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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传奇故事

第十七章

  

  1 意料之外的推理

  

  “凶手究竟是谁?”

  众人被左庶弄得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王杰也懵了,现在的修车行里除了四位警察,就只剩下左庶、朱虹以及王杰自己了。

  用排除法的话,左庶和自己能够排除掉,常理来说,警察也都能够排除在凶嫌之外,那么凶手难道是……

  王杰打了个冷战,朝朱虹那边望去。朱虹悠然自若地把玩着手机,怎么看这个小女生也不像是杀人凶手。

  左庶也注意到了王杰的眼神,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终于道出了凶手的名字:“朱虹,正是你杀害了无辜的修车工。”

  朱虹表现得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在发送完一条短信后,才抬起头用清澈的目光看向左庶,轻声说道:“为什么是我?”

  “根据事情所发生的情势来看,那副被认定是作案时所戴的手套是在案发之前就偷偷塞到了王杰的包里,而不是案发后,只有你才有机会把它放到王杰的包里,这是早有预谋的栽赃,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因为你要嫁祸他人,把谋杀的罪名推卸到王杰的身上,这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如此麻烦的手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想出来的。”

  左庶清了清嗓子,薄薄的嘴唇快速翻动着:“你运用这般复杂的手法,目的是因为以你一个女人的力气,还不能制服年轻力壮的维修工。你的杀人还必须考虑到不能让死者流血,因为如果沾上了血迹,那么作案时所穿的衣服就很难处理了。我想在你杀人的时候你穿着和王杰那件一样的绿色上装,为的就是能在死者的手指甲里留下绿色的衣服纤维。被害人一定也对你的装扮提出了质疑,因此他被灭口是必然的。”

  “那么我要如何把那么粗的绳子套到维修工的脖子上呢?难道他心甘情愿地被谋杀吗?”朱虹反唇相讥,她的美人恚被挤在了眉头之间。

  左庶胸有成竹,有条不紊也说道:“关于这点,我只能说一个美丽的女人想要解除一个男人的防线是轻松的事情。美色当前,维修工自告奋勇地为你搬开了窨井盖,当他想和你在宝马车里亲热一番的时候,杀身之祸从天而降。只有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才会为了杀人使用这么麻烦的工具,这样一来,不会有人相信她纤细的手能够勒死强壮的维修工,以此来脱罪。同样道理,王杰的手上没有任何痕迹,足以证明他不是凶手,况且这种杀人手法对身为男人的王杰来说,很难实施,因为维修工不可能对一个陌生男人如此掉以轻心。”

  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那条毒蛇般的粗绳子。

  老谋深算的左庶不给罪犯任何喘息的机会,不留情面地撕下她伪善的面具:“当被害人在汽车顶棚上苦苦支撑之时,你逃回了旅馆,之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你,是因为你一离开修车行就脱掉了显眼的绿色外套。你在房间里焦急地等待着被害人咽气,而隔壁王杰睡得死沉,那是因为你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在饭里给他下了安眠药。”

  王杰想起来了那顿晚饭时,朱虹给他夹的那口菜。

  “当你计算的死亡时间来临时,你先去敲沉睡中王杰的房门,故意让大家听到,如果一开始你顺利杀害了维修工,那么你就会提早去敲他的门,因为王杰的不在场证明必须不成立。然后你装扮成王杰的模样,去处理修车行里的那具尸体。”

  “为什么我要这么做?我和那个维修工无冤无仇,和王杰更是一个社团的好朋友。你倒说说我的动机是什么?”朱虹说话时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在左庶摧枯拉朽般的攻势下,很少有罪犯能抵挡得住。

  左庶慢步踱到窨井的旁边,说:“你杀人的目的是为了不让人们知道你在寻找的东西,你只是利用王杰为你解开诗歌中隐藏的秘密。”

  在场的人中,只有王杰一个人明白左庶所说的话,但他几乎不敢去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诗歌是“死神的右手”交给他们推理社团的,左庶对朱虹的指控似乎来得毫无道理。

  真相对于缺乏判断力和洞察力的人来说,的确如女人般难以捉摸。

  左庶面对几张狐疑表情的面孔,一如既往地沉着应答:“当‘死神的右手’开始玩游戏的时候,不是在玩他的杀人游戏,而是设计了一个探宝的游戏让我、警方以及推理社团的人参与其中,希望我们能为他找到宝藏。”

  “而朱虹你以为宝藏就藏在这里面,”左庶指了指窨井,“可惜,王杰给出的是一个错误答案,你心太急了,在没有确认宝藏的情况下,就想把最得力的寻找者推进监狱。”

  王杰插嘴道:“那天我和她一起来到这里的,我没有发现这个窨井啊!”

  “那个维修工当时一定躺在车下面,也就是这个窨井盖,我想朱虹看到了印在他背上的窨井盖形状。所以凶手才要把停在窨井上的车强行移开。现在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应该改口叫朱虹一声‘死神的右手’了。”

  “什、什么?”诸葛警官擦着鬓角处的汗。

  “但是我们和‘死神的右手,在网络上聊天的时候,朱虹明明就在我们的身边啊?”王杰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朱虹。

  “虽然我不太懂网络的事情,”左庶摊摊手说,“但是我知道手机也可以和网络上的人聊天。你还记得我们在和·死神的右手’聊天时,朱虹在做什么吗?”

  王杰印象中,当时朱虹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玩自己的手机。

  朱虹花容失色,原本冷静的她。表情因为五官的扭曲而变得恐怖起来,眉宇之间透出杀气,美人痣不见了踪影。

  “好了,”左庶十指交叉,打了个手势,“高局长,您不用那么紧张地看着我,我当然不会忘记最重要的证据。在朱虹的行李里,应该能找到一件粘有修车行油污的绿色外套,我想你在这个小岛上很难找到能销毁这件衣服的地方,因为它的颜色实在是太惹眼了。如果能在王杰的体内化验出安眠药的成分,那么他的嫌疑大大减小,几乎不可能有凶手会服下安眠药再去杀人的。另外,只要查一下朱虹手机的通话记录,就能找到她用手机和燕子QQ聊天的信息了。”

  找到这些证据无疑能证明朱虹在没人看见的情况下,穿着绿色的衣服去过修车行,而维修工指甲里的绿色纤维深入的化验对比,高科技的检验仪器能精确地化验出死者指甲里的纤维是属于那件衣服的哪个部分,而左庶对密室手法独到的破解,也把朱虹的不在场证明击得粉碎。

  最最可怕的证据虽然还没有查证,一旦证据确凿,面前这个天使般的大学生将会被确认为上海滩最冷血的连环杀手——“死神的右手”,这令左庶自己都会为之吃上一惊。

  

  2 谁在敲门

  

  施戈明躺在单人床上,在几个新闻频道之间不停地切换着,焦急地等待着整点的新闻节目,下午朱勇平发来的那条短信,让他心绪纷乱。

  施戈明并不为女儿的安危担心,自己的家早已在警方的重重包围之下,朱勇平在还没有受到实质性危险的前提下,还不会采取行动。这只是一个警告,一条朱勇平同归于尽的后路。

  但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一场正面的斗争不可避免,犹如《特洛伊》中的战士必须迎接罗马帝国强大的军队。施戈明生怕一旦现身,朱勇平以抓捕为名将自己灭口,经典犯罪片《非常嫌疑犯》的情节朱勇平就可以拿来参考参考,细心的外科医生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冒这样的险。

  复仇的决心不容动摇,但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宾馆里破锣般的电视机扬声器响起熟悉的新闻节目片头曲,在重要的国家大事后,一条本市的新闻映入施戈明的眼帘。

  新闻女主播麻木的微笑着,用一成不变的语气读着新闻稿:“今天下午,在通往西羽岛的高速公路旁的树林里,发生了原因不明的火情,当警车到达现场的时候,发现了可怕的东西。”

  随即电视画面切到了那片杂树林中,摄像师在远处拍摄着现场,所以施戈明基本看不见那个土坑,但围观人群的表情足以说明事件的影响力了。

  一名身着制服的现场勘察人员被请到了镜头前,年轻的女主持开始了现场采访。

  “警官你好,请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完,女主持把麦克风送到了警察的嘴边。

  可能被叫做“警官”不太习惯,也可能是面对镜头时不知所措,这名现场勘察人员挤着勉强的笑容,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在这片树林中发现了一些被焚烧过的人体组织,初步勘察情况来看,树林里的火是有人故意放的,我们还在现场找到了其他的物品,可能在这片树林里埋葬着一具尸体,我们准备展开进一步的搜索行动。”

  “以上是由上海至西羽岛的高速公路旁发回的报道。”女主持迅速地完成了这段实事报道。

  施戈明不失时机地掏出手机,对准电视屏幕连续拍着照片。

  然后他如释重负般向后倚倒,后脑勺抵着床头板,向微翘的嘴角挂上一根香烟。

  他的计划成功实现了第一步,警方已经对树林展开了地毯式搜查,相信那只鞋子能够帮助警犬发现尸体的位置,当谋杀案开始立案侦查时,那么这场对决的胜利天平就倾向施戈明这边了。

  是否能像《恺撒》中的大帝一样支配他人的行为意志,取决于一个毫不相干的死人。

  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这样的日子会比《最长的一天》更加漫长,施戈明和那些准备在诺曼底登陆的战士一样想念亲人。

  妻子的尸体如同垃圾一样被丢弃在街头,无辜的丈夫却背负着谋杀的罪名逃亡。究竟是谁毁灭了这个家?魔鬼还是朱勇平?

  嘴角上没有点燃的香烟掉落下来,在床底滚了一小段,停止了下来。

  突然,那根细长的烟开始抖动,当它的抖动戛然而止时,随即而来的是急促的敲门声。

  浅睡的施戈明睁开疲惫的双眼,警觉地挪步到门边,手搭在了铜制的门把手上。

  此时此刻,他不禁奇怪:没有人知道他在这家旅馆里,敲门的会是谁呢?自由三街

  燕子跳下长途汽车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厚重的羽绒服不适合“西羽岛”的天气。

  提着包的石磊,步履蹒跚地跟在燕子的后面。除了燕子的包,石磊带了一只装满零食的登山包,鼓鼓囊囊的包压得强壮的他汗流浃背。

  早已准备充足的燕子拿出了“西羽岛”的地图,自言自语着:“我们在车站,这里是自由一街,我们去——” 燕子拖着长音。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条直线,最终定格在了一片绿色的地带。

  “我们去这里?”石磊眯起眼睛,读出了地图上那几个模糊的字:“自由三街。”

  “没错。”

  燕子折起地图,掏出了指南针,转了个方向后,如同《霍克船长》般充满自信地带领着石磊向目的地进发。

  石磊撒开步子,赶上疾步如飞的燕子,好奇地问:“你肯定这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

  “诗歌的密码里是这么说的。”燕子边走边说。

  “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这是诗歌的第一句,在电影《勇敢的心》里,男主角躺在断头台上喊了一句什么,你还记得吗?”燕子问石磊。

  石磊在混沌的脑子里搜寻着那个电影片段,很幸运,他对昨天看的第一部电影还是印象颇深的,他故意装出受伤的语气,高举右手喊道:“Freedom!”

