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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江湖最近又太平了,放眼望去,一派和谐场景……我禁不住皱紧了眉头,嗯,预感很不好。
果然,不出片刻,女帝就将我召到太和宫,明显有些焦虑过度地问我:“俞平平,你说,这次江湖上多久没出事了?”
自从酷爱锻造兵器的武清闲接任武林盟主后,原本闹腾腾的江湖就接二连三闹和平。第一次风平浪静了半个月,第二次皆大欢喜了两个月,这第三次……我掰掰指头还没算好,就听女帝道:“三个月八天零两个时辰。”
“……”我当然能听出她是在斥责我办事不力。
可我还没想好说辞回她,就听她换了个口气继续道:“俞平平啊,这可是你办事不力的后果,既然这个盟主这么不听话,那你就去帮朕把他解决了吧。”
“……”我顿时如被五雷轰顶,侧头皱眉不确定地问,“陛下,您让我去解决武清闲?”让一个弱女子去解决武功天下第一的武林盟主,陛下您真心没有吃错药吗?
女帝答得很肯定:“嗯。”约莫是因为她将我从小看到大,很清楚我有几斤几两,话锋一转,退让道,“你有办法让他下不为例也行。如果做不到,你就着手准备后事吧。”
我:“……”作为唯一一个专管江湖事宜的朝廷命官,我只能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奉为人生座右铭。然后,我忖度一番,觉得第一条是痴人说梦,而我又不想死,于是果断选择了第二条。我扑通一声跪下去表忠诚:“陛下,臣定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然后,我策马奔腾前往馨和山庄。
一我妈喊我回家娶媳妇
“武盟主,朝廷给你拨足银两盖这个气派的山庄的条件是什么来着?”自从和新任武林盟主武清闲谈完条件后,我已经是第三次跷着二郎腿,状似淡定地坐在馨和山庄四面通风的客厅里,品着茶问他这个问题。
武清闲坐在下首,也跷着二郎腿,一双好看的凤眸噙着浅笑看我,回答倒是很快:“江湖不能太太平。”
没错,朝廷和江湖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可当今女帝的脑子不知搭错了哪根弦,生怕武林高手联合起来造反,造成分分钟改朝换代的节奏。所以她在对江湖事件概不插手,让他们以武林方式自行解决的同时,又时刻关注其动向。因此,江湖人士都是有仇自己报,报完了再等别人来报仇,如此冤冤相报不得了。如果哪个“得了”了,女帝就暗中插手,挑个事端,让他们继续冤冤相报不得了……
由于朝廷不能明目张胆地出面,这个挑事端的媒介就成了各届武林盟主。而我作为女帝很信任的人,干的就是和盟主们私下交易的活计。
“可现在呢?”我摊手,一副交了货款东西不满意,来找售后说理的架势,“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罢工,他给我的理由是要锻一柄绝世神剑,没空想要散布什么谣言;第二次罢工,他给我的理由是要造一把鲁班神斧,没时间想离间哪个门派。
爱好果然害死人呐。可事不过三,我语气明显不善地问他:“敢问武盟主这次是要造个什么兵器呀?”
却见武清闲抱着手臂往后仰,竖起白皙修长的手指摇了摇:“不,这次是我妈喊我回家找媳妇,我在纠结离间哪个门派。”他语气还格外诚恳,“你说万一我离间了哪个门派,又看上了他家姑娘,那我们岂非分分钟上演虐恋情深?”
“……”我头顶顷刻垂下三条黑线,盟主,你戏本看太多了。
可他虐不虐恋情深我管不了,我只知道我自己的处境很微妙,女帝已经撂下狠话,江湖再这么太平下去,她很有可能将我列到江湖一派里去,再“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地咔嚓了我。
所以,我的当务之急是问武清闲:“那你何时有空挑事?”
武清闲状似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很尊重地看着我:“等本盟主成了亲吧。”
我登时就坐不住了:“那你什么时候能成亲?”
