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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男尸之谜
H学院生物系解剖室里多出了一具无名男尸。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学院，校园里一时间笼罩着紧张而又恐怖的空气。
S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队长李强带着女刑警叶玲和法医老朱来到H学院，对解剖室男尸及生物实验楼里里外外进行了勘验。
生物系实验楼建在一个靠山边的凹地处，距离学生宿舍区有500米，距最近的教学楼也有200米，因是依山而建，所以白天的光线也比较暗，整幢楼都显得阴气森森。曾经有一段时间传说生物系实验楼里闹鬼，大白天学生进出那里都有些害怕，晚上更没有学生敢到那里去了。
解剖室管理员李涛领着李强等人从解剖室里出来，李强指着紧挨解剖室而建的几间旧平房问：“那几间房子是干什么用的?”
李涛道：“那是几间兔子房，现在不养兔子了，闲在那里。”说着走过去打开了平房的门。平房里堆放了一些生物系实验用的杂物，另一间房子里堆放着一些稻草。房间里应该很长时间没人进去了，到处都是蜘蛛网，靠墙角处已长出了一些绿色的植物嫩芽。
“尸体是谁最先发现的？”李强盯着李涛问。
李涛道：“心理学系的方文教授。”
李强道：“你是生物系解剖室管理员，你怎么投有发现?”
李涛的脸立即红了，半天才道：“不好意思，方教授被调到心理学系去后，生物系里的那位男教师考上了研究生走了，另一位讲解剖学课的女教师不愿上尸体解剖课，不瞒你说，这里的尸体已经有两年都没有人动过了。”
李强沉吟了一下，与李涛握了握手，道：“以后有什么问题再来找你。”他带着叶玲和朱法医离开了生物系实验楼。
他们来到心理学系方文教授的办公室。方教授刚下第二节课，对李强等人的到来表现得很热情。方文四十多岁，瘦高个，络腮胡子，衣着十分整洁，从他那刮得泛着青光的脸上透出一股成年男子的刚毅和智慧，在李强看来，这种男人往往对女孩子有诱惑力。李强看了方文一眼后又回过头来看了看警员叶玲，见叶玲正拿眼睛瞟向方文。
李强微笑了一下，证实了他的判断。
李强轻啜了一口方教授递给他的信阳毛尖，清了一下嗓子道：“方教授，生物系解剖室无名尸体的事，听说是您最先必发现的，我们想请您谈谈那天的情况。”
方教授抬手捋了一下他那有些卷曲的头发，道：“好吧。”
五年前方文还是生物系生理解剖教研室副教授，学院成立心理学系后调他到心理系任副主任，兼任生理解剖学课教师。前两届学生没有去解剖室看尸体，方教授觉得给学生上人体解剖学课不让看尸体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在新生到校前他就跟生物系解剖室管理员李涛说好，到时要借用一下解剖室，让学生熟悉一下尸体。李涛很爽快地答应了。
那天早晨预备铃还没响，学生们都已集到了生物实验楼下，这是新学期开学以来最让同学们激动和兴奋的一件事。
同学们都没有看到过真正的尸体，大家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解剖室的门打开之后，同学们一个个便绷紧了神经紧跟着方教授走进解剖室。
解剖室外边是一个能容纳80人的教室，讲台前边是两个展尸台，上方吊着两个小型无影灯。教室的四周摆放着一圈货架，货架上摆放着各种人体模型和一个个玻璃瓶里浸泡着的人体的内脏、胚胎和婴儿的尸体。教室里间才是存放尸体的地方。
管理员李涛将解剖室里间的门打开后，方教授在他的肩上轻拍了一下道：“你去吧，我上完课把门锁好。”
李涛答应后便离开了。
方教授皱了一下眉头。解剖室里面结满了蜘蛛网，地上和停尸台上到处落满了灰尘，仿佛有几年没人进过似的。方教授立即让男生们将尸体房打扫干净，用水管将地下冲冼一遍，然后让几个男生戴上橡皮手套，将贮藏尸体的大池子上的木盖子掀开。
一股强烈的福尔马林的气味从浸泡尸体的大池子里冲了出来，刺激得同学们睁不开眼。有几个女同学发出惊叫声，捂住鼻子向外跑。
池子里原来有五具尸体，三男两女，那还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初生物系组建时弄来的，尸体都已经发枯，变成了棕黄色。可是现在池子里突然多了一具新鲜尸体，在福尔马林液体的浸泡中白得晃眼，阴森可怖。方文教授心头打了一个冷噤：怎么回事?难道是生物系最近又购进了一具尸体?
就在这时，一个站在池边观看的叫秦雯雯的女同学突然惊叫了一声，继而晕倒。同学们七手八脚地把她扶到外边教室里的桌边坐下。清醒后同学们问她怎么了，她只说害怕，身子还不住地发抖。
方教授让一位女生扶她回了寝室。
同学们都不敢伸手去打捞池子里的尸体。方教授只好亲自下手，和同学们一起将池中的一具男尸和一具女尸捞了上来，分别抬到外间教室的两个展台上。
方教授开始给大家讲课。他让每个男女生都戴上手套，亲自掰开尸体的内脏，观看尸体的内部结构。有一部分女生不敢触摸尸体。
下课后，方教授让同学们将尸体搬回池中，整理好解剖室，锁好门后，他找到了李涛，问：“最近系里又进了一具尸体?”
