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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梦，大概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物了。
你永远不会知道，今夜，你的梦中将会出现什么？
梦中……
果真有从未见过的远古灵兽吗？
又当真存在所谓魑魅魍魉吗？
故去亲人散发着白色光芒的脸庞，一生之中爱而不得的那个人缓缓走来，世界上有所谓元神存在吗？
还有毒蛇猛兽锲而不舍地向你追赶，前方是万丈悬崖无底深涧，真的到了生命的穷途末路吗？
最可怕的梦境是，你挣扎着想要从可怕的梦境中醒来，却在一片黑暗中找不到出口，亦寻不到归途。
当明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窗台上，你还能不能从梦中醒来？
你永远不知道，今晚所做的这个梦，是不是一个没有终点的梦，它将永远地、永远地，将你禁锢其中，无法逃脱。
世界上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是织梦族人，织梦族存在于六界之外，混迹于普通人之中。他们是一群暗黑中活动的生命体，当夜幕降临，他们便会悄无声息地潜入黑夜，潜入每个人的脑海中，造出一个又一个神秘莫测又光怪陆离的梦境。
据说，织梦者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收回梦境时，做梦之人就会永远地沉睡梦中，不再醒来。
这本书所讲的故事，皆是梦境。
第一章 忆凡瑶灵境，皆美梦一场
01 若噩梦将至，困迷失森林
灰黑色的天幕，若暴雨将至。
一群可怖的黑色乌鸦飞过，缓缓地，落下一根黑色的羽毛。
眼前这片阴森森的冰冷森林，沉寂无声若某个亘古的黑暗时空，树木皆呈诡异的深黑色，盘根错节的树根处，累累白骨触目惊心。
这里像是一座冰窖，白渗渗的寒气从地底慢慢渗出，侵蚀着林中的一切生命。
孟空澈猛然睁开眼，惊悚地打量周围恐怖的一切，顿时，那冲天寒气从脚底涌上心头，牙齿打颤，嘴唇哆嗦，身上每一寸皮肤都是冰冷的，无边的恐惧几乎占据了他的思维。
“沙沙，沙沙……”
可怕的声音越来越近，在一片寂静中异常刺耳，一株黑色的死亡藤若毒蛇般扭动身躯，顶端的嫩叶好似贪婪的蛇信子，微微颤动。
只听见“嗖”的一声，藤蔓瞬间击穿了他的耳朵鼓膜，从另一只耳朵里钻出来。
“啊！”孟空澈躲避不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慌乱之下，他拼命屏住呼吸，念动“毁灭”咒语，让他惊悚的是，周围的一切静悄悄的，咒语竟然毫无作用！
“风戈，救我！”
他急忙召唤兵器风戈，可是关键时刻，那风戈居然一动不动，他急忙从青衫袖中取出风戈。
“风戈，风戈，快！快变成宝剑！最锐利的宝剑！”他急切地呼唤着掌心的风戈。
风戈却静悄悄的，始终如绣花针般大小毫无变化，也无丝毫杀气溅出。
原来，在这个可怕的森林里，一切法术都失效了。
他环顾四周，树丛快速转动起来，刹那间天昏地暗，黑色树叶飞舞。
……
漆黑可怖的森林中藤蔓忽然快速生长起来，蜿蜒着缠住了孟空澈的脚，越来越多的藤蔓穿透他的皮肤，从脚底穿过腿、腹部、胸膛，一直生长到额头，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渗出，很快被贪吃的藤蔓吸吮，发出“刺刺”的声音，撕裂的疼痛让他疼不欲生。
在极大的痛楚中，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绝望地闭上眼，他在心里默念着，“凡瑶，我要死了，我们终于可以团聚了。”
这样想着，他的心里便陡然轻松了，嘴角甚至露出了解脱的笑容。
“孟空澈，孟空澈！”
一个苍老可怖的声音，仿佛从深不见底的深渊中传来。
