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豪追妻十八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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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武侠故事

1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朵奇葩

  陈晓溪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跌跌撞撞地上了出租车。降下车窗,一股冷气瞬间灌了进来,把她晕沉沉的脑袋吹得越发的迷迷糊糊,一股恶心往上涌:“师傅,麻烦,停车。”

  车一停,陈晓溪连滚带爬地冲出去抱着树干一阵猛吐,胃里的酸水都呕出来了。

  等陈晓溪吐完了,转身去找出租车,空荡荡的马路上哪里还有一丁点影子。

  “可恶,浑蛋。”她的钱包被丢在马路牙子上,里面的现金被掏了个干净,身份证件散了一地。

  这蛋疼的日子还要不要人过了?不过是推销个防盗门而已,真当她是陪酒的往死了灌啊!

  一股委屈涌上心头,陈晓溪踢掉脚上八厘米的高跟鞋,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自生自灭。

  夜越深,越凉,一束刺眼的灯光从马路尽头射过来,陈晓溪被刺得一眯眼,随手抓了只鞋子丢过去。

  吱嘎!伴随着碰撞声,嚣张的悍马戛然止住,车门一开,穿着军靴登山装的男人从车里下来,霸气的剑眉在看到马路牙子上的陈晓溪的时候微微一挑。

  陈晓溪还没回过神,半截黑塔一样的人就站到她面前,蒲扇一样的大手像提溜小鸡仔一样把她从马路牙子上拽起来。借着昏黄的路灯,陈晓溪看清凑到她面前的那张脸。

  满脸的络腮胡子,皮肤黝黑,嘴唇有些暗紫干裂,一双阴鸷的眸子死死瞪着她,就跟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陈晓溪吓得一缩脖子:“大侠饶命。”

  “呵呵呵!”

  空气中传来一阵浑厚的笑声,捏着她衣领子的手一松,林冲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只到他肩头的小丫头片子,好半天才道:“姑娘,你武侠片看多了。”

  你才武侠片看多了呢!

  陈晓溪腹诽,低眉顺眼往后退,寻思着是转进草丛还是顺着马路跑,这大半夜的遇见这么个凶神恶煞的主不害怕的才是奇葩。

  “陈晓溪,你再往后退一步试试!”林冲龇牙咧嘴地冲她一吼,陈晓溪瞬间石化。不得了,现在这都是高智商犯罪了,打个劫都能知道她的身家性命?

  不能够啊!

  有开着悍马打劫的吗?

  陈晓溪不淡定了,傻不愣登地看着他:“那个,您老都看见了,我刚被打劫了,要钱是没有的,您老要是不嫌麻烦,带我到市区,我给你取钱还不行吗?”天上诸佛保佑,她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要是真被劫个色可怎么办?她还没结婚,还没生孩子,还没遇见生命中的那个土豪呢!

  林冲隐在大胡子后面的面皮抽了抽,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喂!”他伸手戳了戳她圆鼓鼓的腮帮子,陈晓溪吓尿了,一转身就往草丛里跑:“变态。”

  “陈晓溪,你给我回来。”林冲撒丫子追了过去,奈何陈晓溪跑得比兔子还快,专挑犄角旮旯跑,没一会儿,林冲就把人给跟丢了。

  2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陈晓溪是一路跌跌撞撞跑回公寓的,等到了公寓才发现两只脚上全是大血泡,一碰跟针扎似的疼。好在第二天就接到公司的电话,昨晚她作陪的那个小建筑商一下子签了五十个防盗门的合同,光提成就给她提了五千多。

  五千,不是五百啊!

  陈晓溪得意忘形地把小包包往肩上一挎,踏了个拖鞋往楼下跑。

  今天正好是周末,老妈已经下了通缉令,今天要是再相亲不成,明天就给她报名去参加《非诚勿扰》。

  陈晓溪自觉丢不起这个人,她还要把她的防盗门事业发扬光大呢,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精神一瘸一拐地来到约好的饭店。

  人还没进饭店呢,就被里面一个大嗓门给吓得差点没跌个狗吃屎。

  饭店经理正跟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拉拉扯扯,男人的头发有些毛躁凌乱,穿着登山装,脚下踩着一双军靴。不用想,陈晓溪也知道这货就是昨晚她遇见的奇葩。

  正想着是不是干脆转身就走得了,里面的陈母早看见她了,一个劲地朝她招手,她要是敢走,明天陈母就能组织七大姑八大姨把她绑了送去《非诚勿扰》。

  走还是不走?看着门口堵着的大块头,陈晓溪心虚了。

  昨晚她大概是吓坏了,一时间大脑抽筋才会觉得他是打劫的,人开的是一悍马,有必要打劫她吗?

