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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劫案
施戈明通过DVD这种高科技媒介观看了数不清的电影,久而久之,他对电影的热情潜移默化地转到了那薄薄的塑料片上,他无节制地收藏着DVD,可他看的速度远远落后于购买的速度,家里堆放着的DVD绝大多数都没看过。施戈明是一个DVD市场的常客,每当他到那时,那种无法自抑的购买强迫症就会发作。即便是明知道自己不会去看的电影,也会情不自禁地买下来,这就是他库存量巨大的原因。
施戈明再次打开《甘地传》那盘影碟,原本在里面的那张纸条和报纸都不见了,妻子一定是在昨晚出门前。将这些东西带在了身上,也可能是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可翻遍每一张影碟之后,还是一无所获。妻子的衣柜以及私人物品都找过了,施戈明仍没有找到他想找到的东西。既然妻子选择了《甘地传》来藏东西,表明妻子对施戈明所看的电影了如指掌,因为《甘地传》是施戈明最不爱看的几部电影之一,要不是发现顺序有颠倒,也许施戈明这辈子也不会去打开这盘影碟了。
施戈明得出的结论是,妻子将秘密藏在了一盘难以察觉的DVD盒中,究竟是哪一盘呢?
往往越接近某样事物,越无法看清它的本质。反而当你不经意间退开一步,反而会发现它的全貌,才会有更深入的了解。
一个晚上埋头在这堆塑料片中,就算心理承受得了,身体也感到厌倦了。施戈明捏着酸痛的头颈,布满血丝的眼睛流露出些许失望。施戈明从客厅的地板上站起来,跺跺发麻的脚,伸了一个大懒腰,想就此结束大搜索行动,一闪神间,有一样东西映入眼帘,那是一幅挂在电视背景墙上的电影海报,海报属于一部名叫《乱世佳人》的电影,除了影碟,房间里就只有这张海报是施戈明的珍藏了,如果将东西藏在挂在墙上的海报中,就算是大扫除也未必会被察觉。
施戈明取下海报。翻转过来查看背面,没有什么异常,于是他卸下了海报的玻璃框、施戈明打开后盖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在里面滑动的东西。他欣喜若狂地取出妻子藏匿的东西,原本他在《甘地传》中见到过的那张剪报被转移到了这里,另外还有几张汇款单,以及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
施戈明反复研究了一下那张报纸所要说明的问题,发觉报纸上唯一完整的一篇报道是一起二十年前的银行抢劫案,在这起银行抢劫案中。两名抢劫犯被警方当场击毙,可一百六十万现金却从此杳无音信,警方认为是他们的同伙带走了这笔巨款,但围绕那两名被击毙的劫匪所展开的调查,由于缺乏线索无果而终。本案从价值上定义,为本市最大的银行劫案,至今悬而未决。
妻子一定和本次劫案有着重大的关联,劫案发生的时间就在施戈明和妻子结婚的前几个月,当年如此年轻貌美的妻子主动与施戈明搭讪。是否只是为了寻找一个隐藏身份的避风港呢?二十年以来,妻子内心保存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为了这个秘密甚至不惜去杀人,那么婚姻在她眼中更是一文不值。
那几张汇款回执,金额累计达到十多万,每一张都是妻子汇去一个名叫“西羽岛”的地方,汇款回执上的日期,施戈明回想起这些日期正是妻子每年一月固定出门的那个日子。妻子就像一只谜团重重的魔盒,当你打开它的锁后,发现盒子里有更多的锁。你要想得到盒子里的宝藏,就必须打开所有的锁。
虽然还不明白那张百元大钞的意义,但施戈明确信它的价值一定大于它的面值。
施戈明怀着找回妻子的信念,以及在对她身上谜团的巨大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下定决心要追查下去。第一站就是汇款回执上的那个地方——“西羽岛”。
二杀人笔记
石磊仰望着太平街2号的窗口,考虑着自己该如何去敲开这间事务所的门。一个冒失的小鬼唐突地去问侦探有关连环杀手的问题,总有些不着调的感觉。
突然背后有人拍拍他的肩膀,石磊回头一看,是个头发乌黑却又杂乱的男人,他一身黑色的行头。消瘦的脸上一副薄薄的嘴唇,笑眯眯地问石磊:“小伙子,你是想找这间事务所寻求帮助?”
石磊警觉地退了一步,让这名男子的手从肩膀上滑落下来,石磊才说道:“我来找这个事务所的侦探,有些事情需要拜托他。”石磊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他只是想来收集一些情报。如果让事务所的经营者知道,没等他屁股碰到坐垫恐怕就会被赶了出来。
“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上来吧!'’乱发男子说完,径直朝事务所走去。
“你就是左庶?”石磊快步赶上前去问道。
“正是。”
“你的样子和我想象的有些差别。”
“你想象中的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呃——”石磊刚要说,突然想起了朱虹对他的叮嘱,自己的话可能引起侦探的不满,石磊硬是把到喉咙口的话咽了下去,轻轻说了句,“我只是没想到你的发型如此独特。”
左庶用手抹了一把乱发,无奈地笑道:“呵呵,这已经成为我的笑柄了。”
谈话问,两个人已经走上一段楼梯。跨进了左庶事务所的门。石磊心中原本认为,这个头发蓬乱,衣着搭配杂乱无章的侦探,事务所也整洁不到哪去。
可没想到。事务所里一尘不染。明亮的窗户擦拭得如同透明一般。每件家具、每件摆设都在最合适的位置上,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摆着一瓶鲜花,这瓶鲜花仿佛令整个房间的空气都清新了起来,让人置身其中格外舒心。
“我换件衣服,你随便坐。”左庶给石磊泡了杯咖啡,然后走进了卧室。
透过虚掩着的门,石磊惊讶地发现,里面则是别有一番洞天。
仅仅是一眼,石磊就能知道那间房间有多么混乱,几乎和自己的房间一样令人窒息。这间房间才符合左庶的风格。石磊所在房间的整洁。显然不是左庶所为,那瓶鲜花的点缀体现出女性的细腻心思,石磊思忖这房间是个女人打扫的。
左庶换好了衣服出来,看到目光呆滞的石磊,故意清了清嗓子,说:“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要拜托我?”
“其实我是有件事情要请教你。”石磊觉得左庶不像是会把他赶出去的人,况且他也没有其他办法能骗左庶告诉他想知道的事情。
左庶在石磊对面的沙发扶手上坐了下来,安静地等待着他的提问。
“我想知道‘死神的左手’案件的情况?”石磊开门见山,毫无礼貌和条理可言。
左庶一愣,随即明白了石磊要问的其实是“死神的右手”。左庶故意不指出他的错误,假装吃惊地问:“死神的左手?是什么案件?”
“就是那个专杀穿红色高跟鞋的凶手啊!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石磊焦急地说道,生怕左庶三缄其口。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左手的。”
“错了错了错了,”石磊的嘴巴像连珠炮一样嘟囔着,“都怪你姓左,把我都搞糊涂了,是‘死神的右手’啦!”
“你是怎么知道‘死神的右手’的?”左庶没想到一个在校大学生居然知道警方严格保密的案件细节。并且,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对此案的了解。
“我是大学侦探社的成员,对这个案件有过研讨,大家要分头寻找素材,所以我就找上你了。”石磊喝了口咖啡。
“你从哪里得知我清楚‘死神的右手’一案的?”