  燕子被石磊搞笑的动作逗乐了,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男主角所喊的口号让我认定我们要找的是自由街,我查了上海的地图,没有发现这条路,所以想碰碰运气,看看我妈妈故乡‘西羽岛’能否找到这条路,再说,社长和学姐也来了这里。但我只找到了自由一街、自由二街和自由三街。而诗歌的第一句里给出了提示,华莱士呼喊了三声。那么就应该选择自由三街了。”

  “你真是不得了。”石磊目瞪口呆,没想到娇小的燕子居然蕴涵如此巨大的智慧。

  两个人边说边笑,穿过了自由二街,再步行十五分钟就将抵达自由三街了。

  但他俩谁也没有注意到,面前一辆疾驶而过的警车上,一个女人坐在上边,她看到了他们,这个女人不动声色,不经意地咧嘴一笑。她存心揉了揉眼睛,用带着手铐的手遮挡住面孔,不让身旁的警官觉察她的喜悦。

  很快,她恢复了原貌。只是现在她不能用手机和推理社团的两位伙伴打招呼了。

  “你还行吧?”燕子看着汗如雨下的石磊,赶紧从他手上接过自己的包背上。

  石磊一屁股坐在了自由三街的路牌下,喘着粗气,说:“不打紧。我喝点水就能恢复体力了。”

  他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瓶大得很夸张的饮料,猛灌几口,瓶子里蓝色的液体急速下降,终于他发出一声响亮的饱嗝。

  石磊这才想起学妹在身旁,稍加掩饰了一番自己的陋习,拿出预先为燕子准备好的饮料。递过去,说:“这是你最喜欢喝的茶,快喝点。”

  燕子确实口干舌燥,道谢后接过了瓶子,可她不由吃惊地愣在了原地,出神地看着这瓶饮料。

  “为什么是热的?”燕子问道。

  “因为我把它放在了保温瓶里。”石磊从包里拿出了一只巨大沉重的圆筒,里面还有热乎乎的食物,都是燕子最爱吃的东西。而大部分的热能和重量都是来自于筒里满满当当的开水。

  燕子的眼眶开始湿润,除了父亲之外,还没有男人对自己这么好过,女孩子的心总是那么柔软,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石磊俘获了她的心。

  但身处人烟稀少的西羽岛上。他们当然不是来谈情说爱的。石磊在燕子的劝说下,清理了背包里的物品轻装上阵。

  燕子站在路口,翻起了看电影时所做的笔记,翻到《辛德勒的名单》这一页,燕子不停的扑闪着美丽的眼睛,脚始终没有抬起来。

  石磊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看样子在诗歌还没有完全吃透的情况下,他们现在算是迷路了。抽屉里搬到了会客室的茶几上。

  当高伟放下资料时,扬起的灰尘飘进了茶几上的三只杯子里,左庶不由皱了皱眉头。

  诸葛警官满不在乎地吹开飘浮的灰尘,啜了一口清水:“接下来我们需要解决的还是银行抢劫案,因为左庶的意思是,‘死神的右手’一案牵连上了二十年前的银行劫案。”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非常有可能。”左庶接过话茬,“据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发生在上海的连环杀人案中的死者都是来自于‘西羽岛’。我昨天浏览了这些死者的档案,街上的断掌女尸孙曼丽、都市公寓的焦尸于辉、老洋房里的断掌男尸庄政,他们都彼此认识,这就是凶手依次杀害他们的原因。并且,我特别要提出的一点。虽然能够确认这三起杀人案件是‘死神的右手’所为。但杀人的手法却和我们熟知的大有不同,这一直令我很奇怪。所以我想到这里来找到

  

  第十八章

  

  1 消失的巨款

  

  当年“西羽岛”银行大劫案相关的资料从高伟局长的答案。

  林琦从高伟撂下资料到现在,一语不发,专心致志地看着银行大劫案中涉案人的资料。

  “奇怪,”林琦开了口,第一句话就让左庶吃惊不小:“孙曼丽是当年被劫银行的职员,而庄政是当时被劫持的人质,于辉则是当时冲入银行解救人质的警察。”

  “除了他们三个人,请不要忘记还有一个人。”左庶摇晃着一根手指。

  “朱勇平。”诸葛警官快速地回答。

  林琦翻过一页资料,说:“没错,当时冲人银行的共有两名警员,一名是于辉。另一个就是我们小组的成员朱勇平了。最终击毙两名歹徒的人是朱勇平,他因为这个荣誉,使得他在不久后,升迁至上海浦东分局,而于辉正是在那时被朱勇平从‘西羽岛’带到了上海。”

  “照道理说,他们当时都是‘西羽岛’的新人,不至于在那么快的情况下就有这般深厚的情谊吧!当朱勇平听到于辉被害的消息时,表现得就像。是邻居家的狗死了一样冷淡,后来表现出来的难过,让我觉得很做作。”诸葛警官抬眼回忆着当时朱勇平的表情。

  “难道朱勇平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于辉的手里?受到了要挟,不得不带着于辉一起到上海?”林琦假设道。

  “要是这样的话,于辉应该不会想呆在被他勒索的人身边。”左庶回答了他的问题,随即又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高局长,请问当年朱勇平和于辉的关系如何?”

  高伟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才把目光从自己的皮鞋上移到了左庶那张颓废的脸上。

  “当时银行劫案发生后,朱勇平成为了‘西羽岛’上的英雄,和他一起冲入银行的于辉就没什么人理睬,而于辉给我的感觉似乎很惧怕朱勇平。”高伟因为对当年的这起案件格外关注,所以谈起相关的人员十分流畅。

  “根据这份资料记载。当时冲人银行之后,朱勇平开了三枪,击毙了两名持枪蒙面的歹徒。而于辉也开过一枪,但是他打偏了。”林琦的语气中隐含着几分疑虑。

  “这么看来,银行的抢劫案真相并不是只有我们知道的那么简单。”左庶觉得这才真正进入调查的实质性阶段,二十年来所谓的真相只是某些人的别有用心。

  “会不会打中歹徒的人是于辉呢?”既然正常的思路无法继续,诸葛警官干脆采用了逆向思维。

  “这样的话,于辉没有道理把英雄事迹让给朱勇平啊!”林琦说着,把掠到前面的黑发甩到脑后,她看起来兴致高涨。

  “一定另有隐情。”诸葛警官摩挲着下巴上长出来的胡子,

  “当时对击毙歹徒的子弹有没有进行检验?”林琦问高伟。

  高伟摇动他粗短的脖子,示意没有。

  “也就是说,朱勇平和于辉冲入银行里的那段时间,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左庶突然前倾身子,高声问道。

  高伟的眼球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可以这么说,里面发生的事情主要是由朱勇平和报警的女职员孙曼丽口述的。”

  “原来如此,那么只要了解这段时间里发生在银行里的事情。就能查出凭空消失的那六百六十万现金了。”左庶喃喃自语。

  “解开这个谜题才是重中之重。”诸葛警官说道。

  会客室里的四颗脑袋似乎都淡忘了被关押在“西羽岛”警局看守所里的朱虹。“死神的右手”的落网,令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个有着美丽面孔的女人,真的就是“死神的右手”吗?

  没人能在她的表情上看出什么端倪来,从她走进看守所之后,一种怪异的笑容就不曾离开她的脸。

  只有恶魔才知道,她的高兴是因为有两个年轻人来到了西羽岛上。

  

  2 贵人相助

  

  施戈明把嘴凑近响声不断的门,沉着地问:“是谁?”

  “先生,我是服务员。”门外是个女的,听到了施戈明的声音,她停住了敲门的手,敲门声戛然而止。

  施戈明一下子什么都听不到,感觉在看电影时,有人突然切断了音响的电源。

  “什么事?”施戈明记得是那位害羞的“曼哈顿女佣”,不能不处于谨慎地没有开门,又问了一句。

  “请你快点离开这里,我想你有大麻烦了。”声音听来很急切。伴随着她的呼吸声。

  施戈明打开了门,他看到外面站着一个娇小的身躯,一刹那,他还以为是燕子来了。

  “刚才警察发来了一份协查传真,我们经理发现你是个逃犯。已经报了警,你快走吧!”女服务员语速很快,表现得很着急。

  施戈明不假思索地转身想去整理东西,可他突然收住了脚步,他意识到身后只是一家普通的宾馆,这里不是他温暖的家,他只是匆匆地披上了外套。

  “请跟我走。”女服务员不容置疑地说道。

  施戈明迟疑了一下,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去怀疑了,只有相信这一条路。

  女服务员用挂在腰际的钥匙打开了走廊尽头一扇安全通道的门,尖锐的警笛声已经依稀可辨,女服务员冲着行动迟缓的施戈明嚷了起来:“你还发什么呆呀,快过来。”

  门外是一条沿墙而建的水泥楼梯,通往宾馆旁的小巷,小巷外就是宾馆正门的那条大马路了。站在楼梯上,能看见几辆警车在宾馆门口急停,刺耳的刹车声让施戈明心惊胆战。

  施戈明再也不犹豫了,他的使命没有完成,不能就此束手就擒。他冲出安全通道,走下几格楼梯后,他禁不住回首,问这位素不相识的女孩:“你为什么要帮我?”

  女服务员动着红唇,可施戈明却什么都没听到,后续的警车呼啸而过,掩盖了她的回答。

  走廊上已经响起了脚步声,女孩咬着抵在下巴上的大拇指,慌乱得不知所措。

  情势紧急,施戈明顾不得说句“谢谢”,踢开脚下碍事的建筑废料,踉踉跄跄地向大街跑去。

  马自达肯定是没法开了,警方应该已经控制住了车子,接下来的交通工具就只剩下自己的两条腿了。

  他几乎头也不敢回,在人群中快速地穿梭着,他生怕有人盯上了他,学着《国家公敌》中的史密斯,不停地在各个商店里走进走出。

  施戈明被逼上了绝路,他有种预感。就像在猜测悬念电影的结局一样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下场不会比《末路狂花》中的两位好多少。从受害者变成可耻的恐吓者,再升级到复仇者,罪恶感充盈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但理智现在已经无法控制大脑,身体受控于他深爱妻子的那颗心。一颗浸淫在《亲切的金子》中的黑色心脏,它的主旨是对待敌人决不留情。

  他决定放弃一点权利,而换取一些正义。在施戈明的思想中,权利和正义有另外的注释。

  正义是当一个人犯了罪,法官依法判他死刑。而权利是一个人同样犯了罪。皇帝赦免了他,这才叫权利。

  现在该是个了断了。

  施戈明拨通了仇人的电话,既然互相之间直接知根知底,也没必要山路十八弯了。

  “你这个该死的杂种。现在给我听好,两个小时以后我们在中央公园的大草坪上见。”施戈明开门见山。

  对方显得不慌不忙:“你想怎么样?”

  “别耍花样。我有你犯罪的证据,你必须对我做出补偿,我们的事就算一笔勾销了。”施戈明必须掌握控制权,在面对面的较量中绝不能让对方看出你的弱点,哪怕是一秒钟的犹豫都会导致失败。

  “我们之间有什么事?”

  施戈明没等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没有必要在电话中过多纠缠,只要能把对方引出来。就算成功完成了复仇计划的第一步。

  这个计划虽然还没想周全,但目前只能用来放手一搏了。

  从现在所在的地方步行到中央公园只需要十分钟,施戈明还是有充足的时间准备。他想在恶魔附身之前,再听一听女儿的声音。女儿的手机号码他是记不起来了,但今天是女儿上学的日子。肯定不会有人在家。

  他尽量在大街上表现得自然,向中央公园走去。平时习惯的走路姿势,现在却让施戈明觉得很别扭,他还有点紧张。

  他还在犹豫不决,但终究侥幸心理占据了上风。他往家里打了个电话。

  几声等待音之后。传来了熟悉而又甜美的声音:“喂?”

  “燕子。”施戈明很激动。

  “爸爸!”燕子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你还好吗?”

  她没有回答,电话里只有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别哭了,爸爸马上就会回到你身边了。”施戈明不得不撒一个谎来安慰女儿。

  “现在所有人都说是你杀了妈妈,可我就是不相信,还有那个侦探也相信你是清白的,你赶快回来吧!把一切说清楚。”

  “侦探?”

  “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那个叫左庶的侦探吗?”