他抬起头来，直直盯住面前的来人，心像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
面前的女子已经面目全非，一头绿色头发像瀑布一样披散下来，只有两只如水清澈的眼睛仿佛在告诉他，她是凡瑶，她是他爱的凡瑶，他拼了命也要救回的凡瑶。
但可怕的一幕不肯直视，此刻，面前女子的鼻子和嘴角，黑色的死亡藤像小蛇一样伸出来，下一秒便爬满了她的全身。
死亡藤蔓让她变得可怖而狰狞起来，如童话中最可怕的巫女，充满了黑色死亡气息。
她轻轻张开嘴：“你终于来了。”
原本如仙樱一样的鲜红的小嘴变得漆黑可怖，一张一合中，无数的黑色死亡藤从口中汹涌出来，若一条条黑色的夺命绳索，瞬间缠住孟空澈的脖子。
“咔嚓，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黑色森林。
“孟空澈，你愿意永远陪着我吗？”她那可怖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嘴角却幸福地微微扬起：“凡瑶，我终于找到你了。”
02 梦幻灵渊堂，眼眸如星辰
“凡瑶！”
孟空澈忽然从梦中惊醒，双手在空中乱抓一气，却只是徒劳，静谧的空间里，衣衫单薄的他屈膝坐在木床上，徒有冰冷的空气残留在手心里。
自从他走下了那通灵山，来到这上古桑榆国境内，收敛起狐狸的身形，以人的形态出现在世间，他竟然渐渐开始做梦，有了人类的梦境。
只是那幸福的美梦甚少，午夜梦回时分，他大都游荡在失去凡瑶的梦里痛苦徘徊。
凡瑶，凡瑶，倘若能在梦中遇到她，也总是好的吧？
他自我安慰着，这些年来，和凡瑶重逢的愿望就像冰山上的雪莲一样，遥不可及，只是个奢望罢了。
他苦笑着摇头，起身披了青色长衫，向黑暗中轻轻吹了一口气，桌上鸡蛋般大小的一颗千年夜明珠瞬间亮起，瓷白的光芒越发耀眼，渐渐充盈了整个房间。
心脏处又传来细密的疼痛，像是千万根梨花针刺入胸膛般彻骨，孟空澈轻轻捂住胸口，许久，他从颈间摘下一条红线，红线一端系着一颗……
居然是一颗洁白的牙齿！
夜明珠的照射下，这颗有生命的牙齿，发出莹白的光芒。
孟空澈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牙齿，这颗牙齿，是凡瑶圣女留下的唯一身体之物，也是他一生唯一的念想了。
凡瑶，凡瑶，整个心脏里都是她。
她还会回来吗？
就这样在黑夜中冥想了许久，末了，他紧紧地握紧拳头，骨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不，他孟空澈不会放弃的！哪怕上天入地，千世百世万世轮回兜兜转转，他也一定会把凡瑶圣女找回来的！
一定！
只要他不死，他决不放弃！
漆黑的夜晚，天上有寥寥繁星，地上寂静无声。
“夜半三更，小心火烛！”更夫浑厚的声音响彻在黑夜里。
“三更天了，该是喂养那群吃货的时候了。”孟空澈听见更声，暗自思忖着，便起身推开了厢房门。
深夜里，风紧得很，孟空澈背着手簌簌走在走廊里，一盏黄纸灯笼毫无任何压力地兀自漂浮在空中，像是长了腿一般，随着他的脚步慢慢移动，始终在他前方照亮道路，常人看来甚是诡异。
这宅子大得很，走廊悠长，不断有傻傻的飞蛾和萤火虫，向着灯光的方向扑来，还未近灯笼，虫儿便被黄纸灯笼无声地吞噬掉，变成缕缕青烟，发出微臭的焦味。近了，更近了，那灯笼上陡然映出一张丑陋变形的脸，血红的嘴唇咧得很大，它深吸一口气，青烟就系数被吸进灯笼中。
这无根灯笼，就是靠着吸引飞蛾萤火虫的精血活着的，它散发的亮光，即是萤虫们的生命，这无根灯笼是孟空澈的看家宝贝，已经有了几百年的修为。
少年青衫的衣角，在萧瑟的夜风中被吹起。
隐匿在他衣角上的紫眸，在一片漆黑中，发出紫莹莹的光芒，如传说中上古独角兽眼珠发出的光芒。
灵渊堂的朱色大门前，他挥一挥双手，嘎吱一声，大门自动打开。
他对着空中吹了口气，灵渊堂的灯光次第亮起，仔细看那灯光的来源，居然是在大堂的顶端，堂顶是黑色的千年乌木，数不清的“星子”镶嵌其中。
“吃货们，你们今天有收获吗？有没有谁找到生之灵气？”