“额,”武清闲不知打哪摸出一把折扇,刷的一声展开,穿堂风明明劲道十足,他却嘚瑟地扇着,“缘份向来天注定,本盟主想上天总有一日会眷顾到本盟主头上的。”
“……”总有一日?那如果武盟主你命里注定无桃花呢?
当然,这种泼冷水的话我不敢说,我只敢压着心里炸毛的冲动,佯装平静,笑得很官方:“总得有个时间限制吧。”不然陛下很忧虑,我的脑袋很危险。
“哦,”闻言,武清闲刷地一下合上折扇,“本盟主怎么觉得俞大人比本盟主还急?”他用折扇指着我我一通打量,“俞大人就是个现成的女子,要不俞大人即刻嫁给本盟主,本盟主便即刻想法子挑事,如何?”他睁大惑人的凤眸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被雷得目瞪口呆:“盟主娶亲都不管喜欢与否吗?”是个女人都能当媳妇?莫不是这厮一门心思打造兵器打傻了,没见过女人?
奈何我心地善良,顿时起了恻隐之心。而后,我对武清闲道:“盟主呀,这找媳妇是一辈子的事,得找个喜欢的,如果你实在不知道找什么样的姑娘,本大人可以帮你。”
我都快被自己的热情感动哭了。抬眼就见武清闲目光灼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有道理。”
于是我趁热打铁谈起条件:“那如果本大人给你找到了喜欢的媳妇,你就再也不能罢工。”
“好,一言为定。”
听到武清闲爽快答应,我心底顿时燃起生的希望,而后,我一拍桌子,激动道:“一言为定。”想我俞平平多少国家大事都弄成了,难道给他找不了一个媳妇。
二盟主爱抹事
为了加快进程,我觉得有必要去探探武清闲的口味。于是,我兴冲冲地跑去问武清闲:“武盟主,根据你的想象,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正在擦剑的武清闲头也不抬:“拿刀的。”隔了一会儿又道,“不对,拿枪的。”又隔片刻,“反正不能是拿剑的,太俗了。也不能是拿锤的,太悍了。”
我一掌拍在额头上……换了个问法:“那刀枪剑戟,棍棒斧锤,飞镖暗器,你究竟最喜欢哪个?”
却听武清闲不假思索地道:“都喜欢。”
“……”这是逼我吐血三升的节奏呀!我定定地瞪了武清闲片刻,果断甩袖转身,以武清闲的名义下了个“比武招亲”的江湖热贴,用馨和山庄养的鸽子传书给了各大门派,又印好传单着人广发无业游侠。
我就不信江湖女侠那么多,就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
五日后,我不得不感慨,盟主夫人和盟主一样,都是个炙手可热的职业。
这边,擂台还没搭好;那边,各派女侠已不远万里、风尘仆仆地赶来。
武清闲却是一早就好整以暇地坐在了主位上。我看他这么配合,不禁由衷地绽开一抹笑,叮嘱他道:“武盟主,待会儿各个女侠拿着兵器一字排开,你看上哪个就选。”
“嗯。”武清闲悠悠地扫我一眼,答应得贼快,我却莫名地感觉那一眼意味深长。不过随后,我就沉浸到早日完成任务的喜悦中,将这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抛诸脑后,欢快地主持招亲大会。
可那乌泱泱一片手持各种兵器的女侠们都上台亮相得差不多了,武清闲却依旧手支下巴,气定神闲,看得不亦乐乎。
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走过去附在他耳畔轻声提醒:“武盟主,您觉得哪个姑娘合眼缘?”