  施戈明想起那个他答应为燕子找回妈妈的晚上。女儿曾经提起过要找来一个侦探帮忙:“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和他见见面。再等上一天,我就能把事情都办好了。现在我要挂了。”

  天真的孩子再次相信了父亲的话,恐怕上帝也无法得知二十四个小时后。事情会变得多么糟糕呢。

  “爸爸,”女儿叫道,似乎还有话要讲。

  “什么事?”

  “你看过《辛德勒的名单》这部电影吗?”

  “当然看过。”施戈明对女儿提出的问题感到疑惑。

  “现在我碰到个难题,你听清楚,”燕子清了清嗓子,说,“‘众人遍寻不着辛德勒的名单’,你觉得这句话和电影有什么关联吗?”

  “‘众人遍寻不着辛德勒的名单’,”施戈明重复了一遍,摇摇头,“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在找一个地方,这句话是个谜语。”女儿语气听起来有些失望。

  施戈明看到对面有个警察朝他走了过来,他三步并两步,走进了邻街的一家小医院。

  他换了只手拿电话,为女儿讲解起电影中的一些详细情况:“既然你是在寻找一个地方。那么我想也许和《辛德勒的名单》中那个用来拯救犹太人的工厂有关,它的地址是波兰克拉科夫犹太区黎波瓦街4号。这是电影中最重要的场景。也是唯一与地点有关的情节。不过这个地址并没有在电影中做重点介绍,你必须要查看一下电影的拍摄花絮才能得知。”

  “怪不得我没看到呢!你再说一次。我记一下。”燕子的手在书包里摸索着纸和笔。

  “波兰克拉科夫犹太区黎波瓦街4号。听到了没有?喂!喂!”

  手机开始发出巨大的噪声,声音超出了耳朵能够忍受的范围,他把手机从耳朵旁移开了。

  几个正在吊盐水的病人,有气无力地看着这个在医院里大声叫嚷的男人。

  白色墙上巨大的禁止拨打手机的示意图就在施戈明的面前。他这才想起医院装有干扰电话信号的设备,在这里打一通电话,难度不逊色于实施一次抓捕恐怖分子头目的《黑鹰计划》。

  向病人致以歉意的笑容,这是医院里医生擅长的交流方式。他从另一侧的边门离开了医院。把手机装入口袋的时候。他发现新买的那顶假发还在他的口袋中,他扣上假发,在商店的橱窗里调整一番之后,走进了中央公园。

  颠沛流离的日子是种煎熬。施戈明期待快点结束。即使是蹲在监狱里,至少也能和燕子见上几面。

  可他始料未及的是,自己的乖女儿同样在“西羽岛”上冒着险。如果父亲看得到看守所里朱虹那邪恶的笑,就不会去管什么朱勇平了。

  

  3 死神降临

  

  “是你爸爸打来的吗?”石磊问道。

  燕子点点头:“我把家里的电话转移到手机上了。我问了他密码的事情,可惜电话断线了,只听到了一丁点儿。”

  燕子手中本子上只写着几个毫无相关的字。

  “4号是什么意思?”石磊指着本子说。

  “这是《辛德勒的名单》中那个犹太人工作的工厂的门牌号。”燕子突然一激灵,她想这也许就是他们要找的地址:“自由三街4号。”

  “什么?”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地址啊。”燕子兴奋地回答,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石磊看了看左边,又望了望右边:““该往哪走呢?”

  “这边吧!碰碰运气。”燕子往右边努努嘴。

  “好,那么我们走这边。”石磊拉着燕子朝相反方向走去。

  “我是说走右边啊!”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至理名言?”

  “什么?”燕子一脸不明白。

  “女人都没有方向感。”石磊嬉皮笑脸地说道。

  “去你的!”不过,石磊的直觉不输给《黑客帝国》里那位“先知”。

  自由三街的尽头,是一片荒芜的杂草,草丛中竖立着一堵断垣残壁。像一道屏障把路封死了,有人在墙上用红色油漆写了几个大字:

  六一雨具厂

  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箭头指向砖墙上的一处缺口。

  字迹虽然早就干了,但那流淌的红色油漆痕迹,看起来就像血书。在这“万径人踪灭”的地方,燕子和石磊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雨具厂?”石磊不解地看着墙上的红字。

  “让我翻翻本子,”燕子轻声念道:“达斯汀?霍夫曼捧起小金人。”

  “说的是《雨人》这部电影吧!”石磊记起了电影里的那个看起来像弱智的天才。看电影时他还模仿过这个角色的动作,把燕子逗得是前仰后翻。

  “《雨人》帮助男主角达斯汀?霍夫曼荣获了第六十一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小金人就代表获得了奖项。我想六一就代表第六十一届,而《雨人》这个电影名字可以和雨具联系起来,应该就是这里了。”说完,燕子得意地冲石磊挥挥小拳头。

  两个人翻过难走的砖石堆,从墙上的缺口处穿过,发现这里只是一个废弃的雨具厂。

  他们循着地上原来的路,在有飞机场那么大的厂区里小心翼翼地走着。

  这里的厂房十分破旧,顶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一排排又脏又黑的玻璃已经反射不了光线了。厂房周围长着大片大片比人还高的杂草。厂房内很暗,依稀能看见里面还摆放着一些大型的机械,石磊猜测破产的厂家是再也不打算做这个行当了。

  空无一人的雨具厂里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们发现沿着地上的路走,其实就是在厂区里绕圈。

  依照惯例,燕子开始从第四句诗歌上寻找下一步的指示。

  “来到古罗马英雄的集居地。”

  “古罗马竞技场。”这次回答的是石磊,“那里就是英雄的集居地。”

  “你怎么知道?”

  “电影《角斗士》里被迫互相残杀的不都是一些战斗英雄嘛!”这回轮到石磊洋洋自得地抖着脚了。

  “可你还是没有把密码解开啊。”燕子微笑着说。随后她翻开了记录本,反问道:“你知道古罗马竞技场在哪里吗?”

  “在法国吗?”

  燕子笑弯了腰。她不确定这是石磊的幽默还是他的地理成绩的确不理想。

  “怎么了?你别光是笑啊!快告诉我古罗马竞技场在哪里啊?我地理不是很好。”石磊也知道自己的地理不是一般的差。

  最后还是燕子在记录本上,找到了正确的答案:“古罗马竞技场位于意大利罗马市,它确切的位置在威尼斯广场以南。”

  “威尼斯广场?”石磊环顾左右,发现现在他们站的这块地方有点像广场:“这里看起来像是以前六一雨具厂的广场。”

  燕子听他这么一说。才发现他们走的这条路围绕着这个环形像广场。难怪一直在绕圈呢。

  想必诗歌中的广场就是指这里。看样子是要用到指南针了。

  指针中“S”的方向偏离了厂区里的那条路。指向厂区边缘光秃秃的树林,看起来没有人工开辟的路,走起来会相当的艰辛。

  石磊抬头看了眼天空。太阳被厚厚的灰色云层包了个结实。怎么也探不出脑袋来。

  “我们先吃点东西再赶路吧!”石磊双手撑着膝盖,提议休息片刻。

  燕子揉揉瘪瘪的肚子,才想起自己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两个人找了块宽大的水泥墩子,肩并肩席地而坐,大口吃着石磊准备的美味食物。

  两个粗心的年轻人谁也没有留意背后,一双眼睛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绝望,是对别人生存的绝望。那种摄人魂魄的气势,是只有死神才会有的。

  

  第十九章

  

  1 劫案真相

  

  “与银行大劫案有牵连的人在二十年后相继被杀,我想这不是什么巧合。”左庶眯着眼。在会客室的沙发上舒适地坐着,他面前茶几上的水依然没喝过。

  此时的相关调查人员已经回到了西羽岛的警局之内。

  诸葛警官和林琦警官都同意这样的说法,高伟局长也像鸡啄米般点着头,只是谁也无法再接下去说。

  左庶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说道:“二十这个数字是我们要注意的。抢劫银行此类案件的时效正好为二十年,换而言之,在警方认定歹徒被击毙的情况下。现在拿出那笔巨款的人,即便证实他就是当年的歹徒。也因为时效的缘故无法定他的罪,这就是为什么和银行大劫案有关的人,会在二十年后的今天接连被杀的原因了。”

  “照你分析,这些被杀的人和杀他们的人就是当年抢劫银行的歹徒吗?”高伟局长原本微笑的脸上打了一个大大惊叹号。

  “可以这么说。我给你一个小小的提示,从那之后,当年的银行女职员孙曼丽,每年给在‘西羽岛’的父亲寄来不少钱。而她的好朋友刘韦开了家美发店,并且住在上海高档的公寓里,另一个她的好友庄政甚至买了一栋洋房。”

  “那么这些人是如何把钱从银行里变没的呢?还有那两具歹徒的尸体要怎么解释呢?”高伟的问题正是本案中最大的难点。

  “左庶,你知道答案了吗?”看到侦探笃定的神情。诸葛警官明白真相就快浮出水面了。

  “或许吧!关于真相我现在完全是猜测而已。”左庶谦虚地回答。

  “那快给我们说说吧,这几件命案能否侦破。”林琦敦促道。性急的她最烦别人卖关子。

  左庶也知道目前需要争取时间。不敢怠慢,开始掀开蒙蔽所有人的那块障眼布:“当年银行里存有六百六十万的现金。我想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知道的,所以银行里有内奸是最合理的解释。”

  “当时我们对银行里的所有职员都进行了调查,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高伟指着文件说,表情虽然还很和善,但从话里能听出他对侦探的不满。

  “我并没有责怪警方的意思,”左庶尴尬地挠了挠头,“其实你们认为最不可能的人就是那个内奸,她就是摁响警报的银行女职员孙曼丽。”

  “她如果是罪犯,为什么在发生劫案时还要报警呢?”高伟追问道。

  左庶的回答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倒产生了更多的问题。

  但他从容回答:“那是抢劫犯计划的重要环节。试想一下,当时十一名人质都被迫蹲在银行大厅里,一个柔弱的女人怎么可能有机会跑到柜台里摁下警报器呢?歹徒要求所有人质不准抬头,正是为了不想让人看到在里面所做的一切。他们先把现金打包整理,然后同伙让孙曼丽摁响警报。等待警方的到来。”

  “如果你是说歹徒穿上警察的制服装扮成警察,像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那样逃出现场的话,我可以明确地回答你,这是不可能的,这个地方的每个警察我都认识。现实不是电影,可没有杜撰出来的剧本。”高伟又补充道,“就算他们逃出来了,那么被击毙的两名歹徒为什么没有成功逃脱呢?”

  “那是因为我们该为那两名歹徒打上引号。高局长,请你静静听完我的话,如果觉得不合理,再提出异议也无妨。”左庶得到了高伟的默许后,开始深入剖析起惊天大劫案来:“现在回想起来,‘死神的右手’要求朱勇平加入我们的调查小组正是因为他参与了这起银行抢劫案件。我没猜错的话,朱勇平也是劫匪中的一分子。在接到报警之后,警方把银行团团围住,而看似瓮中之鳖的劫匪正等着冲进来的警察。当然,朱勇平会自告奋勇要求进入银行。这对计划非常重要,所以他会不顾一切。如此危险的突击工作,自动请命的人少之又少,他的上司也不会轻易拒绝。当朱勇平和于辉冲入现场时,于辉看见了持枪的歹徒,想必在警告呼喊之后,对方仍旧没有投降的意思。遂开枪击毙了劫匪。”

  “请仔细留意这个过程,”左庶用食指点点太阳穴说,“如果朱勇平和于辉击毙的不是劫匪,而是人质呢?”