孟空澈仰头，对着无数“星子”问道，声音清冷，仿佛在自言自语。
“我没有哎，主人。”
“我也没有找到，对不起，主人。”
……
尖细或者粗犷的声音，陆续地从堂顶上传来。
“星子”们忽然明明灭灭起来，细细看来，那些并不是星子，居然是无数亮晶晶的眼睛！大部分是黑色眼眸，零星有灰色和蓝色间杂其中，发出幽幽的光芒。有的眼睛还自带长长卷翘的睫毛，一眨一眨甚是拉风。
这是孟空澈驯养的千里眼，平素，都是活动在上古各大国家的上空中，替他打探消息。
一时间，所有星子都陷入沉默中。
一只黑色的眼眸忽然从天花板上跳下来，直接跳入孟空澈的手心里，这只眼睛的睫毛超长，扑闪扑闪很得意：“主人，我今天有意外收获！”
“意外收获？”
“嗯！我看见一个姑娘，长得和凡瑶圣女很像。”
“当真？”孟空澈的眼睛亮了一下，他迫不及待地对着眼睛吹了口气，这只眼睛立即欢跳着漂浮到半空中，打了几个滚以后贴近孟空澈的眼前：“主人，我准备好了，你来看吧。”
孟空澈透过眼睛，白天这只千里眼看见的场景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那是桑榆国的边境南海海域的苍穹海岸，海岸边有一排蓝色渔船，海边的退潮击打着海岸，渔船上下来一个少女，一身蓝衫，她挽着一只竹编的鱼篓缓缓走来，衣角被海风吹得翩翩起舞。
少女的脸庞越来越近，双眸像是流动的湖泊，漂亮地夺目，嘴角像成熟的仙樱一样红润动人，她越走越近，近得一直到看清她右眉端的一颗红痣。
那是和凡瑶圣女惊人相似的一张脸，他不由怔住了，这世界上居然能找到和圣女一模一样的少女？孟空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疑心自己此刻是在做梦。
少女忽然蹲下来，捡起一只海星细细端详，那海星黄澄澄的很漂亮，少女的嘴角露出美滋滋的笑容，转而她把海星放进鱼篓，又朝着海边走去。
“凡瑶！”孟空澈不觉伸出手。
“她不叫凡瑶啦，只是个普通渔家女，名叫千婳。凡瑶圣女已经不在了。”千里眼扫兴地说。
“那，这个渔家女身上有生之灵气吗？”喜悦转而褪去，他平静地问。
“别提了，哪有什么生之灵气？只有浓浓的海腥味儿，熏死我了。”那眼眸嫌弃地抖了抖长睫毛。
这时候千里眼里的景象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少女的面容渐渐淡去……
“主人，发什么呆呀？”面前的千里眼，忽然变得斗大如牛眼，漂亮的翘睫毛像两把刷子，温柔地扫在孟空澈的帅脸上。
“卖萌是可耻的！”孟空澈对着千里眼吹了口气，千里眼陡然跌落到地上，摔得哎哟哟叫唤。
孟空澈摆摆手，那黑色千里眼不甘心地飘回到天花板上，嘴巴还嘟囔着：“主人，我要奖励，我要奖励！”
“哎，真拿你们这群吃货没办法。”孟空澈摊开手，对着灵渊堂墙壁上一排排整齐的小抽屉吹了口气，各种药材纷纷跳跃出来，撞在一起变成粉末漂浮在半空中。
孟空澈挥一挥右手，一道蓝光乍现，一道道蓝色水珠包裹着粉末，像天女散花一样喷涌上来。
所有的千里眼都欢快地飞下来，争着抢着去吞噬蓝色水珠，发出细微的咀嚼声。
每晚来饲养这些有生命的眼眸，是孟空澈必须做的事情，喂食千里眼的药材，都是珍贵的中草药，磨成粉后用“蓝境幻水”冲调，千里眼们喝下这水，就可以更加清澈透亮，可以看得更远更精确。
而这些眼眸，原本都是从活物身体上取下来的，经历了千年的喂养，吸收天暗黑地灵气和药材的精华，才能修炼成精灵，拥有坐观千里的法力。
身后的柜子又纷纷合上，灵渊阁渐渐安静下来。
孟空澈站在空荡荡的灵渊堂里，手指抚向藏在青衫衣袖里的紫眸，紫眸跳出来，乖乖躺在他的手心里。
紫眸是他最珍视的一只千里眼，在这些眼眸中，只有这只是紫色，虽然它透视千里的法力比起其他眼眸来，是弱爆了，最多只能看到百米以内的景象。可紫眸对他来说非常特殊，紫眸是孟空澈得到的第一只眼眸，紫眸的颜色独一无二，这货嘴巴超甜，每次不开心时，它都会妙语如珠地说出一堆暖心话来安慰他。
“喂，空澈哥哥，不要这样沮丧嘛。凡瑶姐姐倘若知晓，一定不希望你为她难过的。”
“我知道。”他一向头脑清醒。