李涛吃了一惊，睁大眼睛看着方教授，道：“没有，没有哇!”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方教授说完看了一眼李涛和叶玲。
叶玲作完笔录，递给方教授，道：“我按您说的情况记录了一下，请您看一遍。”方教授看了一眼笔录，夸赞道：“叶警员的钢笔字就像你本人一样漂亮啊!”说完在笔录上签上名字。
从方教授的办公室里出来，李强坐进警车里陷入了沉思：解剖室现场已被破坏，地上的脚印和可能留下的指纹在被方教授的学生用水冲刷后荡然无存，无名男尸与方教授有没有关系呢?那个叫秦雯雯的女孩子为什么见了尸体会出现反常……
坐在他旁边的叶玲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说：“你走不走啊?”
李强回过神来，对叶玲笑了一下，开车向市里驶去。
二 移情女孩
暑气将尽的九月，H学院热闹繁忙。
校园里树木葱笼，校门口和径道两旁摆满了九月的菊花，硕大的花朵竞相开放，空气中散发着馥郁的芬芳，迎接着来来往往的新生和学生家长。
秦雯雯是来自西北一个小城市的女孩，她是被心理学系录取的新生。她的身边紧跟着的是来送她报到的男朋友林凯。林凯是她的中学同学，两个人从初中时就开始相恋，到高中时他们的恋爱关系已经公开。秦雯雯的父亲极力反对，几次提出如果继续和林凯来往就与她断绝父女关系。秦雯雯毫不妥协，还说她已经与林凯有了性关系。父亲气得吐血，大病了一场。为了不影响女儿高考，父母只好妥协，也希望林凯和女儿一同考取大学。
林凯兄弟两个，林凯是老大，父母都是下岗工人，父亲患有类风湿性关节炎，丧失了劳动能力，全家靠母亲在街上摆水果摊维持生计，家境贫寒。
林凯没有考上大学。他提出送秦雯雯到学校报到后，再外出打工，等有了钱后再重新参加高考。
林凯怀揣着一个美好的愿望。
中午，艳阳高照，夏日的高温依然残留在学校体育馆前那空旷的花岗石铺设的地面上，学生们排着长队在体育馆大厅临时设的交款处交款。林凯不是新生，不像那些新生充满了兴奋和激动，心里却笼罩着一层孤独和悲凉。他站在秦雯雯的旁边照看着她的行李，看着秦雯雯融在那交款的队伍中，她是那样的阳光和美丽，她的身边几乎没有再比她漂亮的女孩。他陡然感到自己和秦雯雯之间的距离，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苦恼和烦躁。
秦雯雯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珠。
林凯拿一瓶矿泉水给秦雯雯，又把湿毛巾递给她擦汗。
秦雯雯接过毛巾擦了下脸上的汗，又把毛巾递给他，并没有说什么。
秦雯雯的前边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孩，他时不时回过头来看一眼秦雯雯，他显然是被身后女孩的美丽所吸引。
秦雯雯也不时看他，当他们的目光对撞时，他那双英气的大眼睛里总是有一种让人迷离的光，她的心颤动了一下，低下头去。她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这样让女孩子怦然心动的男孩。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男朋友林凯，她忽然感到他是那样的猥琐甚至不堪入目。
“喂，同学，你真有福气呀，刚才那男的是你的哥哥吧?”英俊男孩回过头来问。
秦雯雯一时语塞，脸飞地红了，嗫嚅道：“是，是呀，是我……哥哥来送我……”
临近交款了，男孩让秦雯雯站到了他的前边，使秦雯雯很受感动。
英俊男孩从身上掏出一张纸片，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码，递给秦雯雯，道：“我叫陈枫，中文系新生。现在我们是同学了，以后我们可以互相帮助了。”
秦雯雯接过纸片，道：“谢谢!”
一切都安顿好了，秦雯雯住在西区新盖的学生公寓里。
林凯在校外一个便宜的旅馆里开了一个房间，他说他明天一早就要离开这里，希望秦雯雯能够最后跟他同住一晚。
秦雯雯拒绝了他。
林凯第一次和秦雯雯发生争吵，秦雯雯也是第一次从心理上厌恶林凯对她提出同居的要求。
林凯第二天在校园里又逗留了一天，而秦雯雯却不想再理他。
连秦雯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见到那个叫陈枫的英俊男孩那一刻，林凯已经在她的心头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她真的不敢相信，曾经那种宁愿与父母断绝关系铁定非林凯不嫁的顽固想法，在她进入大学校园的那一刻便轻易地土崩瓦解了……
她辗转反侧，一夜不眠。
林凯在她的宿舍找到了她。
她不情愿地同林凯穿行在校内的一条山间小道上。高大的树木笼罩着林间小道，因走的人少，荆棘几乎把路覆盖了。林凯一直拉着她往前走。她停住了，甩开林凯的手，生气道：“你想干什么?你想把我带到哪里去?”
林凯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她，道：“雯雯，我没考上，是我对不起你，但我可以去挣钱，挣很多的钱，我可以供你上完大学，我还可以再考，我一定能考上的!”