  左庶的提问简直是天方夜谭,高伟刚想反驳几句,却突然发现颓废的左庶脱胎换骨了一般,目光炯炯有神地正望着他,那头乱发也遮盖不住他的锐气,高伟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几个回合的对话下来,他知道这个男人会给出大跌眼镜的答案来。

  左庶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当人质都低着头时。劫匪挑选了两个男人装扮成劫匪的模样,为他们套上黑色的面罩,使他们什么也看不清,然后站到警方突击的必经之路上,紧张的于辉在警告无效之后,开枪射击。而两名戴着面罩的无辜人质,肯定是对警方的警告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知道真正的劫匪正在一旁瞄准着他们,可人质怎么也不会想到警方会对自己射击,他们全然不知道自己将在未来的二十年里,变成劫匪的替死鬼。”

  “而当于辉发现死者的身份以及那些假枪之后,才明白自己击毙的居然是假冒劫匪的人质,自然明白了劫案的全过程,但朱勇平却以滥杀无辜要挟他,无奈之下。于辉只能答应为其隐瞒真相。并且为了向朱勇平证明,他也帮忙运出了部分现金。而真正的劫匪则在将钱打包以后,隐藏到了人质之中,在警报解除之后一同走出了银行。这就是惊天大劫案的全部过程,如此缜密周详的计划,不是两个刚来‘西羽岛’的人就能够做到的。”

  “参与这起抢劫的总共有五个人喽!”诸葛警官掰着手指逐一道来:“朱勇平、于辉、孙曼丽还有那两名躲藏在人质中的真正劫匪。”

  “他们两人应该就是失踪多日的都市公寓402室住户刘韦,以及洋房里的断掌尸体庄政了。”林琦说道。

  资料上显示他们两个人与银行女职员孙曼丽走得很近。

  左庶接过话茬继续道:“他们两个让被击毙的人质握着他们的枪。假枪以及六百六十万的现金,他们分成了五份带出了银行。因为那时,警方不会想到去搜人质的身,更不会去怀疑两名英勇无比的警员。就这样,他们顺利地逃出了法网。

  他们知道单单只是抢了巨款逃走,很快就会被抓住,只有让人以为劫匪已死,才能安然脱身。他们可能分了一部分的赃款,而把警方有纸币号码记录的那部分钱藏在了一个地方。直到现在时效过去,准备再拿出来时,他们之间产生了矛盾,或许是有人起了贪念,导致了流血事件。”

  “六百六十万,牺牲了两条无辜的性命不算,还将搭上自己的性命,这到底值不值得?”高伟哀叹道,真相居然带给“西羽岛”警方莫大的耻辱,这让他的下巴不住地颤抖着。

  “现在我们该把注意力集中到在逃的嫌犯身上了。”林琦认为当下之急,是把朱勇平和刘韦捉拿归案。

  “不过那个刘韦失踪了,很麻烦呀!”诸葛警官说,“如果他不是真凶,那么估计已经变成尸体了。”

  “不单如此。从‘死神的右手’一系列举动来看,‘死神的右手’也是冲着这些钱而来的。”左庶把两起案件并到了一条轨道上。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跳上行驶在这条轨道上的火车。

  很快,诸葛警官就接到了通知,在上海至“西羽岛”的高速公路旁,搜查小组发现了一具无名男尸。

  除了朱勇平,目前还没有人知道死者的确切身份。

  当然,读者朋友,您是个例外。

  

  2 被死神遗弃

  

  朱勇平对匿名电话的试探起到了效果,对方终于表露身份。的确是孙曼丽的丈夫施戈明没错了。

  但对方宣称自己握有朱勇平杀人的证据,让他不敢带着警局的同事们与其接头,看来只有私下解决了。

  对方约定的地方是个公园,空旷的地方显然不适宜使用枪械。而且如果穿着制服的话也会很容易被人辨认出来,朱勇平打算乔装改扮一下,尽量使自己显得不起眼。

  深色的外套裹着中年发福的身躯。配上一副黑色边框的大眼镜,用手指弄乱了稀稀拉拉的头发,朱勇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俨然是《歇洛克·福尔摩斯探案》里华生的中国版。

  临出门前,他从卫生间的一只箱子里取出一小瓶白色的液体装进了外套的口袋,对着镜子整了整衣领。

  朱勇平几乎是压着秒表抵达了约定的地点,黄昏时的太阳像只大柑橘,柔和的橘红色让人倍感温暖。

  他轻松地找到了大草坪,但他没有径直走向那片黄灿灿的草地,他不想成为远处瞄准他的人的移动靶子。他贴着草坪旁的大树走着“Z”,警觉地扭动着头。察看着周围为数不多的休闲者。

  在他的左手边的长凳上,一对年轻的情侣低声细语着,朱勇平的目光被误以为是窥视。他遭到了白眼。前方两位老人专心致志地下着象棋,其中一位表情沮丧,走过去一看,他的九宫格里只剩一个“将”了。看来是棋艺不济。再有就是草坪上一群追逐着足球的学生了。朱勇平苦笑着,想必应该不会是他们吧!

  猛然间,一声清脆的“喀嚓”声。在朱勇平的背后响起,他回身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挎着只单反相机,正朝着他这边拍着照片,看起来他像是在拍那两位端坐对弈的老人。镜头挡住了那个男人的脸。朱勇平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向他。想瞧个究竟,他在孙曼丽的家里看到过施戈明的照片。

  不过对方的发型和脸的轮廓看起来都不是很像,走近一看,是个满脸痤疮的青年。

  已经超过约定的时间一刻钟了,公园将在一刻钟后关闭。朱勇平身旁的人陆续起身离开,只有那群没有时间观念的学生,还在埋头拼着粗糙的脚法。

  也许对方是在等待自己松懈。寻找袭击他的机会。朱勇平决定不再等下去,不耐烦地朝公园大门走去。

  似乎对方读懂了他的肢体语言,打来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我们在‘津津’咖啡馆见面。”说完,就断了线,任凭朱勇平怎么回拨,都是无人接听。

  朱勇平前几天刚认识这家“津津”咖啡馆,它是一家外国人开办的西式餐厅,以其香浓的法国咖啡闻名上海。但朱勇平脸上严峻的表情不是因为他无法习惯西方人的饮食习惯,而是这家“津津”咖啡馆就坐落于东区警局的正对面。

  施戈明抓住了朱勇平的命脉,料定他不敢和他的同僚们联系,所以越是靠近警察的地方施戈明越是安全。而朱勇平则会方寸大乱,让人看到他和逃犯一同喝着咖啡。那么朱勇平所有的想掩盖起来的东西,都会暴露在记者的闪光灯下了。

  幸好做了伪装,不仔细观察的话,彼此不太熟悉的东区警员一时半会儿也很难认出他就是专案小组的第四名成员。

  照例,朱勇平准点达到了“津津”咖啡馆,橱窗里放着丝毫不亚于《情浓巧克力》里的精致甜点,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下山的太阳似乎把热量传递给了咖啡馆里的一盏盏吊灯,馆内温暖幽静。一位长发的音乐家,正在尽头的小舞台上忘情地演奏着萨克斯管,迷人的乐曲让角落里落单的顾客微微摆动着身子。

  进门左边是个吧台,酒保熟练地擦拭着已经光洁照人的咖啡杯。一条笔直到底的过道把十多个座位从中间分割开,右边的座位靠着巨大的落地玻璃,外头的寒冷和黑暗止步于此。

  朱勇平看到有个男人背对着他,桌子上放着一只崭新的手机,悠闲地品着咖啡。

  就是他。

  朱勇平快步走过去,在那人对面松软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各怀鬼胎的两人四目对视,就像《变脸》里的警察与歹徒,他们在各自的眼中看到自己邪恶的影子,可谁也没有退却。

  服务员过来打断了他们奇特的见面方式。

  “先生,请问要点些什么?”服务员礼貌地弯腰询问道。

  “一杯清咖。”说着。朱勇平把眼镜摘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服务员很快送来了热气腾腾的咖啡,现在只有朱勇平和施戈明两个人了。

  他们都不相信能和对方同存一个世界上,出现的结果只可能有两种,朱勇平灭口成功。但“西羽岛”上的诸葛警官已经对他下达了逮捕令,他终将难逃法网。或者是施戈明复仇成功,他早已做好了自首的打算,但必须在手刃杀妻仇人之后。

  就在这关键时刻,朱勇平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起了电话,脸色却越发惨白起来,电话里地狱般的声音,笑着说:“游戏结束了,你被死神丢弃了。哈哈哈哈!”

  伴随着“死神的右手”恐怖的笑声,朱勇平的手机脱手掉在了棕色的地毯之上。

  

  3 死兆

  

  燕子拍去裤子上的尘土,忧心忡忡地抬头看着乌云逐渐聚拢的天空。

  “看样子老天爷不高兴了。”石磊打趣地说。

  不过走到了这一步,他们谁也不愿就此罢手,而且对一次次密码的破解,感觉雷同《国家宝藏》中每解开一个谜团就能前进一步的情节,这充满了趣味性,增添了他们的信心,更激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厂区旁的树林里,铺着厚厚的枯树叶,在错枝杂叶间行走,很难结实地踩上一步,他们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另一端走去。

  “你有没有听到后面有什么动静?”走在后面的石磊停下脚步。向燕子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扫视着身后空空荡荡的树林。

  “我什么也没听到,都是踩树叶发出的响声。”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燕子调皮地在原地蹦腾着。发出“裟裟”的声音。

  一只乌鸦不知从哪里飞出来,难听的叫声在寂静的树林里回荡。怪异的声音让人不免手心出汗。

  “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片好似《灵异村》的黑森林吧!”石磊紧张地拉起燕子的手,快步跑出了这片令石磊寒毛直竖的地方,来到了树林的另一端。

  一条清澈的河流拦在了他们的面前,树林沿河而植,虽然树林的深度不大,但长度却等同于河流,望其左右都看不见尽头,随着河流的走向而蜿蜒曲折。

  树林和河流之间有着一条七八米的草地走廊,草地的地面稍稍向河水里倾斜,燕子小心地保持着身体平衡,略感吃力地走在潮湿的泥地上。

  “下一句是什么?”

  无疑,到了无路可走的境地,就需要下一个提示才能继续前进。

  “刺激1995完成最后的救赎。”燕子一字一顿地读着,生怕石磊听错一个字。

  因为这部电影是石磊单独观看的。燕子对破解这句话的涵义无能为力,只有仰仗这位头脑并不十分好使的学长了。

  石磊念叨着那句未解的诗歌。冥思苦想那部关于越狱逃亡的电影。他只记得男主角从污水管道中爬出后的仰天大笑,逃脱了禁锢了他半生的监狱。难道影片暗示他们要找的是一根管道吗?

  河水清澈见底,石磊却找不到一根他想要的管道,哪怕是根细细的自来水管也没有,只有一块块光滑的鹅卵石,安静地躺在冰冷的河底。

  “‘最后的救赎’是关键,你别着急,仔细想想。”燕子鼓励道。

  也许是燕子的笑容给了石磊灵感,石磊看着那些河底的石头。想到些什么。

  在电影《刺激1995》,也就是《肖申克的救赎》里,男主角留给监狱中的黑人好友一封信。这封信,藏在了一棵大橡树下的火山石堆里。

  “我们要找一棵橡树,或者是几块火山石。”石磊激动地喊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在河边奔跑起来。

  看着孩子般阴晴不定的大男孩,燕子无奈地摇摇头,露出迷人的微笑。追赶着已经远去的石磊。

  他们沿河寻找着橡树,可有个问题困扰着两个人,他们谁也没本事从那么多的树中。认出哪一棵才是他们要找的橡树来。

  “这么多树,要怎么找到橡树啊!”石磊似乎信心不足起来。

  燕子拍拍他的肩膀。“我想我们还没有摸透创作这首诗歌的人的心思,你认为有几个来过这里的人,还能清楚地记得藏东西的地方呢?”