  和经理拉扯的林冲一回头就看见站在旋转门外抓耳挠腮的陈晓溪,隐在茂密大胡子下的薄唇勾出一抹诡笑,他一把推开经理,大步走到旋转门外一把抓住陈晓溪往里拖。

  我去!这是干吗?

  陈晓溪看着捏在自己手腕上的黝黑大手,瞬间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刚刚心里那么点愧疚瞬时变成燎原怒火,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喂,你干什么?放开。”

  “不放。”林冲咧嘴一笑,把陈晓溪往经理面前一推,“结账!”

  “结什么账?”陈晓溪额头落下黑线,心说,先生你是脑袋抽了吧!

  那经理也不含糊,噼里啪啦计算器一打,眯缝着眼睛笑道:“小姐,一共三百六十五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陈晓溪扭头看林冲,陈母已经急得快坐不住了,一个劲往这边看,坐在她对面的年轻男子也频频往这边看。

  丢脸丢大发了了。

  “小姐,三百六十五。”经理不耐烦地伸出手。

  陈晓溪觉得自己真是衰神附体了,扭身狠狠看着大胡子林冲:“你这人脑袋有毛病吧!我都不认识你,我付什么钱?真疯子还是假疯子?”

  林冲剑眉挑了挑,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晓溪,就在她以为他要发飙的时候,林冲突然扑哧一声乐了,黝黑的大手狠狠地捏了她肥嘟嘟的脸颊一把:“小园子,你真不认识我了啊!我是你表哥林冲啊!”

  “林冲,林你妹,林……等等!”陈晓溪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是什么逆天的节奏啊!

  “你真是林冲?”不是吧!她记得她林冲表哥当年那也是十里八乡一只草啊,虽然大学毕业后就很少见面了,可也不至于几年不见就返祖了吧!这不科学!

  林冲咧嘴一乐,伸手从裤兜了套出身份证往她面前一送。
土豪追妻十八招陈晓溪接过身份证一看,不由得值感叹,时间果真是把杀猪刀,捅你一刀又一刀,好好的风华绝代美少年怎么就突然返祖了呢?

  “还我美少年表哥,你是黑山老妖变的吧!”陈晓溪仰天长叹,初恋啊,暗恋啊!都是浮云,“表哥,你这是被猪给拱了吗?”

  林冲不乐意了,狠狠拧了她耳朵一把:“陈晓溪,昨晚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先把钱给我结了。”

  陈晓溪好半天没从破灭的梦想里回过神,傻呵呵地掏出钱包付了钱,等那经理笑眯眯地给她发票的时候才想起来,老妈不是说,表哥前几年跟着人玩股票赚了,后来又鼓捣煤矿,早几年前就是个煤老板、土豪劣绅了啊,这会子会吃霸王餐?

  “表哥,你破产了?”

  这熊孩子,气得林冲恨不能一口把她吞了:“童言无忌,我这不是没有人民币嘛。”

  陈晓溪一听愣了:“还嘴硬。”

  林冲一咧嘴,从裤兜里掏出一骡子花花绿绿的纸币,看得陈晓溪眼花缭乱:“这是什么?”

  “美元,英镑,日元,欧元,就是没有人民币。”

  陈晓溪无比鄙视地瞪了他一样:“林冲,你就不能低调点?”

  林冲一笑:“我只不是忘了兑换了嘛。”

  你有理。

  3 娘炮

  后来陈晓溪才知道,林冲那天也是来相亲的,只是人家女生见到他这副尊容连门都没进就走了。

  林冲和陈晓溪其实没啥血缘关系,大抵上也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林家发迹那会儿,陈家已经离开山西了,所以有六七年没联系了。

  对于林冲这个年少时爱慕的美少年,陈晓溪一直小心翼翼地藏在心里,偶尔午夜梦回时才能拿出来思念一番。

  替林冲付了钱,他又说一定要去拜访陈母,陈晓溪吓得差点没给跪了,把他往角落里拉了拉,指着陈母的方向:“我妈在那儿呢,相亲呢!”说完,脸皮有点发热,感觉到他灼灼的视线,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林冲有点不悦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迸出一句:“我记得小时候你不是暗恋我吗?全大院的人都知道,怎么才几年没见就变心了。”

  此话一出,陈晓溪顿时觉得自己的脸都能煎鸡蛋了,这人还能更掉操节点不?