“哦,”武清闲漫不经心地发出一个音节,稍后欠扁道,“东西都不错,可以让她们打一遍看看质量。”
“……”好吧,怪只怪我太傻太天真,揣摩武清闲这种奇葩竟妄图运用常人思维。
与此同时,我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后,我拔高嗓门:“第二轮,比武,看谁赢得漂亮。”
结果却是……谁都不漂亮。
约莫各路女侠早就不约而同地看上了武清闲,所以那比武的架势,哪里是公平竞争,分明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打到最后,她们干脆甩了兵器,徒手搏斗,揪头发的揪头发,抓脸蛋的抓脸蛋。那一个蔚为壮观的场景,当真百年难遇……惨不忍睹。
我看得兴起,一时忘了喊停。
耳畔却突然炸响起一声如雷贯耳的喊声:“停。”
我抬眼就对上武清闲投过来的目光,格外莫测高深。我一怔,多少有些不自在,只听他从容道:“比武招亲到此为止,受伤的女侠以及同伴可以留下来养伤。”
“什么?”养伤?不带这么息事宁人的。
我顿时风中凌乱。转脸间,武清闲闲庭信步地踱了过来,开口就是一记重磅炸弹:“别以为本盟主不知道你想干吗。”可不知他是不谙点到为止的深刻道理,还是以为我的智商有点低,说完又解释一遍,“你不就是想借机扰乱江湖。”
没错,我是想扰乱江湖,可我也是想救你一命呀!
我觉得我和武清闲之间不多不少也算有点“能让你生,绝不让你死”的交情。于是,一个劲给他甩眼风暗示,可这货皱眉斜眼瞅了我半天,忽而冒出一句:“俞大人,你是在给本盟主抛传说中的媚眼,横加勾引吗?”
我:“……”武盟主你说话能不能不要总噎我?
可我还未从无语状态回过神,又听他道:“不过这媚眼挺好看的。我看还是俞大人你嫁给本盟主吧,本盟主看惯了拿大刀的,早就审美疲劳了,喜欢不起来。你这个拿笔的,挺新鲜……本盟主……喜欢。”
“……”真喜欢吗?你大概还不懂啥叫人类间的喜欢。而且仅凭几面之缘,我觉得这种喜欢特悬乎。
可他将娶我以及娶我的原因一气呵成,我无话可问,干脆开启无语模式。
“这样吧,你嫁给本盟主,本盟主就听话好好扰乱江湖。”
这是武清闲说的最后一句话,可我不能嫁给他。
三谋杀亲夫吗
想我俞平平也是心有所属的。
犹记十三岁那年,我随一批女孩一起被长公主也就是当今女帝选入宫做侍读。
可我天生愚笨,本来入选就是女帝看在我那个文官老爹的面上,偏我爹还不争气,没过几天就重疾离世。没了老爹的照应,我的处境顿时水深火热。
谁都比我聪明,偏我诗书不通,我辩驳不成,公主便罚我去雪深没膝的花园里背书。
可有些东西当真得靠天赋。就在我冻得身子发木了却依然背不出来时,头顶突然垂下一张面若冠玉的脸来。
我被吓了一跳,却听这个倒挂乾坤的家伙问:“为什么罚你?”
我嘴唇打哆嗦:“我笨,背不出。”
倒挂乾坤一把蹦下来纠正了乾坤,我这才看出他容貌虽清秀,却有些稚气未脱,大约是同龄人。
他却一脸无所谓:“没事,有我垫底,我比你笨。”而后他摸着我的手,“怎么这么冷?”随后便将手握紧,“别背了。”
我心里一惊,若非腿脚麻木,我早就落荒而逃了。可随着手渐渐回温,我心里也逐渐暖起来,不解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跟我玩?”
他想了想:“大约因为你笨吧。那些个八面玲珑的宫女们,实在不敢恭维。”
后来,他便常在我受罚时来陪我,时而带点好吃的过来,还总说:“笨也有笨的好。”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就喜欢笨的,可以随意说话,不怕被卖了。不过,”他忽而自怀中掏出一把木质匕首,话锋一转道,“你笨,但不能任人欺负,有谁欺负你了,你便拿这个吓唬他。”
我呆呆地攥着匕首,抬眼看到他粲然一笑……咕咚咽下一口唾沫。
后来我常想,冰天雪地中得一人暖心暖肺,大抵死心塌地的感情都是这么开始的。
再后来,先帝突然暴毙,死了个措手不及。在这紧要关头,太子却被歹人掳走,长公主代其登基。
可她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却是突然召见我,问:“你可想找回太子,让他拿回皇位?”