“我们有资料啊!我们还知道他给你写过挑衅的信。”石磊炫耀地说道。可他不知这些话一不小心就会给他带来大麻烦,因为除了诸葛警官、林琦警官、左庶以及少数几名专案组警员知道这封信的事情外。就只有凶手知道了。
“好吧!你现在可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每一个问题。否则你就会被当成死神的右手’逮捕。”左庶的语气不容拒绝,他的双眼坚定地直视着石磊。
“这是为什么?”石磊弄不明白。
“因为你知道了许多凶手才知道的秘密。就算你不是‘死神的右手’。那么你也有可能是他的帮凶。”左庶进一步对石磊的心理进行打击。
“这些都是那本软皮本上写着的,与我无关啊!”石磊哭丧着脸,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就这样被冤枉成了连环杀人犯。
“软皮本是谁的?”左庶追问道。
“燕子的。”石磊吸了吸鼻子里的液体。“她是刚加入我们侦探社团的小学妹。”
“本子上还有什么其他内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左庶变成了询问者。而原本准备提问的石磊。却像个学生。如实地回答着老师的问题。
“还有一个女人吊死在前男友的家中。我主要想问你的就是这个案件。你是靠什么判断为谋杀案的。”
左庶挠了挠头皮,这个习惯性动作表明他对某件事来了兴趣:“既然你知道不少事,我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我希望你能带我去见见那软皮本的主人。”
“这我可得问问我们社长了。”石磊不敢擅作主张,潜意识中他对朱虹的责骂非常惧怕。
左庶和大学生基本达成了协定,他理理思绪,此案第一次从左庶的口中讲述出来:“案件发生的经过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就说说一些我的观点吧!本案最令人疑惑的那个报警电话。报警的时间恰巧是那个前男友回家的时间。谁会突然在这个时间发现他人房间里的死尸?不可能是死者的前男友,那么只剩下一个人了。造就这具尸体的那个人。案件有了凶手,就成为了谋杀案。再回过头来想一想警方当时为什么判断此案为‘自杀案’呢!原因是脖子上的勒痕。自杀和谋杀所造成的伤痕是不同的,但我考虑了一种可能性。一位趁前男友不在家的时候。回到房间去拿自己留下的东西。可不曾想到自己被人跟踪了,当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一不留神钥匙掉在了地上,她俯身去捡,跟踪者就在这时袭击了她,用绳子或者是领带勒死了她。由于死者正蹲下捡钥匙,所处的位置较低,因此造成的伤口与上吊所造成的伤痕十分接近。而死者的前男友描画尸体的举动虽然违背常理。可他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导致警方没有任何嫌疑犯可怀疑调查,最终案件定性为自杀案。从凶手打报警电话这个举动来看。他杀人后还在附近观察现场,所有的连环杀手都试图回味使其着迷的杀戮,有些从受害者身上取些纪念品,比如‘死神的右手’收集死者的头发,还有些连环杀手返回弃尸地感受尸体。随后发生的一系列杀人事件,我才将死者们的红色高跟鞋联系在一起,显然,‘死神的右手’病态地偏爱着这种极具女性特性的物品。”
石磊面对一大堆“死者”、“自杀”的字眼。却没听明白多少,因为王杰让他仔细看的案件细节,他翻都没翻就丢进了书包里。
“原来如此啊!”石磊故作恍然大悟状,现在也只有装装样子了。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我会和社长说的,包在我身上。”石磊拍着结实的胸脯说。他也希望能让左庶和王杰他们直接对话。因为复杂的案情不是他能搞明白的,掺和其中反而越搞越乱。
石磊谈吐举止间,给人办事不牢靠的印象。左庶内心犹豫着要不要对他说些什么,以加强他的记性。
“那么我就先走了。”石磊把杯子中仅剩的一小口咖啡倒进嘴里,起身向左庶道别。
左庶为他打开门,在石磊即将跨出大门的时候,决定还是告诉他自己的推测:“你们已经处在非常危险的境地,那本软皮本牵扯到案件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那是属于凶手的东西。是‘死神的右手’的杀人笔记。所以我要尽快看到那本软皮本。”
石磊一阵晕眩,眼前仿佛看见一个天使捧着本死神的名册,向无辜的人走来,美丽的脸庞上绽放出死亡的笑容。
三死路
断掌女尸的验尸报告正握在诸葛警官的手里,诸葛警官反复看了三遍,差不多可以倒背如流,但有一点还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
死者的手是在死后被砍下来的,凶手在杀完人后都是尽快地离开现场,而“死神的右手”却大费周章地做了这件事。他冒着极大的风险砍下被害人的手,却没有带走,这是精神病的表现还是其中蕴含着重大的涵义?在都市公寓火灾现场发现的那具尸体,同样被斩断了手掌,同一天发现两具断掌的尸体,想必不会是巧合吧!两起案件一定有着必然的联系,但联系绝不是凶手,公寓中的男死者不符合“死神的右手”猎物的特征。依照“死神的右手”的性格来判断,是不会否认自己杀过的人,杀人对他来说。就像是种荣誉,收藏死者的头发。就如同收藏荣誉勋章。让“死神的右手”感到满足和兴奋。
诸葛警官如此专注于命案,以至于连林琦的敲门声都没有听到。当林琦将一份文件摆到诸葛警官面前时,他才从沉思中被拉回了现实。
“电话亭中发现的那只断掌,经过指纹比对,已经确认了它主人的身份。”林琦简单扼要地概括了文件中的内容。
“他有过犯罪记录?”诸葛警官知道。留下指纹在数据库中的人,大多是因为犯罪。
“恰恰相反,死者是个警察,名叫于辉。法医经过化验,当断掌被切下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也就是说,起火的时候他早已停止了呼吸。”
“看来我们还要寻找一具警察的尸体。”诸葛警官想不到居然又冒出来一具尸体,真是乱上加乱,“都市公寓中的焦尸身份确认了吗?”
林琦苦笑一声:“断手的焦尸通过牙齿查到了死者的身份,死者的名字也叫于辉,最终电话亭中的那只断掌确认是属于那具焦尸的。‘死神的右手’给我们那只手就是要把我们引向这起命案。”
“我完全被‘死神的右手’搞糊涂了,他的这些举动完全违背常理,看来我们不能用常规的逻辑来对待他的所作所为。”诸葛警官松了松制服上的扣子,来舒缓心中的郁闷。
“另外还有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林琦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男人的照片。“这个人叫刘伟都市公寓402室的房子是属于他的,但于辉却莫名其妙死在了他的房间里。匪夷所思的是。他们两人在上半辈子完全没有交汇点,可以说从来没有见过面。”
诸葛警官想到了火灾现场的那只血脚印,又问道:“脚印查得怎么样了?”
“这是现场唯一留给我们的线索。但是在没有锁定嫌疑犯的情况下,它对我们没有用处。我们需要有比对的对象。”
“我们追捕的凶手,他的作案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这只能说明他在升级,他已经不那么在乎那些模式和细节,他失去了对死者的耐心,纯粹为杀人而杀人,他只有在舔嗜鲜血时才能获得快感。当他彻头彻尾成为一个神经病之后。他将大开杀戒,使整座城市陷入腥风血雨之中。”
林琦冷冷地说出了最终可能出现的糟糕结果:“到了那时,除非我们逮捕他,否则他无法让自己停止杀人。”
办公室中的两名警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面前两起命案的卷宗如同废纸,想要破案还要另辟蹊径,不过现场和死者永远是破案的基本要素,现场已经遭到破坏,只留下了两具冷冰冰的尸体,侦查方向仅存这条路了。另外诸葛警官寄希望于消防队长对起火原因的调查,能为破案带来一丝曙光。
“死神的右手”用命案的形式将死者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联系在了一起,如果诸葛警官、林琦警官、朱勇平以及左庶按照游戏规则侦破此案,那么浮出水面的将是真相?还是另一具尸体?