  “谁说我喜欢你了?谁说的?谁说的?”这种小清新什么的,怎么可以拿出来嚼舌根啊!

  林冲一乐,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毛呼呼的大脑袋往她脖子上蹭了蹭:“陈晓溪你别不承认啊!

  高二那时候你不是千里迢迢给我写过情书吗?”

  陈晓溪就感觉脑袋瓜子轰的一声跟炸开来了花的闪光雷似的:“怎么可能?没有的事,你记错了。”她不是给丢了吗?

  重点是他给捡回来了。

  林冲笑得暧昧不明,朝着不远处的陈母一阵挤眉弄眼,目光越过隔断看着那搔首弄姿的男子时忍不住皱眉:“陈晓溪,这几年没见你这品位越发奇葩了,连这种娘炮你都见?”

  娘炮?

  “你才娘炮,你全家都是娘炮。”陈晓溪怒了,这人的脑子真的被猪拱了,索性一把推开他怒气冲冲地往陈母那座走。

  陈母那脸色早就黑得跟变了质的猪肝似的,见陈晓溪勾勾搭搭地跟着大胡子拉拉扯扯,恨不能把她给抓起来塞回肚子里去。

  陈晓溪一落座,对面的娘炮就开始叽叽歪歪,什么留美的硕士,什么有房有车,什么喜欢知书达理温文儒雅的女人,陈晓溪听得脑袋里直打鼓,扭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母,您看我哪里像知书达理的淑女啊!

  陈母翻白眼,装。

  陈晓溪抚额,能扛着一张防盗门上五楼的女汉子装不来啊!

  陈母抿唇一笑,背地里捻着莲花指往陈晓溪大腿根狠劲一拧!

  “嗷!”

  娘炮君停下来担忧地看了她一眼:“陈小姐不舒服?”

  “没呢,腿抽筋了。”

  “抽筋啊!”娘炮君不怎么愉快地看了眼她裹在灯笼裤里的腿,“陈小姐得多吃点钙片啊!我听说孕前妇女要是缺钙,生的孩子容易得骨质疏松、小儿麻痹!”

  陈晓溪风中凌乱了,这都是什么奇葩啊!

  娘炮君还想继续长篇大论,一只黝黑的大手突然拍在他面前的菜谱上,林冲晃着狮子头朝陈母咧嘴一笑:“妈。”

  天雷滚滚有木有?

  娘炮君看着林冲的一口白牙,突然觉得脊背一寒:“你谁啊?”

  林冲咧嘴一笑,右手占有性地揽住陈晓溪的脑袋往自己胸口一砸:“我管她妈叫妈,你说我是谁?”

  娘炮君估计是被他的动作弄得误会了什么,怒气冲冲地端起酒杯朝陈晓溪脸上一泼,抓着桌边的钱包就走了。

  一时间餐厅里静谧无声,陈晓溪和陈母隔桌相望。

  “陈晓溪,你这个兔崽子,今天老娘非宰了你不可,这大胡子是谁?”陈母怒了,陈晓溪石化了,一旁的林冲笑眯眯地冲过去一把将陈母抱住:“干妈,我是林冲啊!您不认识我了啊!”

  4 防火防盗防表哥

  按照林冲的说法,他是从去年三月开始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这场旅行持续了一年零三个月,横贯大西洋两岸。

  陈晓溪对此深深鄙夷,这就是土豪劣绅的节奏。她就不明白了,少年时挥斥方遒的美少年怎么就堕落成土豪劣绅呢?

  往事不可追,现实成伤悲。当陈母热心地把暂时落脚A市无家可归的林冲塞到陈晓溪不到四十平方米的小公寓时,陈晓溪觉得自己已经离精分差不多了。

  含泪目送陈母离去,陈晓溪默默看着坐在沙发上研究手机的林冲,金光闪闪的手机壳快要闪瞎她的钛合金狗眼了。要不要这么高调?苹果定制纯金外壳手机,林冲你这个妖孽是要逆天吧!