我一惊:“太子?”脑中迅速浮现出日夜陪我的男孩,这才恍然惊觉那个如一盏明灯照亮我的人就是太子。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之后,女帝就委任我做了这个见不得光的“暗箱操作员”,混迹江湖四下打探太子的下落。
我觉得这人生呢,总是有所负有所不负的。而我,必不能负太子。
因为我要找太子,所以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就不能被女帝列为江湖一派,我不能入江湖一派就不能嫁给武清闲,可武清闲非要娶我,那我就只有——杀了他。
对,就是这么个逻辑。
因此,他要娶我这样好的时机,我并未急着拒绝。
我慢慢从回忆中拉回思绪,正欲回身,不料肩头一紧,回头就对上武清闲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眸,他定定看着我:“你在想谁?”
我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反正不是你。”
武清闲却忽而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我的脸颊不自觉地发烫,浑身不自在,却听他欠扁道:“我刚才去慰问伤员,她们教了本盟主一套泡妞大法,本盟主想试试。”说着,他俯身就封住了我的唇。
好在我头脑空白之余还有空想时机到了,然后,我摸出藏在身上的匕首,紧闭双眼……一把捅过去。
继而,耳边传来武清闲愉悦的哈哈大笑声:“俞大人想用这把木头匕首谋杀亲夫吗?”
我蓦地睁眼,低头看去,发现由于我的木匕首随身携带,竟一时慌乱拿错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顿时哭丧着脸,难道只有失贞才能换来机会吗?
我正沮丧时,武清闲又道:“哦,本盟主知道了,一定是俞大人性格保守,感觉这些亲密之事成亲后才能做,对不对?”
我:“……”盟主你懂的可真多呀!
“嗯,放心,本盟主会尽快娶你的。”
我太惊讶,未曾注意到他看到木匕首时眸中一闪而过的惊喜。
四猪一样的队友
武清闲突然急着要娶我,害我得了婚前恐惧症。即使我也怀着鬼胎,但有些问题依然想问清楚:“武盟主,你娶我,就因为我跟那些女人拿的东西不一样?”
“不是。”武清闲随意回答,“主要是你有点蠢……而我,刚好喜欢蠢女人。”
这话,我乍一听,有些耳熟,可依然困惑:“我怎么蠢了?”
“你居然想拿木头杀我,还不蠢吗?”
我瞬间恼羞成怒:“你可以说我,但不能说我的木剑。”
武清闲忽而沉静地凝视着我:“……”
我一愣,别过眼去:“你若真想娶我,就不能大张旗鼓,毕竟朝廷和江湖不能明目张胆地合作。”
武清闲会意,转身去解散那些伤未好全的江湖侠客,为了他们的安全,还挨个送了兵器。
深知前路多坎坷的我在一旁看着,嗅出一股视死如归的味道。
随后,武清闲按我的要求,只身随我前往皇宫请女帝为我指婚。
就这样,我带着武清闲径直走向女帝所在的太和宫,期间我专走峰回路转的小道,却明显觉得他一点也不担心会迷路。
直到太和宫前,四周倏忽涌出无数侍卫将我们团团围住,武清闲警觉地一把将我护在身后。
九重阶上,女帝盛装现身,满面红光地笑道:“皇弟,别来无恙啊,终于把你引来了。”细看女帝那眼中,竟隐隐含有一丝狠戾。
武清闲蓦地回首,问我:“你设计引我?”
而我亦是一惊,沉浸在女帝口中的“皇弟”二字里,片刻后才震惊不已地问武清闲:“你是太子?”可太子怎会长得这么开,当真是男大十八变,儿时痕迹一丝也不留吗?
我郁闷得要死。
岂料武清闲丝毫不怪我,反而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语气宠溺:“傻丫头。”
继而,他昂首与女帝对视,不卑不亢地道,“当年你为了皇位迫害太子,他不得已逃出宫去,你却一直想方设法对他赶尽杀绝。今日的结果,都是你逼的。”
我恍然大悟地看向女帝:“你利用我引出他,是为了杀他?”当初说好的归还皇位呢?
女帝哈哈大笑:“你终于明白了?”
