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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寻找突破,是夜,我摸黑进了宋连慕的藏书阁。
藏书阁是从第一代玉泱掌门传下来的。这么多代掌门,各自有不同的藏书癖好,因而里面各种书籍应有尽有,曾经我还在里面翻出了不少绝版的春宫图。
我本想将那些春宫图拿回去私底下好好研究一番,不料被神出鬼没的宋连慕逮了个正着,被他全部没收了。后来那类书籍被他藏得很妥当,我没能再找到。我深刻地认为,他自己私底下也好好地钻研了一番。
我拿着火折子,在书阁里翻来覆去地找,我想总能找到一点儿对我有帮助的东西。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总算被我给找到了。
那是一本蒙了很厚灰尘的小本子,很难引起人的注意。我也只是随意地翻了翻,不料内容恰恰是我想要的,便捏着袖子抹去了上边的灰尘。
书名叫 “爱情宝鉴”。旁边还有一句很善意的备注:性情耿直者慎入,卑鄙下流者请进。
对于这句备注,我感到不解。难道像我这样性情耿直的人就不能看吗?
毕竟这是前人长辈留下来的智慧,我也就不去深究了。只是我没有想到,前辈当中竟还有和我趣味相投之人,缘分啊。
藏书阁的门,我进来的时候只滑开一道缝,现在我出去也仍旧是由这道缝出去。只是,我刚刚吹熄了火折子准备溜出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突然发现眼前一道黑影直直地立在我的面前,险些吓得我两腿发抖。
夜里做事情,是很容易被惊吓到的。
“师姐大半夜的在这里干什么?”
一听这称呼和声音,我立马就不慌了,只是有些谨慎。我没有忘记这厮曾从我手中夺走了多少春宫图。
我将《爱情宝鉴》迅速揣进衣襟里,不紧不慢地将火折子吹燃,映入眼帘的果真是宋连慕那张俊逸疏朗的脸。我故作惊讶道:“啊呀!掌门师弟真是巧啊,你也是趁夜来学习的吗?正好师姐我学习完了,这地方可以让给师弟了。”说完,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夸赞了他一句,“这么晚了掌门师弟还不忘学习,师姐我好生欣慰啊。那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抬脚便走。
怎料我前脚刚走出两步,宋连慕就忽然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我心尖儿一颤抖,问:“怎么了师弟?”
宋连慕直截了当地问:“你刚刚揣的是什么?”
我拍拍胸脯道:“书啊,我来这里自然是要带书回去看的,掌门师弟莫不是不许我带书?”
他问:“师姐带的是什么书?”
我想也不想就答道:“《道经》。”
宋连慕却笑了,尾音挑得老高:“《道经》?”
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定然是不信我会看《道经》。我便侧身面对着他,挺起胸脯,道:“怎么,师弟不信?那你拿出来看看呀!”
宋连慕愣了愣,盯着我的胸脯看了一眼,旋即快速地移开目光,闷哼了一声。
对他这个反应,我表示很满意。
“师弟不看,那师姐我便走了。掌门师弟还请早些歇息。”说着我就转身,吹了一声口哨,往我自己的院落而去。
第四章宝鉴在手,一生无忧
回去以后,我挑烛阅书,将《爱情宝鉴》读了个通透,领悟了个中精髓。里面全是教一个男人如何追到自己心爱的女人。
大玉泱的前辈还真是够卑鄙啊……
书中写的计谋策略十分详细也好操作,虽然眼下我和孟桓卿角色互换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策略一:偷窥洗澡。
这天我一路跟踪孟桓卿至其院子。他在里头脱衣洗澡之际我便在外戳了洞往里瞧。线条优美紧致勃发啊……原本一切都是很顺利的,偏生这时外面闯进来一个杀千刀的,惊诧地道了一句:“师叔怎么在这里?”孟桓卿反应何其灵敏,当即操起皂角便向我砸来,砸到了我的一只眼……
我不死心,决定再试一次。为了护眼,决计不能再行偷窥事宜,预备径直闯屋逼他就范。他若答应与我相好我便不为难他,若不答应我便坐在屋里无赖地欣赏美徒沐浴之全过程。
很好,一切都很顺利。我摸进孟桓卿的院子,听闻里面水声哗哗,当即抬脚就踢开房门,道:“桓卿……哎哟!”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一道疾风扫来,孟桓卿好不麻溜,转身披上一件薄衫就朝我抡来一拳,抡上了我的另一只眼。我一下跌坐在门槛上,疼得蜷成了狗……
从我的亲身经历来看,偷窥人洗澡是一件很冒风险的事情,尤其是偷看孟桓卿这种自我防卫能力很强的人。要是多偷看几回下来,可能我就会患上眼疾,连手中的《爱情宝鉴》都看不清楚了。
我在书上翻翻找找,终于又找到了一条我认为合适的策略。
下药。
于是我又摸黑去了藏书阁一趟,寻找制作这个什么药的古方。
这个什么药的药效大约是这样的,起初会浑身发热,然后会浑身发软,最后会浑身又热又软。
只是我只猜对了开始,却没有猜对结果。
我们师徒俩晚间喝茶的时候,我突然伸手指着孟桓卿的背后,震惊道:“桓卿,你背后是什么?”