  林冲感觉到两道灼灼的视线顶在自己手上,毛茸茸的大脑袋抬起来,隐在满脸络腮胡子后面的薄唇勾出一抹浅笑:“小溪,你手机号多少?我打给你。”

  陈晓溪想死,想掐死他。

  “没有。”

  “没有手机还是没有号?”林冲挑眉。
“133******”陈晓溪无可奈何地报出一串号码,不一会儿,房间里传来一阵闹腾的彩铃声。

  “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陈晓溪瞬时臊了个大红脸,恨不能找个地缝转进去。

  好不容易挨过了周末,周一一大早,陈晓溪便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了。没办法,谁家客厅里睡了那么一尊大神谁也睡不着啊!

  陈晓溪上个月效益非常好,里里外外卖出去六十几扇防盗门,一进公司,老板便笑眯眯地把她请到办公室,随手把桌上的一个文件塞到她怀里:“你看看,富强花园马上要竣工了,防盗门还没安呢,你去试试看能不能争取来。”

  陈晓溪窘了,怎么又是富强?

  业界的人都知道,富强花园的承包商是个油盐不进的主,要想在他手里弄个生意不被剥层皮就是好的了。

  “怎么?为难?”老板危险地眯着眼。

  哪敢啊!

  陈晓溪暗骂,慢腾腾地把文件抱在怀里:“我去联系看看。”

  出了办公室,还没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便见有一颗金毛狮子一样的蓬松大脑袋在门口探来探去。

  是林冲,这家伙到她公司来干什么?

  陈晓溪吓得深吸一口气,赶忙跑过去将他拉到楼梯口,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怎么来了?来干吗啊!”

  林冲咧嘴一笑,从背后拿出一只保温壶,大胡子在说话的时候一抖一抖的,看着好不晃眼:“干妈要我给你送便当。”说着,一脸垂涎地看着蜡笔小新的便当盒发呆。

  林冲,你就不能有点出息,竟然对着个便当盒露出这么猥琐的表情。

  陈晓溪接过便当盒,她妈这是要投奔敌营啊!怪不得这几天突然不嚷嚷着叫她相亲了,敢情是惦记着林冲这土豪劣绅呢。

  林冲笑眯眯地看着陈晓溪多变的脸色,心底涌上一股暖意,淡淡的,却有燎原之势,片刻间便把他烧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很想吃吗?”陈晓溪被他看得只发毛,林冲抿唇一乐,趁她不备,倾身在她鼓鼓的腮帮子上轻吻了一下。

  “你!”陈晓溪好半天没回过神,只觉得脸上刺刺的、痒痒的,再看林冲已经屁颠屁颠地下了楼梯。

  他亲了她?

  心里仿佛狂奔了一万头草泥马,陈晓溪愣愣地看着那个高头大马的二货竟然不走电梯走楼梯。亲,这是二十二楼好不好?

  5没毛的狗熊

  晚上陈晓溪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被一只没毛的狗熊追着满大街跑,一边跑还一边打嗝。大狗熊追了两条街,追着追着,大狗熊摇身一变成了个美少年。

  然后的然后,世界和谐了,陈晓溪抱着美少年的胳膊腾云驾雾升天了。

  醒来时,太阳已经晒屁股了,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身高一米八几,满脸络腮胡子的大男人穿着机器猫图案的围裙,撅着屁股在厨房里一边哼着《爱情买卖》一边做早餐的情景吗?

  陈晓溪惊悚了,觉得世界都颠覆了,好在心底有冒出点欣喜的泡泡,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你发什么神经了?”

  林冲充耳不闻,继续鼓捣早餐,偶尔回头揉揉她的发顶不说话。

  陈晓溪心底软绵绵的,色从胆边生,想凑上去亲亲他,又发现那一脸的大胡子无从下嘴,心底好不郁闷。

  为此陈晓溪不止一次抱怨过,甚至晚上趁他睡着了拿着剃须刀想要给他把那一大把胡子给剃了,可惜这货精得很,身边一有风吹草动都能醒。

  今天林冲的心情格外的好,吃过早餐,死皮赖脸非要开着他那辆悍马送陈晓溪去上班。

  陈晓溪半推半就地坐上车,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着他发呆,心里泛起甜蜜蜜的泡泡。

  那谁谁不是说,每个少女的心目中都有一个开宝马的土豪吗?