我终于明白,当初太子根本不是被什么歹人掳走,而是被女帝迫害不得已逃出了宫。女帝知道我与太子的交情,所以委任我一个前无古人的职位,就是想利用我引出太子。而我,却将他推入险境。我一急,吼武清闲:“你都知道,还跟我进宫?”
听着这对白,女帝愈发幸灾乐祸,她笑得花枝乱颤,当即摆手示意侍卫上。
武清闲没空理我,只说:“你退后点,不然我一会儿伤到你。”
我点点头,退后,一步两步……蓦地,颈间横了一柄利剑。
……我被挟持了。
武清闲讶然:“你干吗?”
我欲哭无泪:“你不是让我退后吗?”
武清闲哭笑不得:“我是让你往我这边退。”
我……退错了。就这般,武清闲还没发功,就直接收了功。
女帝阴狠道:“还不束手就擒,不然朕杀了她。”
武清闲看我一眼,垂下手臂认命地投降,可那眼神分明在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我:“……”
然后,就在我忏悔之际,挟持我的那家伙突然一声哀嚎倒了下去,随即,武清闲一把将我揽进怀里:“你没事吧?”那担忧的眉眼,令我神情一滞,心底一片旖旎。
待我的脸颊几欲烧热得脱皮时,方才依依不舍地别开眼。可只是短短片刻的对视,那一圈侍卫已悉数躺倒又是神马情况?
只听一人道:“盟主,你画的地图太精准了,都是些无人的小道,我等一个侍卫也没碰到。”
闻言,武清闲得意扬扬:“那是自然。”
我不明所以,看这些人……貌似有点眼熟,再看那些兵器,我恍然大悟,他们分明是武清闲进宫前解散的那批伤员。
我好像又明白了些什么,再度抬头看武清闲:“你也利用我?”默许我开什么比武招亲大会,还让她们被打伤一片,就为寻个由头让她们及其同伴留下来做后盾。
原来他一早就策划要夺回帝位?我对上武清闲清俊的眉眼,又问:“你说娶我,也是为了给你的计谋制造机会吧?”
“不是。”武清闲焦急否认。
可他正要说话,身后众人突然押着逃跑未遂的女帝齐齐拜倒:“参见太子。”
我豁然转身,只见一个身着明黄衣袍的男子被众星捧月着缓步走来。只一眼,我便僵在原地,险些窒息,因为那张脸的眉眼轮廓瞬间便和脑海中的影像重合。
太子?
“你不是太子?”我看着武清闲,确定似的问道。
武清闲点点头:“我没说我是太子。”
可不知为何,他此话一出,我心中竟漫过一股失落感。随后,我调整情绪:“当然了,太子怎会狠心利用我。”然后,我擦过他的肩膀缓缓走向太子。
没错,我喜欢的是太子。多年前那个于冰天雪地陪我的温暖男子,他是太子。
五看脸的世界
御书房中,我大着胆子拿出木匕首:“太子……啊,不,皇上,您记得这把木匕首吗?”这已经是我第N次问他这个问题了。
这次,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不记得。”
怎么会?我苦涩一笑继续问:“那您记得那年冬天您说我蠢吗?”
“不记得。”
“那您……”
“不记得。”最后,皇上将我打断。
“……”嘤嘤嘤,皇上你选择性失忆了吗?我心里漫过一阵酸楚,脑中无端涌现出武清闲俊秀的脸来,鼻子一酸就想落泪。
可就在这时,一柄羽箭忽而破窗而入,直直朝我射来。我当即愣在原地无法动弹,却听房顶一声巨响,轰隆一声间一抹白影闪过,我只觉腰间一紧,人已堪堪擦过那支箭被带向一旁。
灰尘落净,我方才看清抱着我的竟是——武清闲。
只是,他怎会砸破房顶从天而降,还一脸恼怒地瞪着皇上?
我果断感到气氛不对,而后,听到皇上率先开口:“朕答应帮你追回美人,朕做到了,那你答应朕的事呢?”