  “一定有什么显著的标记。”石磊茅塞顿开。燕子一语点醒梦中人。

  放眼向光秃秃的树林望去,有一棵挺拔苍穹的大树格外显眼,形状如同一朵盛开的大蘑菇,伟岸的树干比起一般的树来粗了不少,鹤立鸡群般矗立在河边,像一个坚守岗位的哨兵,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就是它了。”石磊抑制住内心的喜悦,上下打量起这棵能带来救赎的大树。

  和电影中一样,大橡树下有着一堆布满气孔的灰石头,这些石头不是这个岛上能产生的,它们被人故意摆成了金字塔的形状。

  很明显,在石头的下面一定有着什么不想被人看到的东西。

  石磊开始拨弄起那些湿漉黏稠的石头,他确信这下面拥有揭晓谜底的东西。

  天渐渐暗了下来,头顶上的乌云越聚越厚,一场大雨即将来袭。

  石磊不由加快了频率。把那些石头都搬离了那棵大橡树。很快,橡树粗壮的树根从泥土里冒了出来。

  石磊扭动着脑袋,在错根盘节中寻觅着什么。

  “里面有什么?”燕子问他。

  坐在地上的石磊侧过身子,将整只右手伸进了那些树根的深处,脸朝着燕子,做出呲牙咧嘴的表情。似乎很用力地拽着某件东西,或者说。他的手被某样东西抓住了。涨红着脸一语不发,紧张得就像《奔腾年代》里冲刺时的骏马一样,脑门上爆着粗粗的青筋。

  “啊!——”突然,石磊痛苦地叫了起来,那条伸进树洞的手臂剧烈地震动着。

  “学长,你怎么了?怎么了?”燕子甩开背包,两只小手用力抓着石磊的肩膀,试图把他的手从那只黑洞里拉扯出来。

  在这犹如野兽之口的洞穴里,到底隐藏的是何等怪物呢?燕子和石磊正在努力找出答案,可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嗜血的野兽已经从空气中捕捉到了他们的气味,正兴奋地流淌着令人作呕的口水。

  一个人影闪出了树林,屏着呼吸观望着燕子和石磊的一举一动。

  

  第二十章

  

  1 同伙

  

  “西羽岛”的警局里,王杰眉飞色舞地为左庶一干人等。讲解着他如何解开那首“死神的右手”留下的诗歌中的密码,飞溅的口水让林琦退避三舍。

  “但是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你破解的答案存在一定的偏差。”林琦打断了王杰的报告,抓住重点讨论起来。

  王杰不情愿地点点头。

  “但至少你找对了地方。”沉思中的左庶开了口:“创作这首诗歌的人想必就是这个岛上的人,因为‘永渔角’这个名字,近几年来外来的人无从知晓,只有本地的居民知道这个名字。”

  “可这诗歌到底要表达些什么呢?”诸葛警官不解地问道。

  “也许正是一部分从银行被劫走的现金。”左庶的一句话,把会客室窒息的气氛推到了顶点。

  众人诧异的表情就像看到了《E.T外星人》。

  左庶的头发已经到了无法再乱的地步,他不安分的双手只得游走在鬓角上。他接着分析道:“由于相关人员隐瞒了被劫现金的数额,所以在公布被劫现金的序列号时,只公开了一百六十万的现金号码,而其余五百万则在内部大力侦查着。如此一来,势必限制了劫匪使用那一百六十万,可是他们还有五百万足以瓜分。为避免分赃不均,他们每人取走了一百万,加上被迫入伙的于辉,正好平分了那未公开序列号的五百万元。而他们将剩余的一百六十万元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等到二十年的年效过去再取出来。那地方隐蔽得连藏的人都生怕遗忘,所以写了这首诗歌帮助记忆,也为了防止藏钱的那个人被捕‘后。方便其他同伙找到这笔宝藏。”

  “难怪,诗歌的最后一句这样说,”高伟局长指着那首诗歌的打印稿:“幽蓝色的天堂就在眼前。”

  “那些淡蓝的纸币,对得到它们的每个人来说,无疑就是进了天堂。”林琦补充道。

  诸葛警官摸着自己圆滑的下巴,对左庶说:“诗歌的创作者是一位劫匪,这符合我们之前的推断,但有一点不能忽视,其他同伙就那么放心让一个人去藏那笔数额可观的钱吗?如果他私吞了这笔钱,其他同伙也没法上法院告他吧!”

  “我也在考虑这样的可能性,歹徒一定还采取了其他的保护措施。”

  “把最疑难的问题搞清楚了,我想发生在上海的那几起命案也不难侦破了。”林琦自信十足,严肃的脸部表情让她就像个女法官。

  “那么我们就一个一个来吧!”诸葛警官在观察过左庶的神态后,他也觉得该是结案的时候了。

  “虽然我们先发现了孙曼丽的尸体。但从时间上推算,第一个出现的死者应该是都市公寓里的于辉。”林琦条理清晰地叙述起来,“案发当晚,我猜测于辉、孙曼丽、刘韦以及杀害他们的凶手在都市公寓里相聚,我猜他们每年都会进行这样的聚会,以了解各自的动向和对团队的忠诚度。可能是分赃的原因,他们起了争执。凶手先用刀刺伤了于辉,然后用手铐将孙曼丽和奄奄一息的于辉铐在了一起,布置好点火的机关,和刘韦一同离开了现场。而留在现场的孙曼丽无力地拖着于辉的尸体走到门外,她强忍着恐惧,从于辉的伤口上拔下了那把刀,砍断了死人的右手,得以挣脱。所以于辉的遗骸上能看到他腹部的致命伤,而他的手在死后还被砍下的原因。而仓皇逃出都市公寓的孙曼丽却被‘死神的右手’盯上了,她白色的高跟鞋因为沾染了于辉的鲜血,变得火红火红,成为了连环杀手的目标人物。所以在离都市公寓不远处遇害了。而‘死神的右手’砍下她的手,只是为了拿到那副还在她手腕上的手铐,凶手需要纪念品。这次凶手选择了手铐,没有去剪死者的头发。”

  林琦说完,把目光投向了左庶,像是在问他的看法是否与她一致。

  左庶慢悠悠地放下了二郎腿。语气诚恳地指出了林琦推理中的几处不足:“我想你认定的凶手就是朱勇平吧!这点毋庸置疑。但关于他们争吵的原因我有异议,我认为是于辉和孙曼丽想远离朱勇平而导致的。由于是被迫加入抢劫行动,于辉内心背负着杀错人和抢银行的双重压办。而朱勇平的晋升又把他带到了上海,这让他内心的罪恶感愈加深重。当晚。于辉也许想和朱勇平划清界限。而招致杀身之祸,朱勇平这一杀鸡儆猴的举动。并没有吓倒孙曼丽,所以朱勇平将孙曼丽和于辉铐在了一起,想致他们于死地。注意!朱勇平使用了手铐。是他自己的手铐。朱勇平没有当场下手,可能是因为他怜香惜玉,年轻时的朱勇平与孙曼丽之间,也许有着一段没有结局的感情。总之。他留下了让孙曼丽逃脱的时机。虽然他并非存心有意的。而孙曼丽却还是没有逃脱死亡的厄运,被‘死神的右手’勒毙。这一点,凶手自己已经坦白承认,我们也不必深究。但我认为‘死神的右手’出现在都市公寓的附近绝非偶然,这和之后他留给我们诗歌密码的行为是出于同一个动机,是为了得到那笔被隐藏起来的巨款。而‘死神的右手’正是拿到了孙曼丽手腕上那把朱勇平的手铐之后。顺藤摸瓜找到了朱勇平,通过朱勇平和我们玩起了游戏,但事实上,‘死神的右手’是在和朱勇平玩着寻宝的游戏。还记得电话亭里发现的于辉的断掌吗?那时‘死神的右手’对朱勇平的暗示,让他找出巨款藏匿的地点,否则他的罪行将被公开,‘死神的右手’提醒我们都市公寓的命案就是例子。在洋房里发现的死者,是‘死神的右手’对朱勇平的另一次警告,我当时在床头柜的杯子下找到了一些痕迹。那里曾压着一样东西,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一定是朱勇平不愿被发现的东西,恰巧被误打误撞进去的施戈明拿走了,如此一来,让朱勇平不知道‘死神的右手’进行的第二次警告。最后一点,‘死神的右手’杀害孙曼丽后返回了都市公寓的现场,‘死神的右手’想去看看孙曼丽为何这么惊慌失措。当‘死神的右手’看到了命案现场,于是取走了于辉的断掌,把这个能够要挟朱勇平的把柄牢牢攥在手中了。”

  “混账!”诸葛警官想到自己受了朱勇平的蒙骗,恨恨地骂道。

  林琦听完左庶一番话后,案情在脑中梳理得更为清晰了:“这么一来,都市公寓的主人刘韦一定也是朱勇平杀害的。就在我们来‘西羽岛’调查的时候,他却在高速公路旁抛着尸体。在于辉和孙曼丽死后。只剩下了刘韦和洋房里的死者庄政,我想他们其中一个就是去藏那些巨款的人,而另一个则握有藏钱人的秘密。他们互相牵制,只有一起活着才能确保巨款不会旁落。”

  林琦的话提醒了左庶,他换了一条腿,再次跷起二郎腿,后仰着舒服地靠在沙发上,眼睛微睁着说:“如果那笔巨款被藏在了一个上了锁的容器里。而打开容器的钥匙在庄政的手上,那么他的手被切下来的原因就找到了,那把钥匙可能只有砍下手掌才能取下。庄政和刘韦一个知道藏东西的地点:一个拿有打开锁的钥匙,只有两个人同时在场才能开启这个金矿。”

  “你的解释更加合理。”林琦表示赞同。

  “朱勇平为了自保。逼刘韦说出了这首能指引他找到巨款的诗歌,把诗歌告诉了‘死神的右手’,而‘死神的右手’自己根本没能力从中找到答案。因此求助于大学里推理社团为他解谜。”

  “照你这么说,‘死神的右手’不是那个小姑娘?”高伟用大拇指朝身后看守所里指指。

  “当然不是。”

  “那你在铁骑修车行里,怎么说她就是‘死神的右手’呢?”王杰想到了修车行里断案的一幕,忙问道。

  “那是为了麻痹她,放松她的警惕。她是‘死神的右手’的同伙,我只是不想让对方知道我们掌握了多少情况。”左庶冲着高伟笑了笑:“而且,这个小女孩在七年以前怎么去勒死成年人呢?”

  “她只是‘死神的右手’的同伙。”林琦清楚知道左庶的思路。

  高伟局长原本落地的石头此时又提到了嗓子眼,说不定“死神的右手”来到了自己的管辖区域内。寻觅着下一个目标。

  

  2 狗咬狗

  

  施戈明彬彬有礼地为朱勇平拾起了手机,脸上的笑容显得很诡异。

  “虽然我们没见过面,可我看也用不着自我介绍了吧!”朱勇平很快调整过来,假笑着说。 “我可是见过你的。”施戈明轻声说道。他看了看邻座,那里没有人,于是他做了个把东西扛在肩上的动作。

  朱勇平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故作强硬:“你知道我是警察。我现在能够马上逮捕你这名杀人嫌疑犯,并起诉你的诽谤行为。”

  此时,“津津”咖啡馆里的萨克斯曲演奏完毕。响起了零星的掌声,施戈明如忠实的听众一样为那位演奏者大力地鼓着掌。陶醉在这个和妻子初识的故地氛围中,丝毫不在意朱勇平的威胁。

  “我知道你杀了一个男人,并把他埋在了高速公路旁的杂树林里,电视上已经报道了这则新闻。但我对这个没有兴趣,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诚实的答案。”

  “什么答案?”朱勇平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施戈明的嘴。

  “我的妻子究竟是不是你杀的?”施戈明用更为凌厉的眼神回敬着对手。

  朱勇平垂下眼皮。慢慢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叹了口气,说:“我没有杀她。”

  施戈明看不到对方的眼睛,但那不确定的口气让他感觉像是谎言。

  “你能发誓吗?”