  她这是不是遇到她的土豪了?

  笑意挂在嘴角,她想起小时候那么那么喜欢的林冲,如今竟然真的就坐在她身边。以前不敢想的,现在都真真实实地发生在她身上,让她有种被浸在蜜罐子里的感觉。

  看着他深邃的眼,满脸络腮胡子的脸,突然好想看一看长大后的林冲到底长什么样。

  “表哥啊!”陈晓溪解决掉苹果,笑眯眯地歪着脑袋看林冲。

  林冲后脊梁骨一寒,陈晓溪这小妮子每次用这么甜腻腻的声音叫他表哥一准没好事。没好事就没好事吧,他偏偏又拒绝不了,跟中了蛊似的恨不能把心都给掏出来。

  “干吗?”

  陈晓溪吸了吸鼻子,呵呵一笑:“表哥,你把胡子剃了呗!”

  林冲脸色唰地一白,握方向盘的手一打滑,车子失控直直朝一旁的护栏撞了过去。

  事情发生得又急又快,陈晓溪只觉得眼前一花,巨大的碰撞声在耳边响起,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林冲扑倒在座椅上,车子撞上路边的护栏,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颈窝往衣服里流。

  6抱住表妹大粗腿

  手术室的红灯亮了又灭,林冲被护士推出来的时候,脑袋上绑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露出来的部分是青色的头皮,那一头毛躁的头发被剃了个干净。

  他眼睛紧闭着,高挺的鼻梁里喷出温热的气体,薄薄的嘴唇有些苍白,脸颊上有两道浅红色的划痕。

  等等,划痕!

  陈晓溪呆愣愣地看着病床被推进病房,慢半拍地发现一个无比惊悚的事实,那个人不是林冲,至少不是记忆里的林冲。

  相信她,一个十六七岁的美少年无论在之后的岁月里如何成长,也不会变得面目全非吧!

  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吧!

  还是,她看错了?陈晓溪一步一步地挪到病房,床上的人还没有醒来,医生说只是暂时性休克,休息几天就没什么大事了。

  陈晓溪坐在床头细细打量他,霸道的眉眼,高挺的鼻子,薄唇,剃掉胡子后露出的脸部线条硬朗,绝对跟美少年美大叔不搭边。

  “小溪,你怎么样?林冲呢?”陈母跟火车头似的冲进来,在见到床上的人时也吓了一大跳,“这谁啊?”

  陈晓溪一撇嘴:“林冲!”
“他整容了?”这手术做得也太不咋的了吧!把美少年美大叔硬生生整成了个酷帅狂霸跩,这不科学啊!

  林冲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嘴巴、头上空落落的、凉凉的,伸手抹了一把,微眯的眼睛瞬时大睁,本就苍白的脸此时越发的青白了。

  “醒啦!”陈晓溪端着水盆进来,不咸不淡地瞄了他一眼,心中冷笑,我看你还怎么装!

  “表哥啊!”

  林冲心里一突,这丫头能不露出这种大尾巴狼的表情不?

  “那个,你没事吧?”

  陈晓溪冷笑,两片眼刀飞了过去,砰的一声把水盆往桌子上一放,水花溅了一地:“我有事!”

  林冲剑眉轻挑,有些狐疑地看着她,胳膊腿没少,脸也没破相,那就是内伤了?

  “你……哪里不舒服?”脸色好苍白,拿水盆的手都在抖啊!这得伤得多重啊!一股郁气哽在喉咙口,他有些急切地看着她,一边判断她的伤情,一边纠结自己的行为。

  撞车的一瞬间,他竟然用血肉之躯挡在她身前,那种豁出命去也要保护一个人的感情太过炽烈,快速地蔓延着,连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我哪里都不舒服。”陈晓溪呵呵冷笑,突然凑到他面前,“表哥,要不要我给你找个镜子看看啊!”

  镜子?

  林冲瞬时虎躯一阵,眼前一黑。我昏。

  “昏,你就昏吧!”陈晓溪咬牙切齿地往他胸口狠狠拧了一把!

  “啊!”

  “昏啊,怎么不昏了?说,你到底是谁?”

  林冲眨巴眨巴眼,起身抱住陈晓溪的大腿:“表妹啊!你听我解释啊!”

  陈晓溪咧嘴一笑:“好,我听你解释。”

  林冲清了清嗓子:“事情是这样的,说起来真是馨竹难书啊!”