孟桓卿闻言扭头去看。
好家伙,我立刻掏出袖中的小药包,倒在了一个茶杯里。在跟他喝茶的时候,可能是我表现得太过着急,屡屡催促他喝茶,结果他反倒就不喝了,还顺手将茶敬给了我……我一拒绝,他就开始怀疑,眼角上挑,看着我道:“莫非,师父在茶水里下了东西?”
结果我能怎么做?当然是为了证明茶水里没有东西而一口灌进了自个儿的嘴里呀!
我真是伤感啊。
于是药效很快就发作了。浑身燥热,一抹一把额汗……
我头一回觉得我在药理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我所能体会到的药效跟方子所描述的相差无几。
“师父你怎么了?”孟桓卿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果真是在茶水里下了东西?还说喝就喝了?”
我口干舌燥道:“不是你要敬为师的吗……”我刚想强撑着站起来,便浑身乏力地往一边倒。
孟桓卿及时伸手扶住了我,将我揽进怀里,不晓得是无奈还是恨铁不成钢,他叹了一句:“敬你你就喝,明知道自己下了东西也敢喝。”
这徒弟……怎么比我还矛盾啊。
难得,听他这语气,我突然觉得莫名温暖。温暖之下,我竟将我脑海里的一系列禽兽计划抛出脑外,反正眼下给孟桓卿下药的计划也多半行不通了,遂我抓着孟桓卿的衣襟十分有君子风度地道:“我要是你,现在便将我,嗯……将我抱出园子放到门口,不要管我。”
孟桓卿抿唇,迟迟没有动作。
我有些受不住了,除了又热又软之外,还生出些别的奇妙的感觉来。仿佛只要有孟桓卿在我眼前,我就有一种魔性即将冲破体外的冲动。
我又咬牙道:“放心,为师不会有事的。”
孟桓卿下定决心,将我拦腰抱起出了院门。他没有将我丢在他的院门口,只是抱着我往我自己的院落走。半路上我呵斥他道:“孟桓卿,你快放下我!”
明明是呵斥,可一出口却变了味道,让孟桓卿的身体猛地一震。
我挣扎着下来,冲孟桓卿摆手道:“回去回去,你再靠近为师,为师就忍不住想碰你了。”说着我也不顾他什么表情什么反应,胡乱解下腰间的剑,一摇一晃地御剑往深山里飞行。
迎面吹来的凉风让我好受了许多,我抬手松了松自己的道袍领口,好让冷风吹得更猛一些。
待我稍稍清醒,回想起方才和孟桓卿的种种来,不由得悔上心头啊。
“自食其果”这四个字,今晚在我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诠释。同时,今晚的行动也收到了颇好的效果,孟桓卿很担心我,又与我亲近了一回。唯一与预料中不同的是,中药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
现在回头一想,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们修道之人,注重的不就是一个结果吗,我怎么这会儿突然纠结起过程来了?!虽然我是中了药,可趁此做出一点让孟桓卿对我负责的事情来,也不是不可能的嘛!
成大事者,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于是我掉头就想回去,和孟桓卿继续那未完成之事。只可惜一回头才发现,我御剑飞行已经跑出太远了……等到回去的时候,说不定孟桓卿已经洗洗睡了……
颓然的情绪瞬间上涌,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回去好还是继续往前飞好。
我需要冷静一下。
只是,御剑飞行是不能分心的。像我这样一门心思都在纠结是回去好还是不回去好,铁定是要出大问题的。
果然,不等我反应过来,脚下的泠琊剑就抖了抖。我低头一看,见剑身已经不稳,正持续地高低抖动。我连忙念咒抵御,却已经来不及。然后泠琊剑突然失去了作用,如同冷铁一般往下掉,而我也伴随着“啊”的一声长叫,整个人跟着摔落下去……
这么高的地方,非摔成一摊泥不可……
此情此景,虽然凶险,但我想我还是能够应付的。
想当年,师父还健在的时候,时常让宋连慕出来和我御剑单打独斗。这是一门高空危险作业,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摔下来,就是不残屁股也得开朵花。
年少的时候我和宋连慕的修炼就比较凶残。他是想方设法地将我推下剑去,我则是想方设法地抽了他的剑。最终还是我的釜底抽薪比较管用,他屡屡摔下去,但却没有哪一次不是顺利着地的。宋连慕十分聪明,知道往有树的地方掉,然后在千钧一发之际解下自己的腰带挂住树枝,得以解除危险。
他这门本事,我也是学了个十成十的。
久而久之,解腰带便成为御剑失败的最佳补救之法。
眼看疾速下落将要着地了,我三下五除二就解了自己的腰带,甩着打算寻棵结实的树套上,也好让我不至于摔成肉泥。
然而……最最可怕的就是这个然而……
当我低头去寻树枝时,看见下面光秃秃一片的光景时如遭五雷轰顶。
树呢?怎么会没有树!