秦雯雯冷冷地道：“晚了，一切都过去了，你走吧，以后不要来烦我了!”说完转身向山下跑去。
林凯追上她，突然跪在秦雯雯的面前，痛哭流涕：“雯雯，你真的这么绝情吗?我俩的爱情真的就这么完了?”
秦雯雯的心头微动了一下，但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林凯，向山下跑去。
林凯在身后喊道：“秦雯雯，你等着，我不混个人样出来我决不来见你……”
她听到高大的树枝上传来几只老鸦的叫声。
几天来，秦雯雯一直有些烦躁和痛苦。林凯虽然已经走了，但她同林凯的那段刻骨铭心的恋情一直在她的心头徘徊。自己是不是太绝情了?为了排解心头的苦恼，她拨通了那个叫陈枫男孩的手机。
“我知道你会给我打电话的。怎么样，校园生活还习惯吧?”他像一个长者。
她沉吟了一下，幽幽道：“不太习惯。”
“怎么，情绪好像很低落啊。你在哪?我请你吃晚饭。”
校园南门外是一带居民区，那里各种餐馆小吃应有尽有。
陈枫带着秦雯雯来到一家叫“情切切”的装修比较考究的小餐馆里，找了一个靠窗边的卡座坐了下来。对面的一家影碟出租屋里传来庞龙唱的《你是我的玫瑰花》——
“你是我的玫瑰，
你是我的花，
你是我的爱人，
是我的牵挂。
你是我的玫瑰，
你是我的花，
你是我的爱人，
是我一生永远爱着的玫瑰花。
不管风雨有多大，
我只爱你这一朵玫瑰花……”
秦雯雯听着这首林凯经常放给她听的歌曲，长睫毛下挂满了一层晶莹的泪。陈枫不解地看着她，脸上浮起像是在欣赏一部杰作似的微笑。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漂亮女孩陶醉在美妙音乐中由于感动而流出的那种美丽动人的泪。他的心里漫起一种怜香惜玉的情感，他不想问她为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是多么的迷人。
陈枫问秦雯雯喜欢吃什么，尽管点，他说他并不在乎花钱。
秦雯雯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小菜，陈枫要了一瓶张裕葡萄酒。
陈枫给秦雯雯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道：“秦雯雯，为我们相识干杯!”
秦雯雯拿起杯子与陈枫碰了一下杯，轻声道：“cheers!”
秦雯雯慢慢喝着葡萄酒，看着眼前这个英俊且见多识广的男孩，他像谜一样占据了她的心头。现在，她已经忘记了心头的烦恼和痛苦，抬起长睫毛下的一双明亮好看的眼睛，试探着问：“能告诉我你爸爸妈妈干什么工作吗?”
陈枫微笑了一下，爸爸和妈妈是他最感到自豪和骄傲的资本。他道：“我爸爸是一个市的市委书记，妈妈是同一个市人事局的局长。他们整天都很忙，我是跟着奶奶长大的。”
秦雯雯心里一阵颤动，陈枫的家庭对她这个父母都是中学教师的家庭来说无疑是拿手杖当旗杆——差了不止一截!大凡聪明的女孩是不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的，她在心里暗暗地高兴着。当陈枫邀她去跳舞时，她表现出一个女孩子不轻易相信一个陌生男人的矜持而婉拒了陈枫。
这使陈枫更觉得秦雯雯是难得的女孩。
一个学期即将过去了，她与陈枫的恋情开展得热火朝天，并约定，今年过春节她要把陈枫带回家与父母见面，让父母重新审视自己的女儿是那么的争气、那么的有眼光——她要让父母为女儿感到骄傲和满足!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解剖室池子里的那具尸体居然是林凯!
当尸体在池子里被翻转时，林凯左大腿内侧那块巴掌大的朱砂记使她一下子便认出了他!
林凯怎么会死在解剖室池子里呢?是谁杀害了他?
现在，她害怕的并不是林凯怎么死的，而是她与林凯的关系如果被陈枫知道了，她的爱情和幸福就会离她远去。
她不敢想象，只有在焦虑和痛苦中备受煎熬。
她想，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守住这个秘密。
三 重新勘查
H学院解剖室的无名尸案引起了省厅的高度重视，要求市局限期破案。局长王江平把李强叫进自己的办公室，问：“要不要我给你再选派几个人?”
李强道：“暂时不用，需要时我再向你提出来。”
局长赞许地看着李强。在他看来，这位公安大学毕业的高才生，虽然只有三十多岁，却是个已经有十年侦破经验的老公安了。自从他的新婚妻子出了车祸死亡至今，已经五年了，他一直没有再娶。王局长关切地问：“怎么样，最近有意中人了吗?”
过去同事们一提这事他就发毛，现在局长提起来，他也只是勉强地笑了一下，道：“现在还没有考虑。”
局长道：“呃，怎么不考虑呢?年轻人没个家庭怎么行，我看你队里那个叫叶玲的女孩子就很不错嘛!”