第五章
一 两个男人
一辆黑色马自达飞驰在空旷的柏油路面上,车中烟雾缭绕,满脸倦意的施戈明眺望着前方,他试图在脑中过一遍发生在最近的离奇事件,让自己保持清醒。可已经疲劳驾驶的大脑,拼凑出的画面只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电影镜头。收音机中的音乐让他联想起《钢琴家》中在废墟中忘情弹奏的那个片段;空旷的街道恍如《寂静岭》中的骇人场景;迎面呼啸而过的大货车,仿佛《绝命终结站Ⅱ》中那辆满载木材,引发火爆连环撞车的罪魁祸首。
怪异的联想倒是令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儿,路边就出现了一块歪歪扭扭的指路牌,锈迹斑斑的铁皮上写着“距西羽岛还有5km”。于是,《德州电锯杀人狂》的经典片段一瞬间浮现在头脑中,电影迷就是电影迷,生活处处都能和电影扯上关联,施戈明沉浸在这种独乐乐的生活中,还是相当享受的。
施戈明在汽车的烟灰缸里摁灭了烟头,将两边的车窗开得老大,把嘴里含着的最后一口烟吐出窗外,让强烈的冷风醒醒脑,刺激刺激发酸的视觉神经,再过几分钟就要到达他调查工作的第一站了。
“西羽岛”虽然称之为岛,却没有任何“岛”的地理特征。同一般的村庄相差无几,只是有一条资源充足的河流经村庄。
由于河流中的独特水产丰富,而且将整个村庄分为了两个三角形,所有“西羽岛”在当地还有个贴切的昵称叫“永渔角”。
人口稀疏的这个岛上,居民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原先西羽岛并非什么旅游胜地,当城市中“农家菜”大行其道,食客们蜂拥向这块世外桃源,这个岛在短短一个月内,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农家饭店,接待来自五湖四海的客人们,淳朴的居民在利益的驱动下,成为了见钱眼开的商人。
施戈明的车刚驶进西羽岛。就感受到了居民的好客,可当他说明自己是来找人时,就再也没有人来敲他的车窗了。幸好西羽岛只是个弹丸之地,再加之施戈明机动化的交通工具,很快找到了汇款回执上的地址。出乎他意料的是,竟是全岛最破旧的一栋两层的民房。
施戈明汽车发动机的响声,引发了民房院子中一条大黄狗的吠叫。大黄狗如恶狼般褶皱起鼻子上的皮肤。露出尖利的大犬齿,蠢蠢欲动想要冲向施戈明。施戈明害怕得连车门都不敢打开,生怕被咬上一口。
从民房那扇不能挡风遮雨的木门中走出一个七十岁光景的老头,短短的白发显得格外精神,两只手交叉伸在两个袖管中,厉声呵斥着那条大黄狗。
主人的呵斥令大黄狗十分沮丧,它垂着尾巴跑回了自己位于院子角落的窝。耷拉着耳朵趴在里面。半睁着眼睛窥视着施戈明。
施戈明这才安心地下了车,隔着铁门高声向那个老头喊道:“老先生。请问你认识孙曼丽吗?”
老头的脸一沉,大步向施戈明走来,解下门上的铁链,打开了大门:“进来再说吧!”
施戈明跟着老头穿过院子,那条大黄狗仍虎视眈眈地盯着施戈明,如果它的主人不在,施戈明相信这条恶犬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撕成碎片。
“请坐。”老头面无表情地说。他和这个岛上的居民不同。他没有经营“农家饭店”,所以他的态度不那么友善。没等施戈明坐下,便问道。“你是谁?找丽丽干吗?”
“我是她的丈夫,她前几天突然失踪了。有人告诉我她可能会到这里来。所以我今天就赶过来了。”施戈明随口编了个小谎。然后在那把不太舒适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什么?”老头惊讶地叫道,冷静沉稳的外表完全被颠覆,失魂落魄般喃喃自语道,“丈夫?她已经成家了啊!”
施戈明在老头的眉宇间看到了一丝妻子的影子,难道……施戈明再次打量面前的古稀老人。越看越觉得和妻子神似。忍不住开口问道:“您是孙曼丽的亲戚吧!”
“哎!”老头摇头叹息道,“我没有这个不争气的女儿。”
施戈明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一时语塞。毕竟结婚二十年来第一次见到岳父大人,妻子从没提起过她的父亲还活着。
场面出现了冷场。老头眯着眼端详起施戈明来。施戈明局促地不停转头。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屋子里的布置,照不到阳光的屋子里比外面更加寒冷,上午在汽车暖气中度过的施戈明,对这二十摄氏度的温差很不适应,他双手压在大腿下摇摆着身体。希望借此令失去知觉的手指暖和起来。
老头发现了施戈明这一举动,起身给他泡了杯热茶:“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杯子内壁积满茶垢,施戈明完全没有喝的欲望。捧着杯热乎乎的茶,施戈明的大脑似乎也得到了解冻。问老头:“伯父,曼丽最近来过吗?”
老头摆摆厚大的手掌,上面布满了发黄的老茧:“我已经二十年没有看到她了,连结婚她都没有通知我一声,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那么她从没有和你联系过吗?”
老头一声不吭地走进隔壁的房间,房间的门只是一块皱巴巴的布,透过这道帘布,施戈明看到老头从一只木箱中取出了几个月饼盒。当他拿到施戈明面前打开的时候,施戈明吃惊地连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盒子中整整齐齐叠放的全是百元大钞,粗略估计一下。不止十万。
“她每年差不多过年的时候,都会给我寄钱来,我都存着一分钱也没用,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弄来这么多钱。”
施戈明对妻子那么多钱的来源产生了疑问,妻子结婚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工作过。这笔钱妻子婚前就有的可能性较大。
“曼丽,以前上过班吗?”
“她以前在一家银行工作过几个月。后来我们岛上两个不学好的男孩子找上了她,结果成天不务正业,没多久连工作都辞掉了。丽丽的母亲在她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辛辛苦苦将她培养成人,她居然这么不上进。为了这事情,我骂了她一顿,让她滚出去这个家再也不要回来了。那次争吵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她除了每年固定给我寄钱,就没有音信了,从汇款单上我才知道丽丽在上海。” 按照老头的说法。这事发生在施戈明和妻子结婚前不久。即使在银行工作过,也不可能存下数额如此巨大的钱款。
“她的两个朋友哪里可以找到?”
“听说他们也去了上海,其中一个还开了一家美发店。”
“他们叫什么名字?”施戈明拿出手机,准备记下他们的名字。
“一个叫刘韦,美发店就是他开的。另一个叫什么政,我听他们都叫他阿政。姓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老头如实地说道。
憨实的岳父给施戈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施戈明同情这位固执的父亲,欣赏他在世俗的环境中仍保有一颗正直的心。
施戈明灌下一口杯子中已经变凉的茶,他无视那些内壁的污垢,他觉得这位岳父值得他去尊敬,就像美国人尊敬巴顿将军一样。
施戈明告别老人,在铁门旁老人不好意思地交代了一句:“请你让丽丽有空回来看看吧!”