  “废话,说重点。”

  林冲委屈地撇撇嘴。事实就是,林冲旅行到亚马逊河流域的时候被当地的一种毒蚊子给袭击了,由于救治比较晚,整张脸都肿成个猪头,就算后来注射了抗生素也没能挽救一张如花美貌的脸。在当地休养了半个月后,林冲果断飞往韩国整形。

  林冲巴啦巴啦讲了老半天,偷偷瞄了一眼陈晓溪,暗道,妹子,你给点表示行不?他一个人唱独角戏没意思啊!

  “毒蚊子?”陈晓溪不怎么相信,上上下下打量他那张酷霸狂跩的脸,“就整成这样?”

  “不是资源有限吗?我本来是想整成金城武的。”林冲干巴巴一笑,一边观察她的表情一边抹冷汗,心里跟吊了水桶似的七上八下的。

  陈晓溪狠狠剜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整成张飞呢?”

  “张飞好看吗?”没觉得啊!

  “挂床头辟邪啊!”

  表妹,不带这么毒舌的。

  7改不了的,骨子里的屌丝味

  一个人就算是再怎么整形也不至于把本来面目整得一丁点也不剩吧,况且人的生活习惯也不会变吧!

  自从在医院阴错阳差剃了林冲的胡子以后,陈晓溪就越发觉得不对劲,铁了心要揪他的小鞭子,一天天跟打了鸡血似的围着他转。

  “陈晓溪,我想吃清蒸狮子头。”林冲坐在沙发上抠脚,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纯金抠脚刀。

  “陈晓溪,靠边靠边,你挡到电视了。”林冲抱着西瓜坐在沙发上指手画脚。

  “陈晓溪,我牙掉了。你说,镶颗金牙怎么样?”林冲大惊小怪地从洗手间冲了出来。

  “陈晓溪……”

  “陈晓溪……”

  陈晓溪冷森森地看着林冲二缺地拿着一支荧光棒,穿着一套阿曼尼站在那辆嚣张的悍马前面,实在不明白一个高富帅瞬间堕落成乡绅土豪屌丝男是怎么个心酸历程,一时间真恨不能剜了自己的狗眼。一遍一遍催眠自己,陈晓溪,你不可能喜欢他的,陈晓溪,他就是一只拱白菜的猪,你要把持住。陈晓溪,我命令你,现在、马上、立刻把这二货给踢出去。

  “陈晓溪,发傻呢?走啊!”林冲伸手推了推陈晓溪。

  陈晓溪脚下一踉跄,差点跌了个狗啃屎:“林冲!”

  “我不是故意的!”林冲高举双手赔笑脸。

  卖萌无耻,耍宝有罪。林冲,你死定了。

  陈晓溪嗷的一声扑过去,对着林冲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等到了演唱会现场的时候,入口已经人满为患了,林冲把身后的背包拽过来,手一伸从里面掏出两只员工识别证,一只给自己,一只挂在陈晓溪脖子上,拉着她大摇大摆地从后台进了演唱会会场。

  一路上畅通无助,陈晓溪深深感觉到身为土豪的小伙伴是多么风骚,一路上工作人员不停地打招呼,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喂,干吗都跟你打招呼啊?”她伸手捅了捅他的手臂。

  林冲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你不知道吗?”

  陈晓溪突然有种马上要被雷劈的感觉:“知道什么?”

  “这演唱会是我投资赞助的。”林冲眨巴眨巴眼,继续卖萌。

  小伙伴瞬间惊呆了。

  “林冲,你就是成了土豪也改不了骨子里的屌丝味。”

  林冲摸摸鼻子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拉着她往贵宾席里走。贵宾席设在舞台正下方,一伸手就能够到舞台的边缘。

  演唱会刚开场,头顶的灯光一下子全暗下来,所有的聚光灯全打在舞台正中央。黑暗中传来他细细的抽气成,一只略显凉意的大手突然伸过来抓住她的手。

  “林冲!”