  “我能。”

  “那为什么要杀那个男人?”

  朱勇平摇摇头。

  “放心。我没有带什么录音笔之类的东西。”施戈明拉开外套,让对方看个清楚。

  “我之所以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接受审判的,”朱勇平的食指在咖啡桌上敲击着,“快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什么东西?”施戈明故意逗着对方。

  “我那该死的罪证。”朱勇平咬牙切齿地说道。

  “噢!看我这记性。它在这儿呢。”施戈明从内侧口袋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

  朱勇平迫不及待地扑上前去夺过了纸币,但他反复掂量却看不出端倪。

  “这是当年你抢劫银行的罪证。”施戈明给了点提示。

  朱勇平注意到这张纸币的号码。它正是二十年前他从银行里带走的那些巨款中的一张。

  施戈明起身离开了座位,似乎故意要让朱勇平看个够,“我去趟洗手间。”

  在这昏暗的咖啡馆里,此时没人看到朱勇平正悄悄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

  “怎么样?”施戈明甩着没干的手,坐了下来。他前额的头发湿漉漉的,刚才一定在里面整理了一下。

  朱勇平笑着回答:“这能证明什么?”

  施戈明突然抢过夹在朱勇平两只手指间的纸币,“现在这上面有你的指纹了。”

  不知什么时候,施戈明的手指前端套着一层薄薄的东西。反射着座位上的灯光。

  “你这是栽赃。”朱勇平叫了起来,引得远处的客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个方面我是向你学的。”施戈明说的正是自己在妻子被杀后,成为犯罪嫌疑人的这件事。

  “你不能这么对我。”

  纸币滑进了施戈明外套的内侧口袋,“难道你不看黑帮电影吗?”

  “我对电影没兴趣。”朱勇平灌了口咖啡,“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希望你能去自首。”

  瞬间,两个人之间的这张咖啡桌演变成了战场,剑拔弩张的两位将军严阵以待。

  而“津津”咖啡馆的喇叭里,一首《珍珠港》的主题曲委婉开场,或许这会成为他们其中一人悲壮倒下时的赞歌。

  “老实说,我不相信你的话,我希望你能去自首。因为只有那样你才能得到改造的机会。如果明天我没有在新闻上看见你,请相信我会亲自把你送进监狱的。”施戈明说完,喝了口杯子里剩余的咖啡,昂首走出了“津津”咖啡馆。

  朱勇平的嘴角扬起奸诈的笑容,鼻子上露出豺狼般的皱纹,他的额头紧贴着玻璃。目送施戈明离去,他才心满意足地喝光了咖啡。

  就在他起身离开的时候,发现在座位旁放着一只信封,上面用正楷写着:

  朱勇平收

  朱勇平捏了捏轻薄的信封,信口是封着的,他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塞进了口袋。他不想在这个咖啡馆里逗留太久,以免自己的行踪被对面的同行发现。

  施戈明在离开“津津”咖啡馆后,内心的焦虑更加强烈起来,他在等待着那只信封为他带来复仇成功的好消息,并不成熟的复仇计划成功与否在此一举。

  两个男人在离开了战场后,才开始真正的生死较量,谁也无法理解他们那冷峻的笑容意味着何种死亡。

  结局究竟是他们掌控他人的生杀大权?还是他们连自己的命都无法拯救呢?

  坚强的人只能救赎自己,而伟大的人才能拯救他人。

  

  3 凶案再现

  

  “西羽岛”的树林边,一个漂亮的女孩在一棵大树下,正死命地拽着一个男孩。她漂亮的脸蛋上泛起两片好看的粉红,和天上的阴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燕子猛一用力,和石磊两个人一同向后翻倒在地上,石磊的手终于拔出了那个洞穴。

  “怎么样?怎么样?”燕子不顾头上的杂草,疯狂扑向石磊的那只右手。

  他的右手沾满了夹杂着昆虫尸体的深褐色土,手指间缠绕着一根灰溜溜的物体。主要的是,石磊的手完好无损,五根手指还能灵活地弯曲。

  燕子这才发觉石磊偷笑的脸,她娇嗔地给了石磊一拳:“讨厌,别开这样的玩笑啊!吓死我了!”

  “看,我找到了什么!”

  摊在石磊手中的是一根结实的麻绳,被扯出来的部分连接着树根,有人把绳子在树根上打了个死结。

  绳子的另一端究竟绑着什么呢?

  石磊和燕子对视了一眼,燕子把碍手碍脚的羽绒服脱掉,拿起那把原本准备用来防身的瑞士军刀,利索地把绳结割断了。

  石磊也撩起了袖子,像位拔河选手一样在手心里唾了口唾沫,把延伸到树洞里的绳头在手掌上绕了几圈,使尽全身的力气往外拉那撮麻绳。

  “等等!”燕子拿出了两副防水的橡胶手套,递给石磊一副,自己也戴了一副。

  石磊又重新投入到“拔河”的比赛之中。

  燕子轻声念起诗歌的第六句:“拉起钢琴课上的艾达。”

  想必“艾达”就在绳子的另一头,燕子不能确定这个只有石磊拳头般大小的树洞里,能藏下什么机密宝藏,值得如此费心创作一首谜语诗。而这棵参天的橡树以及稀罕的火山石,也不会是凑巧同时出现在这个地方。处心积虑安置的步步机关,肯定不是《我的野蛮女友》里藏一封情书那么简单。

  石磊的努力有了收获,绳子被他强有力的双手渐渐拉出了树洞。但那端的物体似乎还在挣扎着,只要石磊稍一泄力,绳子马上又逃回了树洞里。

  周而复始几个回合,石磊已是气喘吁吁。

  燕子却观察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在石磊拔着绳子的时候,在大橡树和河流之间的草地上,有一条形似蛇的东西在爬行着。不时发出如同响尾蛇摇尾的警告声。

  鼻子上突然有东西打在上面,冰凉的感觉刹那间传遍整张脸。

  “下雨啦!”燕子喊了起来,拖着背包夺进了大橡树的树枝下。石磊把拉出来的绳子绑在了树根上,像只落汤鸡一样躲到了燕子的身旁。

  豆大的雨点冲刷着河边的泥地,树林在风雨中嘶叫着,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

  燕子先前看到的那条蛇,却在大雨中逐渐清晰地显露出地面。

  “看!那里有根绳子。”燕子高兴地跑进了雨中,拉起了原本埋在泥土里的麻绳。

  石磊看到被他绑在树根上的那个绳结,随着燕子的跳动打着转。

  “它们是连在一起的。”石磊指着树根对燕子大喊道。

  燕子找到了诗歌中第六句的真正涵义,在电影《钢琴课》里,主角艾达被落人海里的钢琴缠住了脚腕,而眼前这根麻绳象征着连接钢琴和艾达的那根琴栓,树根就仿佛是艾达的脚腕,珍贵的“钢琴”应该就躺在这条因大雨而变得湍急起来的河流里。

  靠近河床处,一个固定在地上的锁扣随着绳子一同露出了地面。这是为了防止沉在河底的物品被河水冲出这个水域而设置的。

  锁扣里的绳子向下游绷直着,就像《老人与海》里的那根鱼线一样剧烈地震动着。

  “快来帮我一把!”燕子咬着牙。死死地拉着那根绳子,脚上的登山鞋一半没入了烂泥之中。

  当石磊孔武有力的身体挡在了燕子身前,燕子才顿感轻松。

  在石磊肱二头肌一扩一张之间。那根绳子正渐渐挣脱河流的束缚,石磊能感觉到绳子那端的摩擦,它应该是个很硬的物体。从重量判断,它的体积不会小。

  那个用来固定的锁扣从地上绷起,“扑通”一声消失在暗流涌动的河水里。此时此刻,神秘的宝藏也随之浮出水面,是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皮箱。发黑的青苔以及一些溃烂的水草。几乎把它包得严严实实。

  燕子用瑞士军刀割断了绑在箱子拉环上的绳子,石磊费力地把箱子从河边拖到了橡树下。

  一身烂泥的两个人在寒冷的雨中喘着粗气,呵出的热气还没来得及飘出嘴巴,就被无情的雨水冲的不见踪影。在剧烈的运动之后,静止下来的身体感觉到刺骨的寒冷,两个人不由瑟瑟发抖。

  燕子用手除去箱子上的水草。露出它原本的模样。箱子的外观和大小酷似《加勒比海盗》里用来装金币的箱子。它的底色为红色,箱子的两侧各装有一只拉环,虽然上面满是铁锈,却还能看出它精致的做工。箍在箱体上的铜条已经摇摇欲坠,在风中颤抖着。

  这就是密码上所说的“海洋之心的宝盒”,用“海洋之心”这串泰坦尼克号上价值连城的项链来暗寓这只打捞起来的箱子,预示着其不菲的价值。

  和通常看到的箱子唯一不同之处。是在靠近锁的地方,这个箱子显得更加复杂。

  石磊抓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向箱子的盖子重重砸下去,他的虎口震得生疼,石头弹出了老远。只是在箱子上留下了一道像嘲笑的嘴般的弧形痕迹,静静地讥讽着石磊的隔靴搔痒。

  “好奇怪的锁眼哦!”燕子正歪着头。看着箱子上呈多边形的锁孔。

  因为能见度很低,石磊不得不俯下身子,这个毫无戒备的动作令他遭受了致命的攻击。

  一条丝质斜条纹的领带如《狂蟒之灾》中食人的蟒蛇般无声无息,死死地绕在了石磊的脖子上。雨水使得领带更具韧劲。深深地嵌入他的皮肤之中。石磊的手指找不到空隙插入脖子和领带之间,只得在半空中挥舞着。他的嘴里灌满了雨水,喉咙里冒出的气泡“扑扑”作响。

  身后的一排排树木就像观看电影的兴奋观众,在狂风骤雨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声,鼓噪着这场真实的杀戮。

  终于,石磊的瞳孔扩散开来,他的眼睛里雨水和血丝浑浊一片,嘴巴在呼出最后一口气后,再闭不起来了,双脚也停止了胡乱地蹬揣,身边的泥土不再跳动,他整个人如同没有骨头一样瘫软在地。

  电光火石间的袭击。使毫无心理准备的燕子变成了一座雕塑。一动不动地看着石磊倒在她的面前。

  那双紧握领带的手,灵巧地将领带在石磊的脖子上打了个精美的结。

  这个结是燕子见过最好看的手工结。但同时她也知道这个结的主人。正是七年来令上海陷入深度恐慌的连环杀手,也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死神的右手”。

  “轻舞飞扬。你好啊!”杀手开了口。

  

  第二十一章
  1 惊人的真相

  

  诸葛警官第一时间向上海的本部发出了通知,对警员朱勇平实施抓捕行动。

  “如果当初我就把他控制起来的话,就不会有如今这些麻烦了。”诸葛警官自责道。

  “他只是条小鱼,我们真正的对手是‘死神的右手’。”左庶宽慰道。

  “说到‘死神的右手’,我们仍然没有实质有效的办法。”林琦难得说出一句丧气话,她好胜的性格似乎在与“死神的右手”对决中,被磨平滑了。

  “我们没有目击者。没有证据,不了解这个杀人魔头的动机。只是跟在后面追了七年。”低落的情绪感染了诸葛警官。他掩着面孔,表情很无奈。

  “看来你们遇到的麻烦不小。”高伟局长的眉头也打起了结。

  左庶拍着手,为会客室里的三位警官鼓着劲:“其实我们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发现了案件中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在努力的探询,绝不能轻言放弃。对手是个难以捉摸的对象。所以我觉得我们也不能按部就班地推理。”

  “你是说改变侦查策略?打破常规?”