施戈明一口答应,利索地上车发动起引擎,当他再穿过院子时,发现狗窝下的那片泥土的颜色明显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也许是那条大黄狗磨爪子刨地造成的,它此时正蜷缩一团,对施戈明的离开毫无察觉。 ,老头目送施戈明的汽车在街角消失,他的面容比。一个小时前苍老很多。虽然不知道女婿为何会到处寻找自己的女儿。但他衷心祝愿他们能团圆,一表人才的女婿还是让老人满心欢喜,希望女儿别再玩失踪游戏了。
深爱着同一个女人的两个男人就此诀别,他们一个养育了孙曼丽二十年。一个陪伴她度过了二十年。但仍无法拼凑出一个真实的孙曼丽,她的过去犹如一个未知的“X”。而解开这个“x”的必要条件应该就在那两个男人身上。
二 旧案答疑
“你的网友就是你阿姨被杀时的目击证人?”王杰问道。
燕子公布网友的身份后,推理社团中并没有冒出太多的惊叹号,王杰和朱虹对软皮本的来源原本就持怀疑态度,而石磊则从左庶那里得到了更耸人听闻的警告。所以也没有表现出夸张的吃惊表情。, “这个人竟然看着我阿姨死去。”想到这里燕子不禁流下了眼泪,“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他接近你,给你那么多关于‘死神的右手’的资料,有什么企图?”朱虹不相信这个网友是出于内疚而这样做的。
“你的网友如果真心想帮助你,就不会偷偷摸摸在网络上给你一个连环杀手的资料了,他应该勇敢地站出来。”王杰和朱虹的观点一致。
“他是个懦夫。我知道你是个勇敢的姑娘,就别为这个再伤心了。”朱虹对哭泣的学妹百般安慰。
“燕子。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杀害你阿姨的凶手,但你必须坚强起来。”王杰鼓励着燕子,他语气缓和而又肯定,每位听者都会坚信他能说到做到。
讨论到现在,石磊一直闭口不言,他不安地瞥了一眼杂务间那扇门上的玻璃,接着又恢复了原来木讷的姿势。
朱虹先报告了自己的调查结果,信息来源于一位当警察的亲戚:“据我的打探。警察内部对‘死神的右手’一案也知之甚少,此案由东区警局中的专案组全权负责,属于绝密的侦破工作。主要是怕这个杀人如麻的魔头引起市民的大面积恐慌,这样的场面会激发凶手杀人的乐趣,从而更加频繁地杀人来取得快感。所以针对‘死神的右手’一案细节,我们只有依靠那本软皮本了。但我却意外得知了一起‘死神的右手’早期的案件,案件的过程非常有意思,不细细揣摩根本不能和‘死神的右手’联系起来。”
“是怎样的案件?”燕子的泪痕还没干,可她已经忘却了方才的难过。
“那大约是四五年前的事了,有对在旁人眼中关系不睦的夫妻,丈夫名叫房辉宏。妻子名叫王敏慧。一天,房辉宏深夜开着借来的出租车撞死了自己的妻子。然后抛尸逃逸。可这个丈夫的房客却在四十八小时后,到警局报告了自己房东太太的失踪,在他描述完房东太太王敏慧的特征之后,警方碰巧有具特征吻合的女尸,于是让他辨认,通过尸体手上奇特形状的伤疤,最终确定了死者的身份,案件随即告破。在家里抓住了杀妻的丈夫。”
这个案件看似一起家庭谋杀案,是如何和“死神的右手”联系起来了的呢?朱虹下面说的才是引人关注的部分:“在同一天。这对夫妇所在的小区里发现一具男尸,而尸体正是那个借给丈夫出租车的司机吴世雄,他们是同一个小区里的邻居。两起命案看似相隔甚远,但当警方将他们联系起来时,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燕子的胃口被吊了起来。
“给你们一个提示,房辉宏是个色盲。”
燕子还来不及思索,王杰就开了口:“那么他是无法开车的,这和他交代的有出入。”找到了那名被撞死的女死者的物品,其中有一双鲜艳的红色高跟鞋。‘死神的右手’便与此案扯上了关系。那个被撞死的女死者身份至今没被确认。”
“吴世雄为什么会被杀呢?”王杰问朱虹。
“有些事情我也没问清楚,但听说那个侦探是最了解本案的。”朱虹说的侦探自然就是“左庶”。
“我有办法让他来为大家
“聪明。”朱虹夸奖道,“当时有人推断,那晚开车的是妻子王敏慧,结果发生了车祸,于是丈夫为了掩盖妻子的过失,实施抛尸灭迹,把死者身上可以辨别身份的物品都拿走,封在了自家卫生间的水泥挡水墩子里。可本要逃去外地避难的妻子却无端消失了,最后在家门口的树下挖出了她的尸体。警方又从水泥墩子中揭开谜团。”石磊得意洋洋地说道。这样也能满足侦探来此的愿望,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没等大家表态,杂务间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有人用破锣嗓子高声叫道:“推理社团的同学,有人找你们。”这是学校门卫的声音。
开门后,一位头发被风吹向一边,不修边幅,中等身材的男子站在门卫的身边。
男子冲着石磊一笑,石磊报以相同的笑容。
“你们认识他吗?”门卫问。
“认识。”石磊打消了门卫对这个男子的怀疑,“他是我请来的。”
“他是谁啊?”王杰看着慢步踱进杂务间的男人问石磊。
“他就是左庶,我今天把他请来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他吧!” 朱虹一直觉得石磊今天有点怪怪的,没想到他是在等这个男人来。瞥了左庶一眼,侦探似乎十分随意。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后,侦探说道:“刚才你们谈论的事件,我在门外听到一点,那个有关丈夫杀害妻子的案件,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你们想知道事件的来龙去脉,我乐意为你们叙述一遍。”
左庶友善的开场白,赢得了四分之三的人信任,唯独王杰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侦探心怀几分戒备,但他也默默加入了左庶听众的行列。毕竟真相对侦探社团的成员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左庶抿了抿薄薄的嘴唇,回顾起当年的命案:“记得那位妻子王敏慧的尸体是从他们家门前的那棵大树下挖出来的,以此我判断出租车司机吴世雄是因为看见了凶手埋葬尸体而被杀害的,所以他的尸体离那棵大树有20米左右的距离。杀害吴世雄和王敏慧的凶手已经死了,他是房辉宏的房客,名字叫鲁坚。”
“就是去警局报告王敏慧失踪的那个人吧!”朱虹没有忘记这个人在案件中所起的作用。
“对,就是他。他在房辉宏夫妻肇事当晚,杀害了回家整理衣服准备逃跑的王敏慧,原因是王敏慧发现了这位房客的秘密,她看见了鲁坚正在处理一具尸体,有关鲁坚的案情我在这里就不多加赘述了。于是遭到灭口。给所有人都造成了逃走的假象。而当鲁坚将王敏慧埋葬在门前大树下时,恰巧被吴世雄撞见,于是吴世雄惨遭灭口。”
“如此一来,那对夫妻撞死的女人又是谁呢?”这么多具尸体,搞得石磊头昏脑涨。
“在水泥墩子中挖出的红色高跟鞋也是属于这个女人的。”朱虹有点理清了头绪。
“我作了个大胆的假设,”左庶耸了耸肩膀,“被王敏慧撞死的那个女人。她其实在被车轧的时候,已经是‘死神的右手’的被害者了。”
“你是说那个女的已经死了?是‘死神的右手’故意把她抛到马路上,让开车的人误以为是撞到了行人?”朱虹在左庶的引导之下。逐渐发现了“死神的右手”与本案的关联,虽然挖出的红色高跟鞋让她条件反射似的和“死神的右手”挂上钩,但左庶的推测更具说服力和可信性。
“从‘死神的右手’每件案子看出,他从先前的嫁祸他人,到现在的肆无忌惮,他对社会是个越来越危险的人物,因此……”左庶把头扭向燕子,“你手上的那本软皮本,是魔鬼的笔记。”取得了年轻人的信任,左庶提出想看看本子的要求。
左庶关于软皮本的推测传达给推理社的其他成员时。每个人的头上都掠过一片阴云。燕子柔弱的身子打了个冷战,一不小心,碰落了那本软皮本,发出“噗”的一声。
左庶捡起本子,吹去了本子沾染的灰尘,眯起眼睛自顾自翻阅起来。
王杰和朱虹杵在了原地。没想到“死神的右手”已经步步逼近了这个大学。
“看来我们有必要会一会你那位神秘的网友,和他玩个游戏。”左庶狠狠地挠着头皮说。
三 诗歌?密码?