李强的脸微微红了一下，道：“她太小，不合适。”
从局长办公室回来，李强对法医老朱说：“你带警员赵宏去H学院解剖室对无名尸体重新进行解剖，提取胃内溶物，对身体的各个部位都不要放过，要弄清死者的死亡原因。”他说着转向赵宏，“你除了协助老朱外，还要负责给死者拍二张清晰的、能够辨认死者容貌的照片，并对解剖室现场进行细致的观察，不要放过蛛丝马迹。”
他又看了一眼警员小江，说：“小江跟着我去兔子房重新勘查，然后去见一下那个叫秦雯雯的女孩。”说完也不看叶玲，挥了一下手道：“出发。”
叶玲的粉腮立即涨红，问：“呃，我干什么?”
李强冷冷道：“你在家守电话。”
叶玲跳到李强的前面，伸出双手拦住李强的去路，说：“不行，干吗不让小江守电话?”
李强道：“这是命令。”
叶玲不依不饶：“命令无效!”
李强故作生气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然后对小江说：“你在家守电话!”
叶玲向小江做了个鬼脸，拱拱手道：“Thank you!”
李强一行来到H学院生物系实验楼，远远就看见有一辆挖掘机开进了生物实验楼后边平房前的那块空地上，正挥舞着巨大的挖掘臂伸向那几间平房。李强吓了一跳，立即加大油门，将警车快速开了过去。
挖掘机的巨臂在平房顶的上方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李强舒了一口气，对司机出示了一下证件，道：“我是公安局的。请你把车先退回去，影响你施工的事我跟工头说。”
工头来了，对李强阻止施工很不满，道：“你们不能耽误我们施工，我们请来的挖掘机是按时间付费的，你造成我们的损失谁来付?”
李强问：“是谁让你们在这里施工的?这里准备建什么?”
工头道：“这是后勤处长安排的，他让我们先将这里整平，把房子扒了，具体建什么还没有说。”
李强道：“那好吧，你先把挖掘机退回去，给你造成的损失我去找后勤处长商量。”
李强带着叶玲找到了后勤处的金处长。
金处长听说了李强的来意，有些为难地道：“拆除生物实验楼后平房是校长办公会上决定的，准备在那里建一座新的动物饲养基地。已经决定很久了，如果停工必须要征得分管后勤的副院长杨振兴的同意，你必须把他说好后才能停工。”
于是，李强和叶玲又来到了杨振兴副院长的办公室。
杨振兴的办公室布置得井井有条，宽大考究的紫红色办公桌上几乎一尘不染，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些书报杂志和文件，桌旁的地上错落地叠放着十几盆葱郁碧绿的铁树、君子兰和茉莉花等名贵花卉，仿佛是一座小花山，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扑鼻的芳香。
杨副院长四十四五岁年纪，1.75米左右的个头，穿了一套深蓝色罗蒙西服，白色衬衣，系一根大红领带，头发梳理得整洁而光亮，给人的印象是一位十分讲究的校领导。李强说明来意后，杨副院长满脸堆笑地招呼他们坐下，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纯净水，沉思了一下道：“这几间平房与你们破案有关系吗?”
李强道：“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犯罪嫌疑人作案的现场，这几间平房因靠近解剖室，在案件没有侦破前应该保留。”
杨振兴看了一眼李强，然后将目光落在叶玲的脸上，问：“你们觉得这个案件能够侦破吗?”
李强道：“现在还没有把握，不过会弄清楚的，罪犯会抓到的。”
停了一会儿，杨副院长拿起电话，接通了总务处的金处长，语气生硬：“喂，老金吗，院务办公会上定的事情你们……”他略停顿一下，语气缓和下来，道：“市公安局来人要求你们暂缓施工，你通知施工队先停下来吧。”
从杨副院长办公室出来，李强问叶玲：“你觉得杨副院长这人怎么样，有风度吧?”
叶玲撇了撇嘴道：“不怎么样，太脂粉气，连胡须都不长，老妈子相!”
李强哈哈大笑道：“你观察得很细致嘛!你们女孩子不就喜欢这样的男人吗?”
叶玲在李强的肩膀上打了一下，说道：“瞎说，哪个喜欢这样的男人了?”
施工停止了，李强和叶玲对几间平房进行了细致勘查。
李强在窗台下发现了一个电源插座，他立即从皮包里拿出一只碘钨灯和一只高倍度放大镜。他让叶玲拿着放大镜，将碘钨灯的插头送进插座，碘钨灯立即射出一道强光，把有些阴暗的房间照得明晃晃一片。
叶玲在一旁观看着李强的一举一动，李强那刚毅的神情和富有经验的动作早已让她折服，她越来越依恋这个男人了。
李强抬起头来，看着叶玲道：“还不动手勘查干吗老看着我?”
叶玲愣过神来，笑道：“因为你好看嘛，所以我才看你呀!”
“我有什么好看的，又黑又老。”他在叶玲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李强用放大镜对地上和草堆下进行了细致的勘察，他找到了一枚白色的衬衣纽扣和一些头发。叶玲立即将那些头发和纽扣分别装进塑料袋。这时，叶玲又在里间屋子的墙角处找到了一包发霉的没有抽完的黄金叶牌香烟、几个烟头和一个打火机。
李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好险哪，来迟一刻这些物证就不会有了!”
叶玲用钦佩的目光瞥向李强：“还是我强哥有先见之明嘛!”