  “没错。”左庶又晃起了他的手,“一直以来,我们内心受到传统观念的左右,包括我在内,先入为主地认为‘死神的右手’是男性。其实假设‘死神的右手’是个女人又何尝不可以呢?”

  一席话抖擞了在座所有人的精神。

  左庶完善着自己的推理:“凶手是个女性。那么她深夜走在街上。巡逻的警员不会怀疑她就是连环杀手,那就能够在戒严的市区里任意穿梭。而那些死在她手里的被害者也会对一位走在身后的女性放松警惕。显然。一个女杀手比男杀手更容易得手,‘死神的右手’连连制造命案的关键,我想就在这里。她杀害的都是女性,这令她有把握制服对方。杀人手法又采用了不见血的勒毙,这些都和我的推断不矛盾。试想一下。一个杀气腾腾的男人提着双红色高跟鞋。从后面把领带扣在被害者的脖子上,要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成功率会有几成呢?”

  “如果凶手是女的,可以把红色高跟鞋穿在自己的脚上。”林琦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鞋子:“然后把红色高跟鞋再穿到死者的脚上。形成了每个被害者都穿着同一款式高跟鞋的杀人模式,因为很少有人会去特意关注死者鞋子和脚尺码的细微偏差。这个细节只要加以确认一下就可以了。”

  “对于‘死神的右手’为什么要给死者穿上红色的高跟鞋这一点,我不敢妄下定论,”左庶实事求是地说:“凶手剪下死者头发这一举动也无法理解,但一定和凶手的过去有关。而我相信。‘死神的右手’的过去就在这个岛上。王杰破解密码的答案最后虽然以失败告终,但他在开头破解出‘永渔角’这个鲜为人知的名字,这个名字只有多年前在岛上呆过的人才知道。”

  高伟局长抽动着脸。他知道左庶的意思是“死神的右手”与那起银行大劫案有根他没看见的连接线。

  “‘死神的右手’很可能是那两名被诬陷成劫匪的亲人或朋友。诸葛警官,请查看一下所有‘死神的右手’被害者的背景资料,也许会有重大的发现。”左庶向诸葛警官点头示意,又说道:“‘死神的右手’对银行劫案遗失的巨款如此关注,才让我想到了这个可能性。这是一次二十年后的报复杀人,一个女人想要徒手勒死另一个女人,她一定准备了很久,她等到自己有足够的臂力后,在七年前展开了血腥的屠杀。”

  “左庶,你还记得疗养院里那个让我交给你一封信的老阿婆吗?”林琦突然问道,眼睛里放着光彩。

  左庶从口袋里掏出黑色的笔记本,扫了一眼后,说道:“让你把‘死神的右手’的挑战信交给我的那位老阿婆吗?我当然记得啦!哈哈,那可以说是我的一次耻辱。”

  “那位老阿婆有一个女儿,‘死神的右手’会不会就是……可惜那个老阿婆在给我信后的第二个月就去世了。”

  “这是一个线索,你们可以去查一查这位老阿婆的社会关系。”高局长提醒道。

  “这我早就调查过了。”林琦在当时就进行了细致的查访,却毫无收获,可她现在提起这件事情的目的却是……

  “我们该在那位老阿婆的葬礼上。寻找一个来自‘西羽岛’的女人。”左庶表达了林琦的想法。

  这次冗长的案情研讨会几乎解决了所有的案件,同时排除了施戈明的杀人嫌疑。而在将近尾声的时候,他们还收到了两条回馈的讯息。

  第一条,在高速公路旁树林里发现的男性尸体,经过指纹的比对,确认为都市公寓402室的住户刘韦。死因是因为殴打导致内脏破裂致死,被埋在土里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另一条讯息来自于高伟局长的部下,在对朱虹手机记录的调查中发现。她给一个昵称为‘永远是索取’的QQ号码发过信息,内容是:他们已经破解了密码,请速去“永渔角”自由三街。

  高伟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这条信息是朱虹进看守所前,向他请求后发的最后一条信息。

  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没人关注她这般下场是如何而得的。生命固然宝贵,但在追求生命的同时,灭杀其他的生命。这正是人类的可怕之处。他们不但有本能。而且有欲望,那才是罪恶的根源。

  朱虹不惜牺牲自己。来换得复仇大业的成功。她有着坚定的信仰。她的动机是可以理解的。行径是邪恶的。

  而诸葛警官他们,则考虑着信息里的“他们”所谓何人?高伟还不知道自己向自由三街加派的警力,是否来得及挽救他们危在旦夕的生命。

  

  2 同归于尽

  

  喝了口冰箱里的牛奶,朱勇平皱了皱眉头,把牛奶吐回了纸盒里,随手把过期的牛奶扔进了厨房的垃圾筒里,垃圾筒里还躺着一只刚被拆开的信封。

  施戈明留下的那只信封里。装着一张在光线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拍摄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弯着腰。正把一样东西丢入地上的大坑里。

  这分明就是朱勇平在树林里抛尸时的照片,照片里的朱勇平和尸体都清晰能辨。

  这足以构成对朱勇平的立案侦查了,当警方发现高速公路旁的尸体后,这张照片的出现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朱勇平的身上。到时候只要从床上或地上找几根被害人的毛发血液样本,在他的车里找到挖坑的工具检察官就有能力把他投入监狱了。

  如果说,在“死神的右手”打来最后一通电话以后。朱勇平还存在一点侥幸心理的话,那么当这张照片出现之后。他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左庶、诸葛警官和林琦警官开赴“西羽岛”调查,已经让朱勇平忐忑不安,自己的底细迟早要暴露在左庶那双惺忪的眼睛之下。但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容自己做一番强词夺理的狡辩,即便无法摆脱他人的怀疑。但始终没人能够对他定罪。祸不单行,自己沉溺赌博之中,输了当年分得的所有赃款,还搭进了自己的储蓄。

  所以近期竭力寻找起那一百六十万的下落。不惜杀了于辉,将刘韦绑架到家中,在音响效果的掩护下重刑逼问。也没能得到有价值的消息,反而给自己惹出了麻烦。

  更麻烦的是被“死神的右手”强行拉进了专案调查小组,牵绊住了手脚,分身无术之下,匆匆弃尸,导致全局被动。甚至被一个小小的外科医生逼上了绝路。

  门外马路上响起了警笛声。朱勇平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他知道施戈明不会轻易就放过他。

  他不紧不慢地打开煤气灶,把那张让他望而生畏的照片点燃了。

  他转动手腕让火苗高高蹿起,端详着自己的影像消失在火苗之中,变成黑色的灰烬。

  他将灰烬丢进水池。打开水龙头为自己倒了杯水。从口袋里拿出那瓶曾经倒在施戈明咖啡杯里的液体,一仰脖子,全倒进了嘴里。

  门外的警察正在对房间里做最后的通牒。他们知道朱勇平正在家里,于是宣告将在三分钟后冲入房间。

  朱勇平坐在厨房的料理台上,很享受地品尝着那杯凉水,用它冲淡嘴里的苦涩。

  三分钟后,警方冲人死一样寂静的屋子。在厨房的地板上找到了一具中毒身亡的男性尸体。他最后的表情十分怪异。似笑非笑,没人知道他在高兴些什么。

  如果不能骄傲地活着,朱勇平情愿选择死亡!

  几乎相同时间,在东区警局附近,警方发现了横尸街头的施戈明。初步检验结果断定被害原因系中毒,突然的毒发身亡让施戈明始料不及,他紧抓着自己的喉咙,在地上像虾米般蜷缩成一团。

  散如芒草的头发、淌血的嘴角、迷离的眼神以及失去灵魂的躯体,散发着无尽的凄凉和不甘。

  施戈明临死前,从脑海中掠过了无数的念头,他幻想着自己如《阿拉伯的劳伦斯》一样死去,看似平淡无奇却其中暗流涌动。他知道一定是那杯咖啡出了问题,在自己去洗手间从水箱里取出那张照片的时候。有人在杯子里动了手脚。

  他肯定妻子和朱勇平的确都参与了二十年前的银行大劫案,这件事情可能妻子的父亲也略知一二,但和施戈明一样,这只是一厢情愿的臆断。

  或许妻子真的是被那个连环杀手“死神的右手”所杀。但朱勇平脱不了干系,他要负上相当的责任。那晚,妻子狂奔出都市公寓的一刹那,施戈明依稀记得她手中闪亮的东西,那原来是一副手铐。一定是身为警察的朱勇平给妻子戴上的,他想把妻子困在房子,里活活烧死。

   所以对待朱勇平这样满口谎言的人。施戈明打算最后再给他一次接受考验的机会。但是朱勇平表现得令人很失望,如同十足的恶棍,这张照片不出意外的话。就能够让他为自己的罪恶付出代价。

  终于,这位满腔怒火的父亲,看到了天空中飘浮着女儿欢乐的面容。突然旁边浮现出另一张天使般的年轻脸庞,那是宾馆的女服务员,她在最后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呢?

  似乎有来自天堂的声音重复着女服务员的那句话:“我的父亲也是被冤枉的。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一道白色的光芒让他睁不开眼。偏头痛不知何时又开始发作起来。

  他想的是:操劳了这些天。偷懒休息一会儿吧!或许不久就能看到妻子孙曼丽了。

  他将僵硬的笑和眼泪一起停留在了眼角,让人捉摸不透。

  在警方为施戈明洗脱罪名的同时,他和朱勇平葬身同一瓶毒药之下。

  在朱勇平的家里,警方的勘察小组找到了高速公路旁被掩埋男尸的DNA样本,而杀人现场也正是此地。通过对朱勇平手机通讯信息的调查,他的通话记录里和素不相识的朱虹却有一个重合的手机号码,从时间上推算,那都是“死神的右手”打来挑衅电话的时候。现场残留的那只装有剧毒的小瓶子,也能确定为用来杀害施戈明的凶器。而朱勇平多年前的日记里也流露出对当年银行女职员孙曼丽的爱慕之情,但结局却是遭到了严厉的拒绝。

  或许是因为贫瘠的爱情才会让他在金钱面前变得贪得无厌。

  而在施戈明的身上找到了更多有趣的东西。一只带有摄像功能的崭新手机。一顶白色的假发,那是他在公园假扮下棋老者所使用的。一张广告制作公司的发票。上面费用项目写着:照片合成。以及一张百元大钞,纸币的号码吻合二十年前消失的巨款。

  聪明的读者,您应该把上述的物品和那张令朱勇平绝望的照片联系起来想一想。

  还记得施戈明在宾馆里,对着电视拍摄埋尸地点吗?公园里乔装成老者的施戈明偷拍了朱勇平,在把见面地点从公园变为“津津”咖啡馆之间的一个小时里,他去了附近的广告制作公司。那张照片是出自一位图片处理的高人之手。这是一次大胆的赌博,利用罪犯脆弱的心理承受能力。

  一张小纸片如利刃般飞进敌人最柔弱的部位,用谎言击破谎言,世上没有比这更人道的刑罚了。

  两个笑着死去的男人。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孙曼丽。一个是想杀死她没有成功。却间接导致她被“死神的右手”杀害的劫案同伙,一个是丢下女儿与她共赴黄泉的结发丈夫。

  

  3 天堂此时

  

  暴雨与石磊的呼吸一同消失在了空气中。站在燕子面前的女人穿着一双泥泞的红色高跟鞋,她的双手粗糙。像是长期从事着很重的体力活。

  她叫着燕子的网名。用寒气逼人的眼神居高临下地望着瘫坐在地的她:“轻舞飞扬,这就是诗歌中‘海洋之心的宝盒’吗?哈哈哈,对我来说的确是唾手可得。”