在警局的电脑中输入“S.G.M”这三个英文字母。拼音首字母匹配的名字多达四百多页。这令专案组的调查人员朱勇平大伤脑筋。好不容易找到的水果刀。要找到它的主人如同海底捞针。
朱勇平搓揉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手中的老茧在捏拳时隐隐作痛。想不到自己在职业生涯的最后关头,会遇上这么个变态的杀人犯,没日没夜地追查工作。不会再点燃朱勇平年轻时破案的决心。只会在熬夜后的脸上多出一个个的黑眼圈来。
“老朱,来杯咖啡。”诸葛警官放下一只马克杯,咖啡的香味升腾而起,“昨天你干什么了?一夜没睡的样子。”
“还不是为了这个案子。”朱勇平捧起马克杯。掌心的老茧令他丝毫感觉不到咖啡的热量,吹散热气喝了一口,他接着说,“电话亭和火灾现场都没有指纹,都市公寓门卫捡到的这把水果刀,也无从查起。这样拖下去,‘死神的右手’就要给我们惩罚了。”
诸葛警官的苦恼之处被说中。但也确实拿不出行之有效的对策。即将退休的朱勇平如此憔悴。诸葛警官深感歉意:“老朱,辛苦了一晚上,你先回家睡一觉,养足精神再来。”
朱勇平也不推托,关掉电脑,披上外套,快步走出了几乎一个人都不认识的东区警局。望着他的背影,诸葛警官搞不明白“死神的右手”为什么会强烈要求让这么一个平凡的老警员加入他的游戏之中,难道朱勇平有着和死者一样让“死神的右手”感兴趣的东西?
“谁知道呢?”诸葛警官拍拍亮晶晶的脑门。
作为一名资深的警察,形形色色的大案都接触过。可不知情的自己突然被扯进连环杀手的游戏。对于这种荒唐,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朱勇平,也只能苦笑以对。真不知道“死神的右手”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难不成
朱勇平想到些什么,一路向家里狂奔。但他担心的并没有发生。家中还是保持着他近乎洁癖的整洁,没有闯入的迹象,一切和他昨天早晨出门时一样。
单身汉将疲惫的身体丢进松软的沙发中,睡意席卷而来,他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角落中的窗帘悄无息地摆动起来,一个高大的黑影走向沉睡中的朱勇平,经过茶几时,顺手拿起了一把剪刀,反握在手心中,刀刃上逼人的寒光在墙壁上游走。当黑影最终在朱勇平面前站定,寒光也定格在了那张苍老的脸上。一秒钟后,白色的光沾染着红色的血在半空中飞舞,伴随着这节奏的是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鲜血从熟睡中的朱勇平体内喷溅而出,朱勇平感觉到冰冷的金属穿过身体。他挥舞双手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剪刀向他的眼睛刺了过来。
“啊!”朱勇平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腋下的汗水在肋部流淌,冰凉冰凉。
原来是南柯一梦。
朱勇平下意识地朝窗帘那里看去,没有什么黑影,当视线随着刚才梦境移动到茶几上那把剪刀时,朱勇平顿时心跳加速,迟疑片刻,他起身抽出了压在剪刀下的那张纸,似曾相识的纸张,他想起了电话亭里皮鞋盒中的纸片。展开之后。一张精心制作的剪贴画报跃入朱勇平的眼帘。
朱勇平鼓起勇气。轻声念道:
断头台上华莱士第3次呼喊
众人遍寻不着辛德勒的名单
达斯汀·霍夫曼捧起小金人
来到古罗马英雄的集居地
刺激1995完成最后救赎
牵拉起钢琴课上的艾达
海洋之心的宝盒唾手可得
犯下完美的第二重命案
幽蓝色的天堂就在眼前
朱勇平连读两遍,搞不明白这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这纸张与字体的风格和“死神的右手”极为相像。
他已经不记得这张纸在他回来之前还是之后才被放在那里的,但能肯定的是,有人擅自闯了进来,但家里除了这张纸。没有异样的情况。
扫视着每件家具时,无意间,朱勇平看到自己房门的把手上挂着一缕红色的东西。走近一瞧,是头发。人类的头发,每根头发都是被连根拔起,能清楚地看到白色的发根,头发是被飘染成红色的,在门把手上打了个结。
朱勇平直冒冷汗,因为他回家的时候把手上没有头发,否则关门时自己不会没有察觉。难不成自己刚才睡觉时,“死神的右手”就潜伏在这里?那个梦是幻觉。还是现实?还是各占一半?
朱勇平这才想起卧室中的他,他急忙冲入卧室,他还在床上安然酣睡。从被子里露出几撮红色的头发,这和门把手上的头发是同一个人的,不过好在他还在房间里,朱勇平松了口气,擦擦脸上的汗珠,轻轻合上了房门。
朱勇平把纸条和头发塞入了口袋,摔门而出。对于“死神的右手”的行动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但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家里的某件东西。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有人取走了它。
空荡荡的房间中回响着石英钟发出的“滴答”声,时针和分钟重叠在了一起,十二点整,距离朱勇平回家躺下的时间仅仅过了三个小时。
第六章
一 珍惜
妻子以前是银行的职员,施戈明是第一次听说,这让他大为震惊。因为在家中海报背后找到的那张剪报上,报道的正是一起银行大劫案。
这起轰动一时的大案,正是发生在西羽岛上。在拜访妻子两位朋友之前。施戈明决定先对二十年前的劫案做一番了解。除了司法部门,就只有一个地方能找到这样的资料了——图书馆。
为了查阅一些电影学术方面的书本,施戈明常去图书馆,一坐就是半天,所以图书馆对他来说可谓是熟门熟路。
偌大的图书馆,他不消片刻就从书架上翻出劫案发生当天所有的报纸,具体日期他当然是根据那张剪报得知的。厚厚一叠资料在桌子上堆得老高,引来了邻桌读书者的注目。
施戈明不去理会,专注地翻阅起来,时间是他现在最紧缺的东西。
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在头版报道了这起建国以来最大的银行劫案。报道内容大同小异,归纳整理之后,施戈明在心中对本案有了大致的了解。
二十年前的这起银行大劫案,不出施戈明所料地发生在西羽岛上,也就是妻子孙曼丽当时工作的那家银行。
1979年1月14日,也就是事发当天,将近银行关门之际,两名蒙面的劫匪持枪闯入,七名顾客及四名银行职员都在荷枪实弹的威胁之下,抱头蹲在了银行大厅的地上,劫匪发出的警告是不准抬头和不准说话。十五分钟内,劫匪将银行中的钱打包完毕。就在这时,一位勇敢的女职员按下了报警器。劫匪被赶来的警察团团包围在银行中。在谈判和劝说都无效的情况下,警方实施了强行冲入银行解救人质的计划。
两名警员从后方包抄进入了银行。不料劫匪发现了他们,首先开了枪,于是两名警员给予了还击,在射击过程中,两名蒙面的劫匪被当场击毙,十一名人质安然无恙,但那笔一百六十万元的巨款不翼而飞。两名被击毙的劫匪经过调查并非本地人。而是不久前来到西羽岛上工作的两个男子。
警方始终没有停止对巨款的追查,一度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法是,巨款被劫匪的同伴在警方赶到之前先带走了。不过因为一百六十万元是国家划拨给“西羽岛”地方政府的财政款。所以那些簇新纸钞上的号码在银行都有记载,在之后的几年中,全国范围内都未曾发现有人使用这些钞票。人质们为了保住性命他们严格按照劫匪要求的去做,所以对整个抢劫过程的细节一无所知。由于当时的银行还没有先进的监控设备。案件就在击毙劫匪、巨款遗失的情况下尘封了二十年。这可谓是警方一次耻辱性的行动。
施戈明又在图书馆的电脑上输入了“西羽岛+银行抢劫案+女职员”的查询词组,搜索结果只有一条。那上面以孙某称呼该女职员,文字旁还配以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不过施戈明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个女人正是自己的妻子——孙曼丽。
施戈明用笔抄下了那些钞票的编号。用脑袋记住了整个案件的细节,这桩不知道该算抢劫失败还是抓捕失败的案件,究竟和妻子有什么关系呢?