李强道：“请不要叫强哥，叫李队。”叶玲不以为然道：“从小就叫你强哥，为啥非要叫你的官衔?势利!”
李强道：“你懂什么?叫李队是权力的象征，能管住你，叫强哥你就爱延脸，我就不太好管你了。”
叶玲撒娇道：“我就延脸，我还要像马蝗一样粘着你，让你甩也甩不掉!”
李强笑道：“那以后我就叫你叶马蝗了!”
“你讨厌!”叶玲打了李强一下。
李强看了一下表，已经是上午十点。他说：“走，我们到心理学系去找秦雯雯谈谈。”
他们来到心理学系，见到了方文教授。
方文教授问：“李队长，案子进展怎么样，有眉目了吧?”
李强道：“现在还没有头绪，不过，会有结果的。”
叶玲问：“方教授，我们想找秦雯雯谈谈，请你把她叫到你的办公室来好吗?”
方教授道：“秦雯雯只是初次见到死人产生了一种恐惧心理，与死者可能没有关系。”他看着叶玲那好看的面庞沉吟片刻，道：“她昨天请假回家了，说是她母亲病重让她回去的。”
李强问：“她请了多长时间的假?”
方教授道：“一周。”
李强道：“那好吧，一周后我们再来找她。”
四 案情分析
一个停电的雨夜，公安局小会议室里正在举行由局长王江平主持的H学院生物系解剖室无名尸案分析会。会议室里亮着几支蜡烛，微黄的烛光在每个人的脸上跳动着，窗外的雨在哗哗地下着，大家都不吭声，仿佛都在静听这夜半的风雨声。
叶玲首先打破沉默，发出一声银铃似的笑，道：“大家怎么了?像是在练法轮功似的!”
王局长看着叶玲调皮滑稽的样子，想笑没笑出声。
李强道：“别瞎说，严肃点!”说完忍不住笑了。
大家都笑。
局长道：“笑归笑，案子还要尽快破。今天晚上的会就是让大家谈看法，每个人都把这几天调查取证的情况说出来，然后谈自己的看法，最后议出一个侦破的方案来。我只负责听，怎么样？”
李强道：“还是大家先谈吧，我最后再谈。”他说完把目光转向朱法医，道：“老朱，你先把尸体解剖的情况汇报一下吧。”
老朱拿出一个日记本，戴上眼镜，往蜡烛跟前儿凑了凑，道：“死者的年龄在21岁左右，身高1．73米，偏瘦，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死者的左大腿内侧有一块5×7厘米的赭红色斑记，俗称‘朱砂记’。死者的脖子上有一圈用绳勒的痕迹，由于受福尔马林的浸泡，勒痕已呈白色。死者的胃内溶物没有发现有毒物质，死者的血型为AB型。”
老朱说完又接着道：“我认为，死者是被勒脖致死，然后移尸到解剖室池子里去的。”
局长王江华点了点头。
赵宏看了一眼李强，道：“那天我同朱法医到解剖室对现场进行了勘查和对死者进行了拍照，照片，已经冲洗出来了，基本能够辨认死者的面貌。由于解剖室里是被水冲洗过的，没有找出有价值的指纹和脚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解剖室的两道门都是用的那种中号的双环牌挂锁，两道锁都是用铁锤敲开后进入解剖室内然后重锁上的，锁沿上留有敲打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可以排除拿有解剖室钥匙的人作案。死者的衣物和罪犯作案的铁锤和绳子没有找到。”
室内的气氛凝重，每个人都在动脑筋分析。
李强看着叶玲，道：“该你说了。”
叶玲沉思了一下道：“我的看法有三点：一是犯罪嫌疑人是熟悉解剖室情况的人，比如学院内部人；二是死者不是学生但可能是与学院某人有关；三可能是情杀。”
局长笑了笑道：“看来小叶玲不愧是李队长的徒弟，推理很合乎逻辑嘛!”
李强也没想到叶玲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用欣赏的目光看了叶玲一眼，道：“叶玲像个跟屁虫似的要当女侦探，到底不太糊涂啊!”
叶玲红着脸道：“你才跟屁虫呢!”
大家都笑了。
李强道：“我基本赞同大家的看法，杀害死者的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学院内部的人。我的看法是，第一，加大对学院内部人的调查力度，找到相应的证据；第二，在报上刊登死者的照片和认尸启事；三，尽快找到心理系女生秦雯雯谈一次话，并对她的情况进行了解，看她是不是与死者有关系，叶玲可以做这件事；第四，要尽可能找到死者的衣物和罪犯作案的工具。”李强说完看着王局长，道：“我还想请局长亲自出面，与H学院主要领导取得联系，让他们主持召开一次各院系和部门主要负责人参加的座谈会，发动大家提供线索，这对尽快破案有非常大的好处。”
王局长道：“我同意你的方案，我明天就跟学院领导联系。”
在H学院院办会议室里，院党委书记和院长以及各部门主要负责人50多人参加了这次座谈会。王江华局长代表市公安局通报了H学院解剖室无名尸案受到了省厅的高度重视并要求尽快破案的批示，还说这个案件不破，将会直接影响学院的声誉，甚至可能对学院的招生造成负面影响。因此发动大家提供线索，争取早日破案。
李强说道：“案件的侦破主要由我负责。死者是被人用绳子勒死后移尸到解剖室池子里的，死者的衣物和犯罪嫌疑人的作案工具还没有找到，如果大家发现有这方面的线索请尽快告诉我们，我的手机24小时开机，号码是1392979****。目前我们正在调查死者的身分，大家如果有什么线索请及时与我联系，我在这里对大家表示感谢!”
