踪过他,我一直跟到一个地方,他把东西都藏在那里。

  燕子已经不想再和这个人聊天了,关闭了对话框,在空白的显示器前独自伤心。

  可永远是索取的头像仍在不断地闪烁,似乎还有话要说。

  燕子最后一次点击对方的头像,弹出的窗口上只有三个字:西羽岛。

  

  四 纵火

  在接到凶手的电话后,诸葛警官一行人刻不容缓驱车前往都市公寓。

  从东区警局到那里约有二十分钟的车程,林琦把车开得四平八稳,这倒和她的暴脾气十分不搭。车中的暖气让人昏昏欲睡,左庶安静地在后座闭目养神,诸葛警官则不停地打着手机,追查着凶手告诉他们的一系列信息。副驾驶座上那位拿着手机走进办公室的中年男子,直愣愣地望着车窗外的景色。

  “你认识打给你电话的那个人吗?”林琦终于开了口,她直爽的性格总是无法忍受沉默。

  陌生男子摇摇头,又将头转向窗外,继续保持刚才的姿势。

  “那么凶手为什么偏偏打电话给你呢?你身边周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林琦追问道,态度并不友善,对该男子冷漠的态度表示不满。

  “这个声音我第一次听到,根本没印象。”男子怯怯地答道,林琦施加的压力效果立竿见影。

  “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你该仔细地排查一遍自己逮捕的犯人。”后座传来左庶富有磁性的声音。

  诸葛警官愣了下神,中断了同手机中部下的对话,看了看左庶之后,才发现他说的不是自己。

  副驾驶座的男子惊讶地转过头:“你怎么知道我是当警察的?”

  “是你的皮带,你腰后面的皮带磨损严重且满是褶皱,这说明你经常在腰上佩带很多物品,除了警察和维修工,我想不到其他的职业了。再加上你刚才看电话亭时表现得十分镇定,我就确定了你的职业。”

  “不愧为侦探,佩服佩服。我的确是名警察,隶属浦东分局,我叫朱勇平。”陌生男子自我介绍道。

  “原来你也是警察,”诸葛警官诧异地惊呼道:“可凶手为什么会找上你呢?”

  “我不知道。”

  “你的管辖区域内是否有‘死神的右手’的被害者?”林琦想到了也许和连环杀人案有所牵连。

  可是朱勇平依然摇晃着他那颗和身体并不相称的脑袋,他对“死神的右手”这个名字毫无概念。

  看来“死神的右手”选择朱勇平参与其中的理由仍无从知晓。

  汽车好不容易开进了拥堵的街道,停在了都市公寓门口。诸葛警官一下车,头就炸开了,嘈杂的声音将此处变成了农贸集市,每个人都在谈论着火灾,为了能使自己的声音不被掩盖,他不断地提高自己的嗓门,有些话甚至要喊上好几遍。

  在一名消防队员的带领下,他们四个人进入了公寓,厚厚的玻璃门把鼎沸的世界阻隔在外。

  四楼的过道里满是积水,垃圾和灰烬从一扇残破的门中,随着污水漂进了安全通道。不需消防队员带路,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起火的房间。

  众人趟着水走进了房间,领头的消防队员一进门,就高声叫道:“队长,警察来了。”

  身材魁梧的消防队长从里面的房间探出头来,对着外面的人招手示意:“你们进来吧!小心地滑。”

  起火的房间房型为一室一厅,进门即是客厅。天花板上、墙上、地上黑糊糊的一片狼藉,房间里弥漫着热烘烘的焦味。沙发只剩下了铁制的骨架和弹簧,靠墙的一排书架上全是被烧化的电影光盘,茶几的玻璃已经被烧化,残缺不齐的台面坑坑疤疤。所有电器都露出了“内脏”,爆裂飞溅出的碎片遍地都是,其中夹杂着几只玻璃杯的碎片。凡是木制品的家具都成为了黑色的木炭,它们东斜西歪地躺在原本的位置。冒着白烟。

  可能是“死神的右手”说过这里发生的是谋杀案,所以大家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的积水,尽量保持现场的原状,缓慢地穿过客厅走向消防队长所在的内间。

  突然,左庶蹲下了身子,出神地望着地上的某块地方,他的样子就像在观察蚂蚁巢穴的小孩子,专注得连自己黑色外套的下摆浸在水里都不知道。他用双手将那块地方的积水轻轻抚去,然后甩着湿漉漉的脏手,说:“看来是有人纵火想毁掉房间里的一些东西。”

  经过左庶的处理,大家才看清楚那块地上印着一只脚印,一只绝大部分完整的红色脚印,脚印的式样是女性的高跟鞋。

  脾气火暴的林琦对现场遭到如此严重的破坏感到十分生气,鼻腔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呼吸声。

  “这事情不能怪罪消防队,他们可是冒着生命危险闯进这个房间救火,呛人的烟雾和全密封的头盔让他们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地上的脚印又遭到水火的蹂躏,如此恶劣的情况之下,消防队还是给我们留下了一只珍贵的脚印,难道我们不该向他们致敬吗?”左庶有理有据的一番话不仅消退了林琦的火气,还博得身边那位消防队员脱帽向他致意。

  “脚印先保护起来,你们先进来看看这个人。”消防队长也摘下了厚重的头盔,用手背擦着满脸的汗水。

  消防队长所说的那个人,正安静地躺在地上,他全身上下在高温的炙烤下,皮肤组织和血肉都不复存在,几片碎布条耷拉在肋骨上,死者的衣服荡然无存。但人体坚硬的骨骼在大火中仅仅是被染上了黑色,基本上完好无损,这使得还能看出他死前的姿势。他靠在窗台下的墙上,双脚伸直瘫坐在地上。