却见武清闲一副不领情的神态:“皇上分明是用平平威胁我,却说得这么好听,我还没跟你算你掐着时间出现不让我把话说完的账呢。”
我一愣,突然想起宫变那日,他神色焦急想说什么,皇上却突然降临,我当时一心想着找太子,全然忽略了他,现下我才有所察觉,倒是好奇起来:“你当时想说什么?”
他不回答,只是神情认真地将我上下打量个遍,松了一口气,转而对皇上道:“好在平平没事,不然江湖跟你没完……那个,你帮我回答一下,我就做你的御前第一侍卫。”
再然后,我听到皇上清了清嗓子,唤我:“平平,他想说其实当年陪你的不是朕,而是他武清闲这个替身。”
当初太子身体羸弱,太傅知道长公主的野心,为了保护太子的安全,便找了个武功高强的少年来做他的替身,将真正的太子偷运出宫去习武防身。
随后,宫中剧变,长公主霸权,太子一时无法回宫,只得在宫外继续隐居。而扮作太子替身的武清闲就不那么幸运了,他依靠绝世武功逃出长公主的魔爪后,就一直被锁定为太子。这也是为何长公主一直担忧江湖平静的原因。只是如此一来,武清闲骑虎难下,也只有设计帮太子拿回江山。
好吧,我承认我是看脸看错了,可谁让他不告诉我他戴了高大上的人皮面具呢?
“平平,我摘了面具你就不认得我了?”耳边传来武清闲委屈地嗔怪。
可我刚刚想委婉表达一下我已经从皇上这些时日对我的无知中猜测出这种可能时,又听武清闲埋怨道:“你知不知道为了换你我当不了盟主了。”
我看看他:“当御前侍卫也很威风的。”
“可是不潇洒。”
我:“……那你想怎么办?”
武清闲紧了紧抱着我的手臂,笑得有些奸诈:“弥补我。”
“怎么补?”我狐疑地看他。
却听武清闲的语气忽而万分诚恳:“嫁给我。”他还指天发誓,“平平,我说娶你是真心的。”
咳咳,第一次被表白,我激动得紧,只觉得听不够,于是我佯装侧耳:“你说什么?风大,我没听清。”
哪知武清闲不解风情,十足的愣头青:“没风呀,不会是耳朵里塞了毛吧?”
我:“……”
六一起度蜜月
新婚第二天,本该穿朝服的武清闲却换上一套典型的江湖派潇洒白衣。
我看看手里质地厚重的武将朝服,不解地看他:“你干吗?”
武清闲一甩绾在脑后的飘逸长发:“不上朝,我们去度蜜月。”
“蜜月?”
我还未来得及问皇上允许没,武清闲已一把揽上我的腰飞身上马……
可在他正欲一夹马腹策马奔腾之际,我慌忙出口制止:“等一下。”
而后,我翻身下马跑入房中,出来时就扛着一个死沉死沉的包袱,我抬脸对武清闲挤出一抹如花般娇美的笑容:“好了,走吧。”
“什么东西?”武清闲皱眉问道。
我咬紧牙关卖关子。
然后,武清闲皱眉不解地将我拉上马……直奔馨和山庄。
还是那个四面通风的气派客厅,武清闲神清气爽地往那里一站:“还是江湖好呀。”
“夫君。”我自身后环住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朝堂的生活?”
武清闲一愣,随即矢口否认:“没有,娘子喜欢的我就喜欢。”
我抬眼看他,想起他为我甘愿承受束缚,心间漫过一股暖流。我这人就是善良,为此深深觉得我应该为他做些什么,然后,我心形眼地看着他:“其实,我很喜欢夫君潇洒的扮相。”
果然,武清闲闻言,双眸一亮。
我继续从善如流:“要不,你别当官了,我们去跑路吧?”说着,我打开那个死沉的包袱。
瞬间金银珠宝华光万丈。我补充:“跑路不能没有钱,这可是我所有的嫁妆呀!”
武清闲激动地握住我的手,道:“知我者娘子也。”
再然后,他也去房中拖出一口箱子:“这是为夫的所有家当。”
我一愣,原来他也早有准备,想来他是带我来度蜜月就没准备再回去吧?
只是,带这么多财产去跑路,夫君,你确定你能潇洒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