座谈会上立即发出一片议论之声。
李强在心里笑了，他认为，这次座谈会一定会有效果。
散会后，局长坐自己的车回去了，李强和叶玲来到生物实验楼，希望能从楼的周边寻找到一些与死者有关的物证。找了一会儿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李强便道：“咱们回去吧。”
叶玲难得这一会儿清闲，指着实验楼后边的小元山道：“我们去爬山好吗?”
李强看了一下表，才上午九点半，道：“好吧，陪小妹妹浪漫一回。”
他俩顺着小道来到山顶。这是个高约100米的小山，是学院的最高点，山顶上有一个凉亭，能够鸟瞰学院的全貌。山林里很清爽，树叶脱光了，空气中弥漫着腐烂植物和树木的气息。未及凉亭，便听到有一阵“吧吧”的响声。他俩循声望去，见是两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女在亲吻。李强笑道：“咱们回吧，不要破坏了他们的好事。”
叶玲道：“不，让他们走，不买票也应该有时间限制，下面该是我俩的!”
李强笑道：“很会幽默嘛。”
来到凉亭，两个年轻人慌忙分开，那男孩拉着女孩子的手向山下走。
他们听那男孩道：“真扫兴!”
俩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他们对坐在亭子中间的圆鼓型石凳上，对望着，谁也不先说话，他们的思绪仿佛不在对方而是飞向了另一个世界……
在李强看来，叶玲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大了叶玲整整十一岁。叶玲的爸爸是老刑警队长，而李强的爸爸是原公安局副局长，两个老搭档结下了生死情谊。还在李强上中学的时候，每天放学回来，小叶玲就像个粘马蝗似的缠着他，他经常背着小叶玲到处玩耍，小叶玲一刻也不愿离开他，甚至在梦中喊强哥的名字。到叶玲上中学时，李强已经公安大学毕业；分配到市局当刑警。遗憾的是，叶玲警校还没有毕业，她的父亲便患肝癌离开了人世。叶玲毕业后，第一个要到的单位就是李强也在的刑警队。
李强对叶玲疼爱有加，可叶玲对他的依恋和爱他一直都在回避。他不想伤害叶玲，他干上了刑警就意味着不能给妻子一个安稳的家。新婚妻子的死，使他的内心里存在着永久的愧疚。可是，每当他看到叶玲那漂亮、天真，既调皮又充满青春活力的样子，他的心又动了，他真的想娶她，好好地爱她……
“强哥，你为什么老是回避我对你的感情，你真的不喜欢我吗?”叶玲突然问道。
李强道：“不要瞎想，你还小，我永远是你的哥哥。”
“不，我要做你的妻子，你必须答应我!”她抓住李强的一双手。
李强将她的手轻轻掰开，支开话题，道：“这个话题以后再说，我请你谈谈在你接触的这几个人中，有谁可能是凶手?”
叶玲知道李强的心思，沉思了一下，道：“方文教授。这个人有些让人怀疑，第一，他对解剖室的情况比较熟悉。按常理，讲人体解剖课时是把尸体抬到外边教室的展台上的，他为什么要在打开池子之前让同学们用水管将整个房间冲刷一遍?是不是有意想消除证据呢？第二，头两届招生他都没借用解剖室让学生看尸体，为什么唯独这一次他要让学生看尸体呢?第三，他在跟我们谈话时，语言谨慎，非常合乎逻辑，似乎是提前设计好的，太合乎逻辑的事情往往是不合逻辑，这些不应该值得怀疑吗?”
李强感到自己平时真的小看了叶玲，他拍掌赞道：“太精彩了!继续说。”
叶玲道：“管理员李涛，也有作案的可能。如果是他作案的话不可能是谋财害命，有可能是情杀。至于那个杨副院长不太可能，尽管他也有疑点，比如说他在电话里想对后勤处金处长发火，埋怨他不该拖拉拆房的时间这就是疑点，但怎么可能一个副院长会去作案杀人呢?还有那位女同学秦雯雯，据同学们说，新生到校时曾有个男孩子来送他，因为当时大家都不熟悉，那男孩子长的什么样子已记不清了，如果是秦雯雯作案，把她的男朋友杀了，这不可能……”叶玲说罢看着李强，道：“当然也不排除其他人作案。”
李强看着叶玲陷入沉思。
叶玲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呃，你是不是想通过这次座谈会在学校里蹲点守候，想发现嫌疑人呀?”
李强像不认识似的看着叶玲，然后竖起拇指夸道：“聪明!”
五 绝望轻生
秦雯雯坐在方文教授的办公室里，不时地看一眼李强和叶玲，清秀漂亮的面庞有些苍白和疲倦。她似乎有些紧张，但却依然镇定。
李强尽量把话说得婉转一些，道：“秦雯雯，你请假回家看母亲，你母亲的病好些了吗?”