图书馆来了一群中学生,他们打闹喧嚣着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仍唧唧喳喳地说个没完。众人纷纷投去了厌恶的目光。
施戈明联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过几天她可能就要从学校回来了,要是她发现妈妈不知所踪。甭提会有多难过了。麻利地把报纸放回原处,施戈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那个没有女主人的家。
亲爱的,你到底去了哪里?快回来吧!我再也不会和你吵架了,假如有必要,我愿意为你顶下杀人的罪名。
施戈明在心中立下誓言,他愿意牺牲一切来换取妻子的回归。
失去时才懂得珍惜,下半句往往就是“可是发现已经太晚了”。
二 永远是索取
轻舞飞扬 18:58:09
在线吗?请回话!
轻舞飞扬 19:08:41
怎么不理我?
燕子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身边的王杰紧张地盯着显示屏。身体绷得老紧。朱虹发着手机短信,不时朝屏幕这边看上几眼。左庶斜靠在女生寝室的墙上,黑色的外套上沾满了墙壁上脱落的抹灰,他似乎对女生的寝室十分感兴趣,好奇地左顾右盼,唯独没有去关注那个毫无反应的显示屏。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大家都一声不吭。紧张的气氛压抑得燕子喘不过气来,她从来没有想到。经常和她聊天,为她提供资料的网友,会是阿姨被杀时的目击者,更没有想到他会是伪装的连环杀人犯。
突然屏幕中一个长发男子的QQ头像开始闪烁,从黑白变成了彩色。
永远是索取20:06:25
怎么主动找我了啊?
一下子大家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争论着回复什么话。
左庶打了个手势示意安静,对话框仍在跳动,对方还在讲着话。
永远是索取20:06:57
是不是你身边的那些人要你这么做的?呵呵呵呵……
一个大笑的图标,在屏幕上抖动,也令每个人心惊胆战。
“砰”的一声,寝室的门突然被踢了开来,几乎吓得燕子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原来是出去买晚饭的石磊回来了,他双手提着鼓鼓囊囊的肯德基包装袋,嘴里还咬着一只。脸涨得通红,一放下东西,就喘着大气说:“好重啊!快来帮忙啊!”
众人看到是石磊进来的时候,不予理睬,头又齐刷刷地转了回去,对方不断拼写着不可思议的对话内容。
永远是索取20:08:25
你好。左侦探。怎么和小孩子在一起?
永远是索取20:08:48
难道我和你玩的游戏太无聊了吗?
“他在监视我。”左庶闪身到窗边,撩起窗帘,外面一片漆黑,只能看到远处高楼零星的灯光,“什么都看不见。”
“咦?这是哪里来的?”打开纸盒准备享用汉堡包的石磊在自己的餐盒中抽出了一张纸条。“永远是索取”再也没有出声,大家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石磊正缓慢翻开的纸条上。
“你这是哪里买来的?”左庶焦急地问。
“肯德基当然在肯德基的店里买的啊!”
“那在半路上有人碰过这些东西吗?”
“有个好心人帮我提到了寝室下面,这么重的东西你们居然叫我一个人去……”石磊又唠叨起来。
左庶飞快地蹿出了燕子的寝室,他自责对“死神的右手”的疏忽,对手时时刻刻掌握着他的动向,而自己却像让狮群包围的斑马,被肆意戏耍。
寝室下伸手不见五指,仅依靠寝室过道中的微弱灯光,左庶才看清路在哪里。跑了一段后,他终于放弃了,左庶灰心丧气地走了回来。但他敏锐的目光时不时扫向黑暗中。或许“死神的右手”就在附近。用他那双恶魔的眼睛窥视着左庶,左庶相信让他看到自己的泄气,会让凶手更加张狂。这才是他最薄弱,最容易犯错的时候。
寝室中的纸条,大大小小的剪贴字看起来很别扭。但每个字还是看得分明。
王杰如同吟诗般读出了上面的内容:
断头台上华莱士第3次呼喊
众人遍寻不着辛德勒的名单
达斯汀·霍夫曼捧起小金人
来到古罗马英雄的集居地
刺激1995完成最后救赎
牵拉起钢琴课上的艾达
海洋之心的宝盒唾手可得
犯下完美的第二重命案
幽蓝色的天堂就在眼前
“这算什么?断头啊!命案啊!影响我食欲嘛!”大神经的石磊啃着和纸条一个盒子里的鸡腿。
“完全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朱虹摇着头,飘逸的头发摆动着。
“好像和电影有关。里面有几部电影我看过。”王杰扶了扶眼镜,试图回忆那些电影的情节。
“这到底是谁放进去的?”
“死神的右手!”回答朱虹的是刚刚回来的左庶。
听到这个名字,石磊被鸡腿肉哽埂住了喉咙。
众人皆是一脸懵懂的表情。
“你看清那个帮助你的人了吗?”左庶问石磊。
“没有。他浑身全都包住了,外面又那么黑,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只知道那个人的身高和你差不多。”石磊打量了一眼左庶,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就是‘死神的右手’?”朱虹追问道。
还有点气喘吁吁的左庶,用细长的手指指向电脑显示屏内燕子那个网友的头像,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死神的右手’永远都是在索取。”
三 突破点
男 1943年11月1日汉族1979年加入警队工作
从档案科调来了朱勇平的个人资料。诸葛警官和林琦警官研究起来。调查小组中的这名新成员,“死神的右手”强烈要求他加入我们的原因何在?他们想从这些资料中找到答案。
诸葛警官转了转眼珠,“难道我们的组员朱勇平是死者之间的共同点?”