  “死神的右手”是个女人,这就是她为什么迟迟没有落网。在仇人面前,燕子超乎常人的冷静,她漂亮的眸子牢牢锁定着“死神的右手”。如果她没有被杀死的话,一定会彻头彻尾地告诉每个人。这个杀人魔头的长相。

  那个女人掏出一件黑色的小玩意,像玩魔方一样。摆弄着一块类似腕表的玩意。在几番转动之后。它变成了一个多边形。

  燕子发现它的形状大小等同于那只箱子上的锁孔。

  当“死神的右手”用粗糙的手将手中的钥匙塞入锁孔并尝试转动它。箱子内部发出齿轮的转动声,箱子的侧面裂开了一道缝,锁孔两旁的铁皮像通,电了一般向这条缝的内部滑动着,一个巧妙的机关从原本被铁皮包围的箱体里展现在燕子和“死神的右手”的面前,一排打字机上的数字键镶嵌在内部更为坚固的钢铁内壁上,钢铁上刻着“请输入密码,否则别想打开”几个字,箱子的制造者显示着无比的自信,而妄想打开的人也会在这句话面前变得顺从起来。因为箱子里装着的是贪婪的源泉。

  “你该把密码告诉我。”杀手语气里充满了死亡的威胁。

  “你该庆幸没有那么快就把我杀掉,让我得以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在一分钟前把知道密码的人勒死了,现在,”燕子停顿了一下,“你永远别想打开这只‘海洋之心’的箱子了。”

  “死神的右手”用狐疑的眼神瞧了眼地上的尸体,说道:“难道你就无法解开这个难题了吗?我跟在你们后面看到所有的问题都是你解决的。并且你们还有一本笔记。”她强行夺过燕子的背包。找出了那本看完电影后整理的笔记本。

  燕子无声地抵抗着,双眼怒视对方。她之所以还能活着,只是因为她对“死神的右手”还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而娇小的女孩子也构不成对杀人魔头的威胁。燕子清楚地知道,箱子里的东西会被带走。而自己的尸体会留下。

  “犯下完美的第二重命案。幽蓝色的天堂就在眼前。”“死神的右手”富有感情的读道,“看来密码就在这倒数第二句里,天堂的涵义我早就知道了。我们看看你都写了些什么。噢!这句话对应着电影《七宗罪》,第二重命案是——嗯,是贪婪。这意味着什么?”她像是在问自己,又像在问着燕子。

  “那正是你的下场。”燕子不屑地说道。

  “别以为我现在不敢拧断你的脖子。你该学会去尊重。”杀手有些恼怒,“还记得我在网络上告诉过你一些案件的真相吗?要不是如此。你怎么会了解事情的实质。来到这里呢?”

  “算了吧!你的那些伎俩早就被那个私人侦探看穿了。”燕子轻蔑地说。

  “那个叫左庶的?他可是我的手下败将。”“死神的右手”有些意外。她得意地戏弄着警方,从来不把任何对手放在眼里,但从来没有击败过这个侦探,现在她感到了压力。

  一想到左庶这个让所有罪犯都头疼不已的人物时。“死神的右手”极为焦躁,她表现得犹如笼中不安的野兽。

  燕子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借着拍打裤子的时机,将唯一没有离身的工具,那把瑞士军刀反握在了手里,趁着“死神的右手”不注意,迅猛地扎向了对方的要害。

  天色渐暗,“死神的右手”只见有一道寒光闪过,她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了一下,顿时觉得凉意从手臂上袭来,接踵而至的是肌肉组织被拉扯出皮肤的剧痛。

  燕子死命抵着军刀,以至于全部刀刃都没人了“死神的右手”的肉里,并且两个人因为惯性,向雨后奔腾的河流冲去。

  “死神的右手”虽然双手有着惊人的握力,可在受伤的情况下却无法施展,再加之燕子奋不顾身地挤撞,两个人都失去了身体的平衡,不知是谁的脚跟绊在了那只岸边的锁扣上。两个缠斗一团的女人在划出一道短短的抛物线之后。掉入了清澈的河水之中。

  燕子的脑袋只冒出了水面一下,就被一个浪涛打了下去,卷进了能够吞噬一切的漩涡之中。

  岸边的草地上,一只红色高跟鞋在泥地里傲慢地挺立着,它的主人已悄然离去,平静的场面如《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中宁静如寂的山谷。

  第二天清晨,警察们才找到了这里。他们认定这又是一起“死神的右手”的连环杀人案,但他们惊讶地发现,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出现“死神的右手”这个连环杀手,似乎“死神的右手”完成了最后的使命,从人间回到了地狱。

  魔鬼和天使离开了,那只令邪恶在人们心中发芽的箱子却留下了,它被带到了上海东区警局诸葛警官的办公室里。

  只有一个人能破解最后两旬诗歌密码。他正思量着箱子中东西对案件的重要性,每个人都引颈期待着箱子里的神秘之物,什么才是“幽蓝色的天堂”呢?天堂或许根本就不存在。

  

  尾声

  

  案件进入了收尾阶段。在“死神的右手”长长的被害者名单上。都是与二十年前银行大劫案有关的名字,那些死去的年轻女性,她们与当年银行劫案中的目击者都有着血缘关系,都是那些人质的亲戚。

  当年被陷害为银行劫匪的那两个人之中。一名是理发师。这就是死者都被割下一簇头发的原因,那是祭奠故人的祭品。而根据朱虹的交代,年幼的“死神的右手”案发当时也在银行的现场,她被逼迫低头看着地,混乱结束后,她才得知自己的父亲被警察击毙,并成为了人们嘴里的劫匪。她只记得当时在不允许走动的情况下,有一双红色的高跟鞋从她的眼前走过。这让她为每个受害者穿上红色的高跟鞋。将每个杀死的女人都假想成当年那双高跟鞋的主人。潜意识里这么做或许可以减轻她内心的罪恶感,也因为干掉这些女人在“死神的右手”能力范围之内。

  仇恨在幼小的心灵中滋长着,同样身为被诬陷的遗孤的朱虹在出生后不久,母亲去世。而“死神的右手”毅然负担起了朱虹的日常生活,如同大姐般照顾着她。并在朱虹小学毕业后一同来到了上海,两个同病相怜的孩子记住了那些害死亲人的人,袖手旁观被认定同样有罪,复仇的观念就此被灌输进她们的脑子里。在那期间,“死神的右手”对所有当年袖手旁观的在场者进行了调查,找出了与他们有血缘关系的年轻女性,巨大的仇恨导致空前的滥杀无辜,施戈明一家的悲剧,就是最好的佐证。而仅剩王杰一个社长的推理社团,也和这个家庭一样烟消云散了。

  这可怕的复仇计划让人看到两个原本应该活蹦乱跳的人,却转变成了冷酷的杀人机器。儿提时代种下的恶果,在若干年后开花。遭受毁灭和打击的是一个个幸福的家庭,这是朱虹和“死神的右手”自小失去的,也许早点给他们一个温馨的家,仇恨会蜕变为忧伤,他们的下场不至于如此悲惨。

  真相值得世人反思,部分死者或许的确有被杀的理由,错误的是,审判权不应在罪犯的手里。

  一周后,专案调查小组的成员展开一次研讨会,针对这一系列的事件做个总结。

  用林琦的话来说:“不单单是那几个抢劫银行的人要负责任,那些熟视无睹、似乎事不关己的人质,也没有看起来那么无辜,在恰当的时机挺身而出。并不是愚蠢。”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英勇而富有正义感,但懦夫不至于要被处死,毕竟这里不是战场。”诸葛警官摸着圆圆的脸。

  “目前所有的案件都解决了,朱勇平和‘死神的右手’的帮凶也落网了,可‘死神的右手’却消失在了‘西羽岛’的河边。”

  “从现场的足迹判断,她和燕子一同跌进河里被冲走的可能性很大,那里的河流在暴雨时,连擅长游泳的村民翻不敢靠近。”诸葛警官看了手表:“左庶怎么还没到?他答应我今天为我们打开这只密码箱呢。”

  “他知道了密码?”林琦拦了眼角落里的铁皮箱。

  “我们的侦探说他恰巧看过一部电影,很幸运能解开这道密码锁。”

  左庶出现在诸葛警官办公室时,他几天来浓浓的黑眼圈依旧,只是换了套干净的运动服,头发也不像案发时那般凌乱了,看起来精神不错。

  “左庶,快把这个箱子的密码告诉我。”林琦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这需要一个过程,让我慢慢告诉你。”左庶让急脾气的林琦等他气定神闲地就座后。才解开这最后的谜题:“这个谜题围绕着电影,所以关乎密码的这一句‘犯下完美的第二重命案’想必也是如此,它对应的正是电影《七宗罪》。电影中的犯人依照但丁所著的《神曲》设计了七重命案,而第二重命案则以‘贪婪’命题。影片中一个律师在自己的办公室被杀,凶手用他的血在地上写着‘greed’,这是‘贪婪’的英文意思。要把这个转化为数字密码,我尝试用了字母的顺序法。”

  “什么是‘字母的顺序法’?”提问的是诸葛警官。

  “把英文单词‘greed’拆成五个字母,在字母表里找出字母相对应的位置,并把位置按顺序标注出来。如g,它在字母表里排在第七位,字母r是十八位,依次类推,最终五字字母得到了六位数的密码——718554。”左庶大声念了出来。

  心急的林琦忙转动起那把特殊的钥匙,在箱子的打字键上依次输入了密码,随即箱子有了反应,两块坚硬的铁块不知从哪弹出来,箱子的盖子似乎有些松动。

  密码正确,箱子被打开了。林琦蹲在箱子的一边,方便身后的两位也能在开启箱子同时看见里面的东西。

  当看到箱子里的时候,诸葛警官和林琦警官都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里面空无一物,所谓“幽蓝色的天堂”不见了踪迹。

  “这是怎么回事?”林琦不禁向笃定的左庶发问,似乎他早知此事了。

  “是不是在施戈明尸体口袋中找到过一张百元的纸币?”左庶问道。

  “是的。”

  “它的号码你注意到了没有?”

  林琦恍然大悟,从那张纸币上的号码来看,那是当年向外公布的一百六十万元号码中的一张。先前所有的推理和证据表明,劫匪藏在这个箱子里的应该就是这一百六十万元。那么这张纸币怎么会从密封的箱子里,跑在施戈明的手上呢?

  “一定是施戈明从他妻子那里找到的吧!”

  “可在他家里搜寻不到这笔钱的下落啊。”那是诸葛警官亲自指挥的一次搜查。

  左庶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汇款的凭据:“还记得施戈明的妻子孙曼丽每年会给她的父亲汇款这件事情吗?如果钱不在他们夫妻身边,那只有一个地方会藏着这笔钱了。” “你是说孙曼丽那位住在‘西羽岛’上的父亲?可他要怎么找到并打开这个机关重重的箱子呢?”林琦追问道。

  诸葛警官在箱子底下发现了几根银丝,纳闷地摸着自己的圆脸。

  “他有一条狗,根本不用这么费力地去解什么诗歌密码,只要让它闻一下藏宝人庄政的气味就足够了。另外,她的女儿住在一个塞满电影光盘的家,二十年还不足够知道这些密码的涵义吗?”左庶揉了揉酸楚的眼睛。

  窗外,突然爆发出一连串的巨响。三个人若有所思地走到办公室的窗边。

  新的一年早已到来,诸葛警官心想:该是回家过年的时候了。

  爆竹声声为了将所有的霉运都驱赶走,但左庶心头的阴霾却仍挥之不去,毕竟,“死神的右手”的尸体还没有从“西羽岛”的下游打捞上来。

  不管左庶的心病有多重,但本次系列杀人案确实已经尘埃落定了。

  但在电影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不会发生的。因为你永远看到开头,却猜不到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