“那就不要再为凡瑶圣女难过啊，难过沮丧是消极的负面情绪。做人嘛，要始终保持着满满的正能量，我们大家一起努力，尽快找到生之灵气，就可以救凡瑶姐姐了。”紫眸柔声劝慰道。
“可是，那传说中的生之灵气在哪里啊？”孟空澈沮丧地捶捶脑袋，找了这些年都没点儿线索，他几乎要绝望了。
他的食指动了动，一大滴蓝色水珠滚落到紫眸身边，“紫眸，你不饿么？要不要喝点蓝境幻水？”
紫眸摆摆睫毛，做羞涩状躲了躲：“哎哟，人家正在减肥啦。”
“减肥？你看你视力这么差，再不好好吃饭，法力再不长进，我就把你抛弃了算了。”孟空澈故作嫌弃地说。平素他是沉默寡言的稳重之人，戒备心重，唯有面对身边人物之时，才会彻底放松倾诉衷肠，同时不忘毒舌。
“不要抛弃我啦，我的主人被你吃了，你得为我负责一辈子！”紫眸吓得不轻，乖乖地趴在水珠上，呼呼啦啦地喝起营养液来。
房梁上的众眼眸嫉妒地看着这一幕，发出啧啧的鄙视声：“真是个超级马屁精，成天就知道拍主人马屁。”
“呃！”喝饱了的紫眸不安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牙尖嘴利地回击道：“你们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03 空空也幻镜，重逢不识君
这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一个矫健的黑影从窗棂上飘过去，孟空澈腰间的兵器风戈蠢蠢欲动，孟空澈按住激动的风戈，“淡定哥们，莫要乱杀无辜，我先出去看看情形。”
说完，孟空澈忽然脚下生风，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他双脚离地腾空而起，身形一闪穿过了厚厚的墙壁，现身在门外长廊上，只见他的影子若定格般晃动了几下，便追上黑影。
黑影见行踪暴露，索性转身，挥舞起手中桃木剑，口中大喝着，“拿命来，臭狐狸精！”
孟空澈的耳朵一动，来者声音清脆，貌似是个女子。
黑影手中的辟邪桃木剑扬起，剑气在空中扬起一个粉红色的圆弧光圈，直直击向孟空澈的脑门。孟空澈快步退后三尺，避开了剑气。
黑影跃起三丈高，在空中扬起桃木剑，对着孟空澈的眉心，口中大喊一声：“受死吧！臭狐狸！”便从半空中狠狠地朝着他劈了下去。
孟空澈倒是也不回避，只是对着黑影淡定地点了一下，一道白光穿过黑夜击打在黑影的胸口，“幻影定手！你动不了了吧，混蛋！”
“哎哟，卑鄙。”黑影暗骂了一句，一个趔趄，被定在原地不得动弹，一条腿还吊在半空中，甚是滑稽。
被压抑的风戈尖声嘶喊着物语：“主人！你对我的能力表示怀疑是不对的。主人，让我出来吧！我要为你削死那个混蛋！”
“烦死了！你能不能淡定一点？OK！作为一件兵器，你应该沉默，出其不意才对，知道吗？”孟空澈鄙视地拍了下风戈，念动了起兵咒放它出来。风戈立马精神抖擞地一跃而起，悬浮在空中，仅仅只有绣花针大小。
黑影蒙着面，看着绣花针一样的风戈，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堂堂灵渊堂的主人，兵器居然是一枚小小绣花针。”
脾气急躁火爆的风戈快要气炸了，尖着嗓子大叫一声，“变身！”
那黑影也颇为毒舌，从鼻腔里哼了一句：“切，我还显形呢！”
黑影再一定睛，却眼见风戈从绣花针大小瞬间变成一把巨大的砍刀，还串着七个环，叮当作响，抖抖索索架上了自己的脖子。
“哈哈哈，你这是变身成屠夫的杀猪刀了吗？真的是造型流畅，别具一格呀！”黑影仍不住揶揄道。
“哼！你要是再嘲笑我……再嘲笑我就杀了你。”风戈嗓子好尖锐，像锐器划过铁片。
“风戈，你怎么变身得像把杀猪刀似的，太丢人了。”孟空澈嫌弃地扯过风戈，大喊一声，“快，猪头，给我变斯文点。”
风戈再次内伤到，又瞬间变成一柄银白色闪着寒光的剑。
风戈是上古时期最古老的兵器之一，当年跟孙悟空的定海神针一起诞生，定海神针被钉在东海里支撑着整个海洋，孙悟空拔走了定海神针，海洋乱套了。而风戈则是太虚山上一根通天石柱，支撑着整个天空，风戈被拔走的那天，天都塌了半边。