  “嘘!”林冲朝她倾身,微微勾起的薄唇趁她不备点了点她紧抿的薄唇,一时间气息如兰,心跳如擂鼓,满世界的草泥马狂奔而过。

  “陈晓溪,我喜欢你。”黑暗中,林冲的声音伴随着开场音乐柔和得隐约如同一卷丝线轻轻在她耳边拉过,麻麻的,痒痒的。

  “陈晓溪,我喜欢你。”得不到回应,林冲又在她耳边唤了一声。这时,舞台上的聚光灯突然打到贵宾席的座位上,刺眼的光线突如其来地打在陈晓溪的身上,她下意识地闭眼,林冲快速地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倾身狠狠吻上她微启的唇。
事情发生得又急又快,等陈晓溪傻不愣登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被林冲连拖带拉地拽上舞台,所有的聚光灯一时间都打在她身上,贴身的小礼服仿佛成了她的第二层皮肤,抵挡不了这上万人赤裸裸的目光,她恨不能找个地缝转进去。

  “林冲,你要干什么?”

  “表白!”林冲笑着牵起她的手朝台下的观众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陈晓溪被这个二货拖着做了她这一辈子最二货的事,答应他的求婚。

  众望所归什么的,威逼利诱什么的,万人空巷什么的,骑虎难下什么的,等陈晓溪回到家的时候死的心都有了。打开电视,电视上滚动播出着她傻缺地依偎在林冲怀里,眼睁睁看着他把淡粉色的鸽子蛋套上她的手指。

  8 记忆里的少年不是他

  有时候陈晓溪会想,你说那时候是不是真的就是一场梦呢?要不怎么那么玄幻啊!鸽子蛋啊,果真是土豪的节奏啊!

  总之不管是真是假,鸽子蛋还是被她小心翼翼地在银行开了个户头送保险箱里了,她本来也想矫情地拒绝一下的,可人家根本就不给她机会好不好?

  轰轰烈烈的演唱会求婚之后,林冲这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客厅里他的背包,寥寥无几的洗漱用具都不见了,就好像这个人真的从来没有出现过,除了那个大得刺眼的鸽子蛋。

  空荡荡的屋子一下子少了一个人,陈晓溪突然有点不习惯了,说不出是落寞还是别的,整个人都蔫蔫的,总是有事没事看着他曾经睡的沙发床发呆。

  “丫头,怎么又发呆了?”陈母有些担忧地看着陈晓溪,心说这丫头一万年臭石头好不容易开窍了,这人婚也求了,鸽子蛋也送了,怎么第二天说失踪就失踪了呢?

  林冲的父母两年前就去世了,家里也没什么亲人,陈母托人打听了好久也没个信,这人就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陈晓溪有气无力地看着陈母,又看看自己面前的红烧肉,一口气吃了两大盘子,大半夜撑得胃出血差点没过去。

  医院的消毒水味很难闻,陈晓溪躺在硬邦邦的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心里好像卡了一根刺,你动不动它都疼,却越来越疼。

  陈晓溪,你好像喜欢上林冲了。

  她狠狠鄙视自己一把,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以前的美少年还是后来的土豪大叔。前者美得如诗如画,赏心悦目却不可亵玩,后者虽然顶着个土豪的皮囊,骨子里就是个屌丝。

  胃里还翻江倒海地难受着,心里也乱成一锅粥,隔壁床的病人巴啦巴啦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墙壁上挂着的电视啪的一声打开了,新闻主播噼里啪啦说个没完没了,到最后陈晓溪都有点昏昏欲睡了,耳边却又忽然听到有人叫林冲的名字。

  她猛地睁开眼,屏幕里正在播报一条新闻,是某山西煤矿塌方死了好多人,但因为某老板秘而不发,出事后逃逸国外,直到一个月后,有人匿名将相关煤矿塌方的证据发到杂志社。警方积极展开调查才知道,该公司法人为林冲。林冲在逃逸国外后自杀未遂,住进当地的一家医院,三天后林冲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当屏幕上出现林冲的照片时,陈晓溪瞬时有种窒息的感觉,不是他,不是他!

  没有满脸的络腮胡子,没有剃掉的光头,也没有刚毅冷峻的面容,照片里的男人俊秀斯文,脸上戴着无框眼镜,一如好多年前的美少年。

  他真的不是林冲!