  “瞧这!”消防队长递给诸葛警官一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把锋利的尖刀,刀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烬,就似刚出土的文物。

  “他的腹部有刀伤!”左庶说道。

  那具焦尸腹部的一根肋骨上,有一条浅浅凹陷,这是有人捅死者时造成的伤痕。

  谋杀的痕迹在具有敏锐洞察力的左庶前面,逐渐显露出来。

  “火灾的起源地是在厨房?”林琦想知道火灾的发生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碰巧发生,这其中有很大的差别。

  “起火点有两处,一处在厨房,而另一处?”消防队长故意拖了个长音,以此强调接下去要说的话是多么令人震惊:“就是这具尸体。”

  “那么从这点就可以断定这是一起人为故意纵火案,通常的火灾只会存在一个起火点。”林琦得出了结论,但又有一个问题在她心中产生:凶手放火是为了将谋杀的证据付之一炬,可“死神的右手”却将谋杀案的事情公布于众,难道真的如他所说,凶手另有他人?那只血脚印的女主人莫非就是真凶?

  “客厅地板上几只玻璃杯的碎片,从碎裂的形状来看,不是火灾造成的,在起火之前就被人打碎了。”左庶搓着手说道。

  “尸体的右手哪去了?”朱勇平冷不防打断了林琦的思路,他发现了尸体并不完整。

  房间光线昏暗,房间里的物品又几乎都是黑色的,再加上尸体在窗户的阴影之下,一时间居然没人发现。

  尸体右手处的骨头有明显的断裂,断口的部位就像削尖的铅笔,显得毛糙而又尖利。

  消防队长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目光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无法从那只断手上移开。

  而被“死神的右手”指定侦破此案的四个人,都将这具尸体的断臂和半小时前东区警局的电话亭中那个红色的鞋盒联系起来。

  红色的鞋盒中塞着一只血淋淋的右手,粗壮的手指微微弯曲,掌心痛苦地扭曲着。一张贴满剪贴字的纸片,稍稍遮盖了一部分断掌的伤口。纸片上赫然写着:给你们一个小提示,凶手不是我。

  左庶低头沉思着走出了这间缠绕太多谜团的房间,遗留下来的物证寥寥无几,目前需要一些人证来丰满破案所需的情报。

  林琦和朱勇平也随着左庶走了出去,把穿着鞋子的脚泡在水里,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感觉舒服。一出门,朱勇平就逃难似的躲在干燥的角落,他对这起案件毫无兴趣,也许是穿着便服的关系,他对本职工作表现得很生疏,旁人几乎看不出他也是当差的。

  诸葛警官则用官方的形式和消防队长交代了几句:“感谢你对工作的认真负责,没有你们兄弟的努力,我们来这也是白费力气。现场勘察的小组马上就到了,请你把鞋印和尸体完好的保存到他们来为止。起火原因确定之后,麻烦你给我打个电话,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诸葛警官双手递上一张名片,消防队长礼貌地双手承接:“好的,诸葛警官你放心,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看来官方的鼓励还是非常起作用的,在警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诸葛警官深谙此道。

  诸葛警官会心地笑着拍了拍消防队长的肩膀,慢笃笃地转过身追赶大部队去了。

  敦厚老实的公寓看门人在门卫室里接受着左庶单独的询问。

  “你好!老伯,这几天都是你在值班吗?”左庶看着墙上的值班表,客气地问道。

  “是啊!”看门人可能耳朵有疾病,所以他说话的声音很响,生怕别人听不见他说的话似的。

  左庶踱了几步,退到稍远的地方又问道:“你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进出这所公寓的大门?”

  “昨晚十点不到的时候,有个漂亮的女人从电梯里跑出来,速度太快我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她就已经冲到大街上去了。”

  看来这个女人就是血脚印的主人了。

  “你还想得起来什么吗?”左庶循循善诱,继续挖掘看门人的记忆。

  看门人眼珠向上翻着,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抬头纹,顿时整张脸沧桑了许多,可他知道的事情却比他的年纪少得多。

  他沉默将近一分钟之后,狠狠地咬了咬下嘴唇,说“我今天一清早在门口捡到把水果刀,本来想自己用的,如果对你们警察有用的话,就拿去吧!说实话,可疑的人我倒是连影子都没看见过。”

  左庶掏出手帕,从看门人的抽屉里取出了一把做工精细的水果刀,木质刀柄上刻着一行英文:Happy Birthday。反过来一看也有几个英文字母:S.G.M。暂时还不知道它的涵义,左庶用手帕包起来,放进了外套的口袋中。

  “你认识402室的住户吗?”左庶继续发问。

  “我认识。他叫刘韦,为人很客气,经过我门卫室的时候,好跟我打招呼。据我观察,他好像很有钱,我听他说过他是开公司的。”说到这,看门人神秘地一笑,露出嘴里所剩不多的几颗牙,“刘韦经常带不同的女人回家过夜,仅我就看到过两个。”

  窥探他人的隐私总是那么令人着迷,虽然左庶有些反感,但至少为他提供了有价值的情报。如此一来,只要检验电话亭中那只断掌是否属于那具焦尸体,再把断掌的指纹与刘韦的匹配即可确定死者身份。即便凶手用了“狸猫换太子”之计,也将被识破。

  都市公寓的火灾随着围观群众的离散,在人们的心中也逐渐被淡忘。可围绕这一起火灾的离奇故事才刚刚拉开了它的帷幕,“死神的右手”导演的游戏开场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