所幸拔走风戈的人是灵界高人，法力不错，又弄了根石柱子把天给顶上了，而在太虚山顶风吹日晒了数千万年的风戈，汲取了天地日月风雨雷电雾雪等灵气，修炼成了一件神乎其神的上古神器。风戈比孙悟空手中的金箍棒还要牛气，不仅会讲话懂各地方言，还会思考撒娇卖萌，风戈平日幻化成一根绣花针，会随心所欲，变化成无坚不摧的利器。
老实说，孟空澈都有点掌握不了性格急躁的它。
风戈本是凡瑶圣女的兵器，当年，凡瑶圣女肉身毁灭之时，灵境尽毁，只有它活了下来。而孟空澈拾起了风戈，成了它的新主人。
可是无论孟空澈怎样严刑逼供风戈，甚至威胁要把它扔回太虚山回炉重造，风戈这个宇宙第一蠢货，都说不出杀死凡瑶的那个混蛋究竟是谁。
据风戈回忆，当时它只觉得一股浓重的魔风袭来，来者不详，只记得是个一身黑衣、身材高大的男子，戴着牛鬼蛇神的面具，看不到长相。当然还没等它反应过来，它就失去了知觉，变成了一根保护不了主人的废柴。
杀了凡瑶圣女的那个混蛋，大概是个不识货的蠢货。
孟空澈走上前来，黑影仍然被定住，他的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他伸出手，大力掀开女子脸上的面纱。
面纱缓缓地落在他脚边，面前的一张脸异常丑陋，布满了血红色突起的伤痕，像是被利器伤过，只有一双如水般的眼睛特别清澈，恍如星子般透亮。
“哎，长这么难看，看来，你们玉霁山庄真的没人了！”孟空澈叹了口气，捡起面纱，给女子重新蒙上。
哪个女子能甘心被人说长得丑，无奈不得动弹，只能含恨咽下这份屈辱，用剑一般的犀利眼神企图杀死对手。
孟空澈并不理会那目光，忽然打横把女子抱了起来。
“放开我，你个臭狐狸！”女子终于忍不住拼命嘶喊着，无奈孟空澈臂力过人，抱着她一路小跑，推开卧室木门，直接把女子扔进了黄花梨的雕花木床上。
“哎哟！好疼啊！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女子直直地撞向墙壁，脑袋上顿时起了个大包，悲催地倒在床上，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孟空澈顺手拿起桌上的小钳子，嘴角挂着邪魅的笑容，慢慢走过来。
近了，近了，更近了。
孟空澈充满了魅惑气息的桃花眼距离女子越来越近，带着青涩胡茬儿的嘴角微微翘起，甚至舔了舔嘴唇！
“这死狐狸精，臭狐狸精，他莫非是，想要……想要……”
女子的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
“别过来，混蛋！走开！走开！”她连声尖叫。
孟空澈口中的热气喷到她的眼皮上，她的心怦怦乱跳起来，像有一万头小鹿跑过草原。他的眼睛那样邪魅，目光凶狠中又有几丝妖邪，鬓角飞扬，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呀，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孩子，那双清冷充满魅惑的目光若流水，唇角微微翘起甚是迷人。
她不由自主地，脸红得像玉霁山庄里熟透的玉果。
没错，她以为，他要……他要……那个她！
“不要，不要碰我，你个臭流氓！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若是被你玷污，不如你杀了我算了……”她努力地嘶喊着，无奈不得动弹。
“嘿嘿，想得美！我才不会放过送上门来的猎物！嘿嘿嘿，我要……我要把你的头发拔光光，再吃掉！”
“你这个禽兽！”
“说得对，我本来就是禽兽嘛……”
“你……”
孟空澈抬起狭长的狐狸眼，冷笑了一下，举起寒光闪闪的小钳子：“你们玉霁山庄来的人，没一个能回去的。”
他说着动起手来，熟练地拿起钳子，狠狠地拔掉了她一缕头发。
这货当真是只不解风情、只懂吃喝的臭狐狸精呀。
女子当即愣住了，顾不得钻心疼痛，又羞又愧大叫起来。