秦雯雯淡然道：“好些了。”
李强道：“秦雯雯，我想问一下，你认识生物系解剖室池子里那年轻的死者吗?”
秦雯雯摇头道：“不认识。”
李强道：“你不要害怕，我们找你并不是怀疑你有作案的可能，但是我们却想了解一下那天你进解剖室时所表现出的反常情况，比如说你惊叫了一下突然晕倒，而此后你却表现得心神不宁，这是所有认识你的人都看得出来的，你是学心理学的，你觉得这合乎逻辑吗?”
秦雯雯抬起头来，长睫毛下的大眼睛里掠过一丝疑云，冷冷道：“我当时很害怕，我从没见过死人，当尸体被翻转时那瘆人的样子，我心里很难承受……”她停顿了一下解释道：“我心理很脆弱，所以我的情绪一直不好，那几天我天天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看见那张恐怖的脸，所以……”
李强从她的语言中听出一丝的慌乱。
李强道：“秦雯雯，我想再问你，你与死者的确不认识?”
秦雯雯咬着嘴唇摇摇头，轻声道：“不认识。”
李强递给她一张名片，婉言道：“这里有我的手机号码，如果你想起来什么就跟我联系，好吗?”
秦雯雯接过名片，收起她那冷然的目光，嘴边勾起一丝浅笑，道：“谢谢!”
叶玲道：“秦雯雯，我们希望你诚实，因为我们终究会把案子弄清楚的，到时你再想说清就迟了!我问你，在你入校报到的那一天有个男孩子跟着送你，那个男孩子是谁?”
叶玲的话并没有让秦雯雯感到意外，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对叶玲的提问显然有些不满，她那有些苍白的脸因激愤而红润起来，她加重语气道：“那是我的表哥，他如今在广州打工，不信你可以去调查嘛!”
叶玲没说什么，让秦雯雯在谈话笔录上签了字。
离开方教授的办公室，叶玲道：“这女孩可不老实!”
李强道：“是你问话语气不对，对这样漂亮的女孩你要用最温柔的语言跟她谈话。”
叶玲回头瞪着李强：“怪不得你这么低声下气地跟她谈话哩，原来是被她的漂亮迷住了哇!”
李强笑道：“吃醋了不是?她哪里有我们的叶马蝗后漂亮嘛!”
叶玲也跟着笑了。
周末，中文系新生一班为两位同学举行了一个“Birthday party”，陈枫是舞会的倡导者，他们将教室里的活动课桌搬到一边，中间腾出一大块空地，装饰了一些彩灯和彩纸，同学们尽情在那里跳和唱。大部分同学都不会跳舞，陈枫会跳，几个月来，他教会了女友秦雯雯跳各种舞，每逢学院周末舞会，他们双双步入舞池，翩翩起舞，倾倒了不少的少男少女。
有人喊：“下面有请陈枫与秦雯雯小姐表演华尔兹双人舞，大家欢迎!”
一阵掌声过后，陈枫拉着秦雯雯步入舞池。
秦雯雯一点心情也没有，很不情愿地道：“算了吧陈枫，我不想跳。”
陈枫小声气道：“你干吗呀?”
秦雯雯不想让陈枫生气，随他步入舞池，尽量配合他。
跳完一曲，同学们还鼓掌要求跳第二曲，秦雯雯近乎乞求道：“枫，我真的不想跳，我的头疼得厉害!”说着向门外跑去。
陈枫向大家抬了一下手，道：“对不起，你们尽兴玩吧，雯雯她头疼。”
陈枫追上秦雯雯，拉住她的一只胳膊，道：“雯雯，你怎么了，我看你近来经常心绪不宁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秦雯雯有些语无伦次，道：“没……没有，只是我母亲的病还没有好……”
离开陈枫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秦雯雯不想回去，她顺着校园那条中心大道向校外走。校园外是一条宽阔的马路，不远处是一条叫凉河的穿城大河。
她来到河边，冬季的河边没有行人，冷漠而苍凉。河水在夜幕下如黑潮奔涌，深不可测。她的心里陡然产生一股轻生的念头。她知道，谎言是骗不过刑警的，那位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男刑警终究会弄清她与林凯的关系的，陈枫也会因此而离开她……她越想越伤心，望着河水嘤嘤啜泣……
许久，她停止哭泣，拿出手机拨打了李强的号码。
李强正在办公室与警员们看一部侦破片。手机响了，他离坐接听。
“喂，哪位?”
半天，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我是秦雯雯，我想找你谈谈。”
李强一阵激动：“好，好，你在哪?”
“我在校外的大河边。”
“你等好，我马上到!”
警员们以为又有案子，都看着李强。
李强道：“没事，一个朋友，我去一会儿就回。”
李强向外边走，叶玲紧跟了过来：“强哥，带上我。”
李强道：“老跟着我干吗，看电视去，我去会一个朋友。”
叶玲问：“是男的还是女的?”
李强好气又好笑，道：“女的，就是那个叫秦雯雯的!”
“那我更要跟着你了!”
“好吧，只许你在车上，只能远远地盯着!”