“应该不是。他和死者的年纪相去甚远。生活的圈子也隔开很大的距离。”
“凶手说他杀的女人都背叛了男人,会不会因为感情被纠缠死者报过案。而接待死者的警员正是朱勇平?那么凶手可能就是纠缠女死者的人。”诸葛警官提出了一种假设。
“很有创意的想法。写小说倒是可以。但现实中不可能发生。没有市区的女孩会特地跑去他所在的郊区‘西羽岛’警局报案。”林琦再次否定了诸葛警官积极思维后的产物。
而诸葛警官也终止了自己无凭据的臆想,警察永远要脚踏实地拿着证据说话,而不像侦探那样能够单靠头脑。这一点上。诸葛警官承认林琦比自己做得好。
“一个干了二十年的平庸警员。却在任职的第一个月就立功了。”在这份档案上,除了这件事情就再也没有能让人记得的事了。
“立了什么功?”
林琦的手指在档案上滑动着,到了某一处停了下来,“他在一起银行劫案中。奋不顾身地冲进银行,勇敢地解救人质,最终击毙劫匪。”
诸葛警官没有想到那个混着日子,等待退休的中年警员,居然会有如此英勇光辉的事迹。对朱勇平肃然起敬。
线索到此又断了。诸葛警官的面前垒起了越来越多的疑问,可是缺少一把有力的锤子将它们击得粉碎。
长池路上发现的断臂女尸,至今身份不明。
都市公寓的纵火焚尸案,真凶到底是谁?
“死神的右手”要玩的游戏,目的何在?
一曲悠扬的卡农,突然从诸葛警官的大肚子中发出,他连忙翻起口袋,是手机的合弦铃声。
“是诸葛警官吗?”
“是我。”
听声音是消防队长打来的电话。
“都市公寓起火的原因已经查明,有人打开了煤气阀,让煤气慢慢充满整个房间,然后在电线上动了手脚,设定了空调的定时装置,于是当空调自动开启时,引爆了房间的煤气。”
了解纵火的手法后,诸葛警官向消防队长道谢,挂断了电话。
“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看来我们有必要对死去的那位警察身边熟悉的人员进行一次排查。”
“警察——警察——99林琦好像从诸葛警官的话中寻找到了破案的灵感。反复说着这个词。她连忙翻开都市公寓中死者于辉的个人档案。
林琦的嘴角泛出兴奋的笑容。终于找到进入“死神的右手”游戏的入口了。
死去警察于辉的档案上,1979年至1980年这一年中,他在‘西羽岛’警局工作,这段经历和朱勇平有了重合。
第七章
一 残自决的家
施戈明将图书馆抄下的劫案遗失纸币的号码摊开在桌子上,取出《乱世佳人》电影海报后妻子藏匿的那张百元大钞。
号码完全吻合。这正是劫案中遗失的纸币。
妻子怎么会拿到这张纸币的呢?难道这笔巨款并没有遗失?而是落到了妻子的手中?妻子的汇款单、岳父的月饼盒,这些东西不知道怎么就从施戈明的脑海深处涌了出来。如果说妻子和这起惊天大劫案没有关系,施戈明都会觉得是在欺骗自己。
仔细推敲琢磨那起劫案,当时所有人都蹲在大厅里。妻子居然能在歹徒严密的看守下按响报警器,这似乎有点不切实际。而妻子在劫案发生后不久就辞职了。为此不惜和父亲断绝关系,是什么促成她做出这样果断的决定?这犹如一道填空题摆在施戈明的面前,在原因后的空格填上“金钱”。所有的事情看来都是那样的顺理成章。妻子与遗失的一百六十万元脱不了干系了,可能性有两种:一是妻子和抢劫犯是同伙,事成之后,她分到了赃款:二是妻子在混乱中偷偷藏匿了那笔钱。独吞了一百六十万元的巨款。
在证据还不充足的情况下。丈夫不会相信妻子的罪行,他宁愿相信妻子是第二种情况,在施戈明的潜意识中,他强迫自己认为这不算什么大罪。只是一时糊涂地顺手牵羊。
在妻子封闭的过去,施戈明凿出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究竟隐藏着一个怎样的女人?二十年的婚姻生活,妻子从来都是忠良贤淑的样子,施戈明难以将银行抢劫犯同柔弱的妻子联系在一起。 这又将是一个孤独的夜晚,施戈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墙上的日历还停留在妻子出门的那个日期,它仿佛在提醒着男主人。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也许往后妻子再也不会回家了。
朦胧间,施戈明听到了自己的呼噜声,好像也听到了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是妻子回来了!
施戈明像百米运动员一样,飞快地冲到了门口。
门口一位柔弱的女孩,正脱去粉红色的毛绒外套挂上衣架,她熟练地从鞋柜中取出拖鞋换上,头也不抬对施戈明说道:“爸。我回来了。”
是家里另一个女人回来了。
看开门的不是妻子,施戈明有些失望。但也略感欣慰。至少不会一个人对着墙壁说话了。
“妈妈上哪去了?”女儿看到妻子的鞋子没在鞋柜里,随口问道。
施戈明无言以对。
女儿吃惊地看着乱作一团的房子,几乎认不出自己的家了。满地的DVD光碟。沙发的靠垫散落在旁,墙壁上歪斜的海报,烟头溢出的香灰缸,一派单身汉公寓的景象。
“怎么回事?”女儿的第一反应是爸妈又吵架了,但她在屋子里没有找到妈妈的踪影,“妈妈上哪去了啊?”
听着女儿责备的语气,施戈明解释道:“你的母亲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接着他把那天晚上之后的事情告诉了女儿,当然他省略了跟踪妻子并发现尸体的那部分。
“你没有去报警吗?”
“连情况都不明白。要我怎么和警察说。”女儿当然不知道妈妈与谋杀案有关。施戈明要快点打消女儿这个念头。或许报警是迟早的事,可目前还不是时候。
女儿跪在地上,收拾起凌乱的房间。母亲不在的时候,女人的天职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施戈明这才发觉自己置身于这个乌烟瘴气的房间已经好几天了,他连忙加入了大扫除工作。父女俩就这样安静地共处一室,没有任何交流也让施戈明感觉幸福萦绕。
“你难得回家,早点休息吧!”收拾停当,施戈明关切地对女儿说。
父亲的关怀是任何一个女儿无法抗拒的,她顺从地让父亲为她塞紧肩头的被角。父亲的眼窝深陷,在阴影和黑眼圈的重重包围之下,已经看不清他的眼睛了。他呼吸气息中的烟草味,比以往更加浓烈了。终于,父亲起身准备关灯离开她的房间,女儿撒着娇请求道:“如果妈妈明天还不回来。我们就去报警吧!”