“你这混蛋，你等着吧，我师傅一定会亲自出山收了你。师傅，快来为徒儿报仇吧！徒儿死不足惜！”女子羞愧难当地大喊着，含恨地闭上眼准备咬舌自尽。
孟空澈看出她的意图，眼疾手快地出手，虎虎生风，一个巴掌扇过去。
“啊！好痛啊！”女子痛得惨叫一声。
因为用力过猛，女子脸上的面纱再次脱落下来，露出那张满是伤痕的脸。
“为害人间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打我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她死不能死，只好咬牙切齿地骂道。
孟空澈气愤难平，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面对这咄咄逼人的女子，忍不住怒道：“让你丫自杀，好死不如赖活着懂吗？是的，我是狐怪，可是我是一只安分守己的妖，自我下山来到桑榆国，从来没有害过一个人，相反还开了这灵渊堂悬壶救世，你们玉霁山庄号称斩妖除魔，却对我一个好妖苦苦相逼，是不是太过分了？”
孟空澈越说越激动，扑上前去，狠狠扼住女子的脖子，直到她喘不过气来。
“可你始终是只狐狸，混在这人间，谁知道你的真实目的，你现在不害人，不代表你将来不害人。”女子抬起一双流转的眼睛，用尽力气恶狠狠地回敬道。
孟空澈英俊的脸庞上忽然出现极度的愤懑，他简直就要抓狂了，挥舞着双臂虎虎生风拍床而起：“为了什么？我告诉过你们这些捉怪师无数次了，我来人间，只是为了救回我喜欢的人。为何你们非要逼我动手？为什么？简直是逼人太甚！”
孟空澈狭长的双眼忽然充满了红色的火焰，熊熊的心火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他抬起手凌空一指，窗外忽然出现一轮明镜，悬浮在半空中，清冷的月光反射在镜片上，发出刺眼的光芒。
他本是一只好狐狸，毫无害人之心，每日只想着救人，却要被这些狗屁捉怪师误会，赶尽杀绝，谁能理解他内心的屈辱？
只是想在人间好好活着，有那么难吗？
为什么他的狐狸身份，总是不能被人接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孟空澈忽然觉得那目光有几分熟悉，那感觉恍如隔世，那是除了凡瑶以外，他第一次和异性凝视，那目光如流动的水波，泛着盈盈泪花，让他的心都有些软了，甚至有些沉溺了。
可是很快，那闪烁的泪花被收回，那目光刹那间如坚冰般寒冷。
“人怪势不两立，我活着，就不会饶过你这只怪。有种，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啊！”她倔强的梗起脖子，不去看那双眼，那双如同潭水沉静又深沉的眼睛。
他松开手，声音忽然冰冷如海底万年坚冰：“既然你不肯信我，我也不会客气，为狐族，为了生存，对于敌人我无法抉择。我不想自己手染鲜血，所以只能将你送入狐族无尽轮回幻镜。”
孟空澈抬起大脚，毫不留情地把美女踢进了窗外明明灭灭的“空空也”幻镜中。
女孩只来得及“哎哟”了一声，就消失在白茫茫的镜中。
孟空澈抬起袖子，宽大的青衫衣袖中，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尽的黑洞，无尽轮回幻镜被吸入旋涡中，消失不见。
孟空澈可不是普通的狐怪，他在通灵山的凡瑶灵境修炼了千年，所谓在灵境中混过的妖精，当然法力非凡，一般的捉怪师，不下几个回合下来，都完败于他手下。
这前来刺杀孟空澈的神秘女子，已经是玉霁山庄派出的第五名捉怪师了。她是玉霁山庄最年轻的捉怪师，也是庄主玉霁虹最中意的弟子，身份一直对外保密，如此轻而易举就被孟空澈反扑。
女子仿佛跌入了无穷无尽的时空中，许久，她从镜子中苏醒过来，却陡然发现自己还躺在方才的黄花梨雕花床上，心中不由一阵窃喜：“这臭狐狸的法力也不过如此嘛！”
她正准备爬起来逃跑，忽然凌空一脚，自己瞬间又被踢进某个时空。
如此反复……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来这就是无尽轮回幻境的意义，真心苦逼啊！