  陈晓溪傻傻地看着电视又哭又笑,心里有喜又有悲。

  喜的是他不是真的林冲,那他就没有死。

  悲的是,此时她才发现,她喜欢的人是那个满脸大胡子的土豪劣绅,而曾经珍藏在心底那么多年的少年到底是变了,变得即便是容颜依旧,她还是认不出了。照片中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商人的精明,最后还是那么浑浑噩噩地死了。

  9屌丝,你还能更二点不

  陈晓溪在医院里折腾了半个月才出院,重新变成一个能扛着防盗门爬五楼的女汉子,只是很少再有人提林冲,再提大胡子。

  陈母依旧孜孜不倦带着她的照片游走在A市各大婚介所,每个周六逼着她披挂上阵。

  陈晓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陀螺一样,生活多彩多姿,忙得昏天暗地,只是偶尔寂寞的时候会想起大胡子,想起鸽子蛋,想起那一场梦幻的演唱会求婚。

  “女儿啊,你到了没有啊!我今天有事去不了,你给我好好相亲啊!这次可是个有名的摄影师,听说在国际上还拿了大奖呢,你给我好好把握住啊!”陈母在电话里再三交代,陈晓溪意兴阑珊地站在与大胡子相认的那家餐厅门外发呆。

  记忆是个折磨人的东西,每当你变着法地想把一些东西忘掉的时候,它就像是黏皮糖一样黏着你。

  喉咙有些发干,好想转身就走,却隐约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见角落里一个穿着军绿色登山服的男人,心口遽然就疼了一下,她猛地推开旋转门冲了过去。

  浓密的胡子刚刚冒出头,他笑逐颜开地看着她,手里拿着一只变焦照相机,笑得傻缺又屌丝。

  陈晓溪突然听见自己心脏爆裂的声音,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一把抄起坐上的咖啡杯往他身上砸:“王八蛋,浑蛋。”

  大胡子不怒反笑,站起来一把将她死死抱进怀里:“陈晓溪,我想你了。”

  “想你妹,你去死。”

  “我死了你不是要守活寡了。”大胡子不怒反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卡片放在她手中。

  “金卡?”陈晓溪破涕为笑。

  “身份证!”大胡子咧嘴一笑。

  陈晓溪低头看过来,上面赫然是一名留着大胡子的男人,旁边赫然写着“鲁之深”三个字。

  “扑哧!”

  陈晓溪笑喷了。鲁之深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猝不及防地轻点她的薄唇:“陈晓溪,我好像喜欢你了,可我不是开宝马来的土豪,也不是开悍马的林冲,我是鲁之深,穷屌丝的鲁之深。你,喜欢我吗?”

  陈晓溪默默地低头不语,鲁之深胸腔里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慌乱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像个傻子似的把心里藏着的那点小秘密一股脑地倒出来:“陈晓溪,我知道我假装林冲是不对,但我也是有苦衷的啊。我是在挪威遇见林冲的,那时候他已经快要崩溃了,几次寻死,我当时并不知道他就是那个出事的煤矿的老板。他说他得了绝症,却深爱一个女孩没有表白,所以想在死之前托我来代替他跟那个女孩表白,并给了我一笔钱要我来找你。”他越说越小声,“后来我就找到你了。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其实我是跟着你的,我回国后就根据他给的线索找你了。”

  陈晓溪诧异地望着他:“你的意思是,所有的都是假的?”

  鲁之深吓得一缩脖子:“不不不,我喜欢你是真的,求婚也是真的,我本来想向你坦白的,可是后来我接到林冲再次自杀病逝的消息,赶忙回到挪威,在整理他的遗物时才发现他的真实身份,然后我又整理了当时煤矿里的一些资料邮寄回国。”

  陈晓溪静静地听着,实在不相信这么戏剧化的事会发生在她身上,也没想到,林冲临死前会想起自己。只是她已经无法追究林冲那么做的心理,她现在只能看着鲁之深,不知道是要转身就走呢,还是转身就走,还是转身就走。

  似乎看出陈晓溪的想法,鲁之深突然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单膝跪地,黝黑的大手在口袋里摸索了老半天才掏出一只红色的绒布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只金戒指。

  “陈晓溪,这次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你嫁给我。虽然我不能给你土豪一样的生活,但我可以给你洗衣做饭,带你去看世界上不一样的风景。相信我。”

  陈晓溪猛地捂住嘴,丢人啊!却又忍不住热泪盈眶:“鲁之深,你个二货。”

  “陈晓溪,你答应了?”

  “没呢!”

  “你不答应我就不放手。”

  陈晓溪窘了,这货是欠揍吧!

  “好吧!”

  “那你把胡子剃了。”

  “不剃行吗?”

  “行,你跟没毛的狗熊结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