车开到凉河边的环河路上，李强看见一个身影站在河边，他断定那就是秦雯雯。他抬手在叶玲的双肩上按了一下，道：“坐着别动。”然后跳下车，向河边走去。
他伸出手与秦雯雯的小手握了一下，那柔软纤细的手指像冰一样在他的心头划过一道冷弧，他顿生一种爱怜之心，道：“请告诉我吧。”
秦雯雯掏出手帕在河边的排椅上擦了一下，道：“坐下好吗?”
李强坐下，秦雯雯紧挨着他坐下。
秦雯雯道：“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能给我保密吗?”
“当然，我会的。”李强道。
秦雯雯便把她与林凯的早恋以及林凯来送她、她遇到陈枫后改变了对林凯的看法并告诉林凯要与他断绝恋爱关系的经过告诉了李强。她道：“林凯是怎么死在学院解剖室池子里的我全然不知!我不愿告诉你们我认识林凯是我担心被陈枫知道后会终止与我的恋爱关系，他对我太重要了……”
她身上有些发抖。
李强道：“你很冷吗?”
“是的，我很冷。”她的牙齿有些打颤。
李强脱下皮夹克给她披上。
秦雯雯感激地看着李强，道：“你……”
李强道：“我不冷，你穿着吧，回头再给我。”
李强看了一下夜光表，已经10点50了，道：“你们宿舍是11点关门，我送你回去吧。”
她答应着，随李强向警车走去。
在车上，叶玲气得一句话也不说，及至把秦雯雯送回寝室，叶玲才挖苦道：“真会怜香惜玉呀，什么时候也发发善心，把皮夹克借给我穿一回呀!”
李强道：“别酸溜溜的好吧，我这不是工作嘛，我的好妹妹!”
叶玲忽然抓住李强的一只手，在他的拇指后背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李强疼得直叫：“你真咬哇!”
第二天，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死者林凯的父母看到报纸上刊登的认尸启事和照片后，认出了死者就是他们的儿子林凯。两位老人赶到H学院来认尸，李强和学院保卫处的刘副处长领着他们来到解剖室。两位老人看到儿子的尸体当场哭倒。
学院安排两位老人在学院招待所住下，等待处理后事。没想到林凯的母亲来到西区学生宿舍楼下跪地喊冤，说她的儿子是被秦雯雯这个小妖精给害死的，并把秦雯雯与他儿子恋爱同居的事和盘托出。当时正值下课回宿舍的高峰期，有数百个学生围观，直到保卫处的人赶到，才把林凯的母亲劝走。
秦雯雯连午饭也没有吃，躺在床上睡了整整一下午，眼泪都流干了，也没见陈枫来看她一眼。
她绝望了。
李强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赶到学院。他让学院保卫处专人看住林凯的父母，并对两位老人道：“你们儿子的死与秦雯雯没有关系，如果你们这样胡闹，秦雯雯要告你们损害她的名誉罪，你们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林凯的母亲显然被吓住了，连声道：“我一时糊涂，我再也不敢了!”
李强的细心使他预感到秦雯雯经受这次打击之后，她本来就脆弱的心恐怕正在走向崩溃的边缘。他决意这一天留在学校，留意秦雯雯。
晚上十点半，他见秦雯雯从寝室楼里出来，以很快的速度向校外走去。
他跟着她来到凉河边，就在她昨天晚上站的那个地方停了下来。
他轻轻地来到她的身后，就在她纵身往下跳的那一刻，他抱住了她。
秦雯雯伏在李强的怀里嘤然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你还是让我死吧!”
李强什么也不说，拉着她来到停在河边不远处的警车旁，把她推进车里，道：“今天晚上你别回去了，跟我到公安局去，我得好好劝劝你!”
他把警车开到公安局单身刑警公寓楼下，敲开了叶玲的门，把秦雯雯推给叶玲，道：“我把她交给你，今晚她就睡在你这里，你要好好劝她，放弃自杀的念头!”
叶玲假装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很高兴，说道：“放心吧!”
六 判断失误
午夜，黑夜像网一样笼罩着H学院校园。李强带着叶玲和赵宏守候在小元山上一个柞刺树下，那里可以看清生物实验楼和楼前的空地。
赵宏不解道：“李队，这样守候有作用吗?”
李强低声道：“按照犯罪心理学的理论，犯罪嫌疑人在这一段时间里往往是睡不着觉的，他要想方设法消灭物证，比如说犯罪嫌疑人有可能把死者的衣物、敲门的锤子和勒脖子的绳子藏在一个什么地方，他想看看是不是被取走了等。还有一种现象也是比较常见的，犯罪嫌疑人为了达到某种心理上的排解，常常在夜深人静时来到作案现场，或散步、或沉思，这是一种犯罪后害怕被人发现的强迫心理，因此我想会有人出现的。”
正说着，果然有人出现在生物实验楼前。
三个人一阵紧张和兴奋。
从远处路灯的余光里只能看清那人的轮廓，只见那人在地上寻找着什么。叶玲紧紧抓住李强的一只手，有几分激动地小声道：“他一定是在寻找物证!”
李强看了一下夜光表，正好是凌晨一点。他对赵宏道：“你下去，先把他带到西门询问，作好询问笔录，我同叶玲再在这里等一会儿。”
赵宏下去了，将那人带走。
半个小时后，又有人出现了。
叶玲又紧紧抓住李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