“孟空澈，你这王八蛋，臭狐狸，死变态，等我出去，一定把你的狐狸毛都拔光！让你在人间裸奔！”被困在“空空也”无限轮回幻境中的女子跪倒在地，举起双手悲愤地呐喊。
“想要做个好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青灯下，孟空澈苦恼地撑住头，问蹦跶在空中一闪一闪的紫眸，紫眸眨眨眼睛：“空澈哥哥，我看好你哦，你是只好怪，你是比人、比精灵还好的好狐狸。”
“拉倒吧，小马屁精。异族就是异族，永远得不到人的认可。”
“哼，他们都是俗人。”紫眸哼了一下。
一旁的镜子发出盈盈的光芒，孟空澈侧耳听了半天，听到镜中传出的女子悲愤交加的撕心呐喊声。
“臭狐狸！放我出去！”
他把目光投向镜面，镜子中并没有他的影像，只看到方才那女子正在镜子中席地而坐，小声地抽泣着，脸上的面纱慢慢滑落。
那张布满扭曲血红伤痕的脸实在是不好看，唯有那双眼睛异常清亮，孟空澈蹙起眉，喃喃自语：“罢了，还是早些放她出来算了。”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翻开衣袖翻找了一番，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黄纸来，只见他修长的手指上下翻飞了几下，黄纸瞬间竟变成了一只纸鹤。
他对着纸鹤吹了口气，纸鹤瞬间蓬松丰满，变成了一只咕咕叫的活物红嘴丹顶鹤。
只是那鹤眯着眼睛，叽里呱啦说着鸟语：“艾玛，主人，你又忘记给我画眼睛了，画鸟要点睛知道么？我瞎了，辨不清东西南北，可怎么替你送信呀？”
“哦，别心急，我马上帮你点睛。”孟空澈听懂了鸟语，走到桌边的砚台前，提起毛笔，替鹤点了点眼睛。
那砚台青墨色，泛着点点荧光，这是产自上古的灵墨，而那毛笔也是由从孟空澈的狐狸真身上拔下来的绒毛制成的，都是有灵性的物件。
丹顶鹤睁开两只狭长的眼睛，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飞到穿衣镜子前打了个旋儿，表示严重不满：“哎哟，太丑了有没有？我要双眼皮，大眼睛，长睫毛，这样出去才能找到老婆。”
“天啊，一只丹顶鹤还知道臭美，好吧，大！双！深！干脆来个欧式双眼皮吧。”孟空澈提起笔，在丹顶鹤的眼睛周围加了几笔。
“不错不错，主人，这次效果比较符合主流审美，你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了。”它瞅了瞅镜子里的大眼睛，双眼皮，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空空也”幻镜在月光下发出清冷的光辉，孟空澈抚抚丹顶鹤头上的一点红：“去把那个牙尖嘴利的姑娘带出来吧！”
丹顶鹤点点头，挥挥翅膀飞起来，穿过镜子的清冷光芒，直直飞进镜子中。
片刻之后，丹顶鹤扑闪着翅膀飞出镜面，嘴里叼着昏迷不醒缩成巴掌大小的女子。
“主人，我已经把她拍晕缩小了，怎么样？干得漂亮吧！”
“嗯，有进步！小鹤，你到玉霁山庄去一趟，把这姑娘送回去，再替我带个口信给庄主玉霁虹，告诉她不要再来骚扰我了，我办完事自然会离开人间，她再派捉怪师来，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去吧。”
丹顶鹤展开翅膀，把女子藏在翅下，向着无垠的黑夜飞去，历经三天三夜才飞到玉霁山庄上空。
此时已经是清晨，那微微泛蓝的天幕下，一个练习捉怪功的蓝衣姑娘正拉着弓弩，嗅到了丹顶鹤的妖气，毫不留情地射中它的脚。
“哪里来的大胆纸妖？速速给我下来！”蓝衣姑娘大喊着。
“妖你妹呀！我是一只漂亮的丹顶鹤，哎哟，你们人类真是太凶残了。”丹顶鹤一边挣扎，一边说着叽里呱啦的蹩脚的人类语言，“两军交战不斩使臣，我是来传信的！”
“哎哟，好高级哦，这鸟居然还说说人话？”
“是呀，快带我去见你们老大吧。我可是信使！”
“切，我还天使呢！”蓝衣姑娘不屑一顾地讥讽道。
“兰若，这只鸟是从哪里来的？”