父亲还是坚持,轻轻地摇摇头。
“那么我找个人来帮你找妈妈吧!他可是专职做这个的。”这是刚才整理房间时,女儿就想好了父亲拒绝报警的对策。
“他是谁?”父亲好奇地问。
“一个私家侦探。”
《尼罗河的惨案》中那个留有小胡子的胖子。在施戈明脑中闪过。
“你怎会认识这样的人?”对女儿社交圈的意外,全写在了施戈明疲惫的脸上。
“等他明天来了。你自己问他吧!”女儿翻了个身,不让父亲有面对面回绝的机会。
施戈明退出了房间,打发了女儿。他开始计划明天的行程。记在手机中的那个美容院,在电话黄页里已经搜寻到了它的地址。妻子或许就在那个地方。至少妻子那两个朋友对妻子的去向会有了解。这就是明天需要做的。
家庭的温情在缺少一位家庭成员的时候,像暖流般注入施戈明的心房。施戈明和女儿的感情丝毫不亚于《克莱默夫妇》中那个单亲家庭的俩父子。
闭眼前,施戈明在心中默默向女儿立下誓言。
“燕子。我保证为你找回妈妈。”
二 燕子的求助
一大早,石磊接到了燕子的电话,燕子让他把左庶请去她家里。“双休日都不让人睡个舒坦的觉。真是的!”石磊挂掉电话后。愁眉苦脸地起了床。
学妹的请求自然不忍心拒绝,况且学妹又长得那样可爱动人,才会让石磊违背意愿满口答应,还夸下海口在一个小时内把人带到。
室外凛冽的寒风让石磊睡意全无,这才让他想起自己连原因都没问。
“真粗心。”石磊往自己脑门上就是一掌。
“你说的是真的吗?”左庶惺忪的双眼前所未有地睁得老大。
“我骗你干吗?”石磊眼神游离在侦探事务所的天花板上,他没有勇气与那双侦探的眼睛对峙。
“那我们快走。”左庶扣上绒线帽,抬腕看了看表,“坐出租车的话,应该还赶得及。”
石磊强忍窃喜,迈开轻松的步子,跳上了开往燕子家的出租车上。
给侦探社团学长石磊挂完电话,正巧八点,可生活规律的父亲还是没有起床,尽管今天是双休日,但父亲平时也会早起。
燕子心想:父亲为母亲的事情操劳过度。让他多睡一会吧!燕子开始为父亲准备起早餐来,热腾腾的油条大饼加上入口即化的豆腐浆。三元钱都不到的早餐,却不是每个当女儿的都会为父亲准备的。把这些食物端进厨房的时候,燕子才发现微波炉里满满当当放满了食物。一张如病历般潦草的便签纸贴在微波炉上:
我出去了,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这里面有你喜欢吃的菜,足够你吃一天了。
加之燕子自己手中的早餐。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今天的食物的确是足够了。
悦耳的门铃声将燕子的失落感暂时驱散出心头。
左庶和石磊赶在9点之前就踏进了燕子的家门。
“你没事吧!”石磊出神地看着主妇打扮的燕子。
“他在电话中说了些什么?”左庶显得很焦急。
“什么电话?”
“‘死神的右手’不是给你……”燕子迷茫的神情,顿时让左庶明白了怎么回事,自己受到了一个人的蒙蔽。
“其实,我想请你帮助我找到妈妈,她已经离开家好几天了。”燕子央求道,生怕左庶不答应。“你的妈妈……”石磊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左庶在一旁瞪着,于是改口道,“你们慢慢谈吧!燕子,你家厨房在哪里?我帮你们倒水去。”
家里那堆密密麻麻的电影光碟,是让两位客人目光停留最久的东西。看见了墙上没人更新的日历。左庶推测那就是燕子母亲失踪的日期。女儿的便签条。
“你的父亲已经先行动了。如果你再不给我说说你妈妈的一些情况,我们可要赶不上你的爸爸了。”左庶答应接下这单业务。这让燕子欢欣雀跃。石磊也松了一口气。生怕因为自己的谎言让大侦探不愉。
可这三个人又如何知道,“这是你的妈妈吗?”左庶拿起电视柜上的相框,照片上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能看出她年轻时一定有众多的追求者。
“这张照片是去年她生日时,我为她拍的。”看得出燕子是个孝顺的孩子。
“好漂亮啊!你和你妈妈长的真像。”石磊手中拿着大饼和油条,凑了过来,他还递给左庶一张纸,那张父亲留给燕子母亲的失踪竟会和“死神的右手”一案有所牵连呢?
三洗脱罪嫌
当朱勇平走进东区警局诸葛警官的办公室时,他已经想到找出那名横尸街头断掌女尸真实身份的办法了。
“那名女死者身上不是有根白金项链吗?可以通过它来追查死者的身份。”
的确,一般情况通过白金项链的款式、重量甚至经销商刻在项链上的标志追查到销售的商家,或许死者会在商家那登记自己的个人信息,如此一来,就能知道死者是谁了。
尽管想出了一个鼓舞人心的办法,但诸葛警官只是轻描淡写地示意林琦警官去查办。
朱勇平猜想一定有事情发生了。于是便问:“诸葛警官,有什么问题吗?”
诸葛警官叹了口气。脸颊上的肉都鼓了起来:“那名在都市公寓中的那具男尸身份已经确认,他叫于辉。你熟悉这个名字吗?”
“于辉?”朱勇平稍作考虑,“我有个手下也叫‘于辉’,难道就是他?”
“我想没错。”诸葛警官把验尸报告丢给了朱勇平,观察着他的神态。想从中找到点什么。
和林琦的讨论中,目前朱勇平无疑是杀害于辉的头号嫌疑犯。第一,放火焚化尸体为的就是隐藏死者的身份,混淆警方的侦查方向。而起火的定时设置无疑是凶手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综上所述,凶手应该是个和死者熟识的人,朱勇平符合第一个条件;第二。“死神的右手”强烈要求朱勇平加入他的游戏之中,其目的到现在仍不得而知。但“死神的右手”否认都市公寓凶案是他所为,提醒警方凶手另有其人。原因何在呢?难道他是在对朱勇平暗示些什么吗?第二条上。朱勇平又有很大的疑点。诸葛警官不得不对这位前“西羽岛”警局的警员留个心眼了。
“在‘西羽岛’警局我们曾是同事。生死与共的兄弟,后来我们一起调到了上海浦东分局。”朱勇平神情开始显得沮丧。
诸葛警官用如同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朱勇平,“作为一名警察,为受害者找到凶手永远是对死者最好的祭奠。”
“我一定会找到杀害他的凶手,将他绳之以法。”
“在此之前,我必须例行公事,询问你在于辉被害当天的去向,因为凶手就在于辉熟悉的人之中。”诸葛警官对待工作时,永远是一丝不苟。
朱勇平思索了片刻。谈起了自己当天的行踪:“那天晚上我正在家里听着音乐,邻居还因为我的音响声太大而敲过门。”
对朱勇平的不在场证明,诸葛警官相信不会有伪造的成分。因为一个警察如果要洗脱自己的嫌疑。不会在无谓的人证上面做太多的文章。
每个人没有定罪之前,诸葛警官保证自己永远会用公正的眼光去看待他,所以还是对朱勇平详细介绍了一下于辉的尸检报告,这些数据其实也无关紧要了。侦查的重点放在了凶手的身份上,那只高跟鞋印令诸葛警官内心更偏向于凶手是女性。
“我让你回家休息的。你怎么又回来了?”诸葛警官突然想起自己上午放了朱勇平的假,他怎么又回来了。
“我就是来告诉你确认女死者身份的事情。”朱勇平想了想。没有把“死神的-右手”留的纸条告诉诸葛警官。 “卡农”再度响起,是林琦打来的电话,这款白金项链属于珍藏系列,所以商家在链坠上刻下了代表限量的编号,根据编号林琦查到了销售这款项链的特约商家。不出朱勇平所料,这款白金项链的购买者都在购买的货柜填写了个人登记,是商家为了促进消费,会在第2年向购买此款珍藏自金项链的顾客回馈礼品。
“我们赶紧出发吧!林琦已经在前往死者家的路上了。”诸葛警官捋平了制服上的褶皱,整装出发。
对未知的真相。朱勇平顾虑重重,这将会是案件的突破,还是跌入“死神的右手”的陷阱中?“死神的右手”给他那张谜语般的纸到底用意何在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