庄主玉霁虹反剪着双手在屋内踱步，她约三十岁上下，面相严肃端庄，她梳着高高的发髻，鬓发如墨斜入耳畔，眼神异常犀利干练，看着丹顶鹤甚是疑惑。
“师傅，这只鸟要见你。臭鸟，这是我师傅玉庄主，快说吧，你来玉霁山庄干吗？”那兰若姑娘扯扯丹顶鹤的白翅膀。
“喂，我是丹顶鹤好不好？好吧，我主人派我把玉霁山庄的弟子送回来，喏，顺便来让我告诉你们……”
丹顶鹤扑棱扑棱翅膀，翅膀下藏着的黑衣女子滚落到地上，又瞬间变成了正常的身形，玉霁虹连忙扶起黑衣女子。
丹顶鹤巴拉巴拉传完孟空澈交代的话，便瞬间化为一缕青烟，以光速乘风而去。
黑衣女子艰难地睁开眼：“师傅，我失手了，下次，我一定会捉住他的。”
玉霁虹皱起眉，叹了口气，“罢了，先不要捉他了。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个该死的来路不明的狐怪，真是太厉害了。”她抚住胸口，半晌才平静下来。
原来在数年前，风平浪静的桑榆国忽然发了瘟疫，不停有人死去，名医皆束手无策，在危难关头，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忽然拿出一帖古怪的药方，救活了很多人。
再后来，这名来路不明的男子在桑榆国王都停留下来，出手阔绰，建造了美轮美奂的灵渊堂，替百姓治病，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很多濒临死亡的病人，都经过他的手，焕然新生。
而这个男人，正是孟空澈，灵渊堂，也成为桑榆国百姓心中最神圣最信任的地方。
只是平素，这灵渊堂大门紧闭，若非将死之人，灵渊堂断然不会收治。只有将死之人，孟空澈才会差人将病人抬进密室，他的问诊颇为奇特，任何人都看不见他的样子，他终日戴着面纱，只用一根丝线缠绕在病人手腕，便能诊断出病人的病因。
灵渊堂，充满了神秘而诡异的色彩。
而自从灵渊堂开设之日起，远在三百里之外的玉霁山庄庄主，便感受到了浓浓的戾气。
很久前一日，玉霁虹曾路过灵渊堂，她打量了许久，终于看出这座外观宏伟森严的建筑的异常来，外表看来，它有五百八十根廊柱，金色屋顶熠熠生辉，而实际上，通过她的通灵天眼细细查看，这是一座由五百八十根动物骨骼垒砌的建筑，而金色屋顶，则是各色动物皮毛覆盖的，只是寻常人看来，只是座房屋罢了。
“天啊，好大的戾气！这里有只修行很深的怪……嗯，还是只狐怪。”
她吸了口冷气，暗自握了握拳头，而当时她刚捉完一个老怪，身体虚弱，只能匆匆离开，而后陆续派了五大得意弟子前来，却都落败而归。谁也不知道这只狐怪的来历，玉霁虹只知道他是狐怪，狐怪有一种特殊的气味，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戾气。
这次不幸被孟空澈俘获的黑衣女子，是她这些年收来最有灵气的弟子。她看似柔弱，其实却异常地坚定和勇敢。
月光下，黑衣女子坐在梳妆台前，缓缓揭开脸上的面纱，面前的铜镜映出那张布满丑陋伤痕的脸。
铜镜旁的脸盆架上，黄铜洗脸盆中的一汪温水散发着淡淡的水汽，她款款起身，捧起一捧热水，洗了脸。
月色下的铜镜中露出一张光洁的脸庞来，她眉目如画，眼眸如星，看上去若娇花照水般柔弱娇小，紧抿的嘴唇轻轻开合，脸上忽然显出几分诡异的表情。
“孟空澈，后会有期。”她轻轻拿起玉梳，轻抚青丝。
可是水中光洁的脸晃动几下，又消失了。
真实世界中她的那张脸，还是布满了伤痕，这样一张脸，恐怕是此生此世，他都无法再认出她来了。
下期预告
孟空澈在桑榆国开了一间诊所号“灵渊堂”，用七彩狐族幻术替百姓看病，被百姓奉为神医。然而好景不长，城内不断有人患上怪病。这一次，任凭孟空澈绞尽脑汁也无法唤醒这些沉沉睡去的病人。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怪病？而孟空澈能否成功地救助这些百姓呢？还有，孟空澈离奇的身世大揭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