随着我的泠琊剑“哐当”一声着陆,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当然,我想我很快便能如愿的……我大吼一声,立马调整姿势头朝上脚朝下,运起周身功力做好准备……
只是所有的准备都没来得及用上,临近地面时我定睛一看,霎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随后“哐当”一声,我也顺利着陆了。
只是不是着陆在地面上,而是落进了一口寒水潭里……
真是不幸中之万幸啊……
大抵落下的冲力十足,我被冲到水潭很深的地方,一时间冰寒的潭水直往我眼耳口鼻里灌。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在潭底摸到了我的泠琊剑,而后一鼓作气浮出了水面。
水花将寒潭边缘的草地溅湿了一大块。
我一接触到新鲜空气便大口大口地喘息。先前又热又软的身体,也经这冷水一泡,渐渐找回了正常的知觉。可能是药效还没过的缘故,还有些别样的不适感……
但总的来说,我是因祸得福。老天一直待我不薄。
我浑身都湿透了,道袍的腰带也被解开了,为了能在水里更自由一些,我决定将道袍脱了,先泡个冷水澡让身体冷静下来再说。
然而,脱道袍的动作还只进行到一半,冷不防一道不咸不淡的嗓音把我给惊吓住了。
“三更半夜鬼哭狼嚎的,师姐的出场还真是……很热闹,也很出其不意啊。”
月影暗处,我惊恐地看去。这世上,除了宋连慕还有谁会无缘无故地唤我一声“师姐”呢。这一看,竟果真是宋连慕,也泡在水里……
在这种我脱了一半道袍、已经裸露双肩的情况下,请问我还能继续再脱吗?
我想,要是在我面前的是孟桓卿而非他宋连慕,我铁定脱得麻溜溜的。于是,我只能默默地穿上湿透了的衣裳,衣裳在水下黏着身体,让我感觉十分不舒服。
我干笑着跟宋连慕打招呼:“掌门师弟好巧啊,今夜日子好,竟碰上师弟也来沐浴。”
宋连慕的眼神很犀利,先是从我的脸往下游离,再在我的胸前流连了一下,潭水本只没到我的双肩,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自己胸前的衣衫不怎么整齐,便往水下蹲了蹲。宋连慕再若无其事地看着我手里的剑,道:“师姐该不是来沐浴的,而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吧?”
我咳嗽了两声,忙道:“练功失手,练功失手。”
于是我和宋连慕一同泡在一方寒潭里。一时间他没有再说什么,我亦没有多说,两人之间是一片诡异的沉默。
我不由得回忆起那天我做的一个美梦来。同样是水潭,我和孟桓卿泡在水里互诉衷情,那种感觉与跟宋连慕一起泡完全是天差地别。
虽有寒水围绕,身体经过软热交替后,药效一过,便觉得有些脱力起来。是不是应该上岸比较好呢?等到一会儿完全没力气了再想上去可能就上不了了。
我无言地望着宋连慕。这厮还如此气定神闲,我怎么能先上去呢?
半晌,我感觉药效完全过了,身体开始发冷,于是忍不住问仍旧气定神闲的宋连慕:“掌……掌门师弟啊,你冷水澡是不是……洗过头了?着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宋连慕看了我一眼,抛了一句:“师姐不必担心,我是在练功。师姐要是觉得冷,可先上去。”
他练的究竟是多么变态的功啊。我笑了笑,道:“师姐我不冷。”
宋连慕亦笑了笑:“不冷就好。”
只是他那神态,就仿佛是给了我当头一棒,好像在说:“小样儿,我看你能撑多久,冷死你!”让人很不爽。
再隔了半晌,我牙槽都有些颤抖了,哆嗦着问:“你练功还没好吗?”看他不痛不痒,我再好心地提了个建议,“要是你需要散……散热的话,能不能麻烦你把这潭水都烤……烤热呢……”
我的话刚说完,怎料突然脚下一滑。
我双腿无力啊。这下子又是灌了一通冷水,便再也没力气浮上去了……
该死的宋连慕,为什么我上哪儿都能碰到他呢……
恍惚间,我视觉听觉都已被寒水麻痹,双腿本能地蹬着水,忽而腰间一紧,背后一股力量钳着我缓缓往上去……
我被宋连慕一股脑捞出了水潭,大口地咳出水来。
宋连慕劈头盖脸就冲我没好气地道:“多大的人了,御剑也能跌下来。我又没看着你,你自己要走不会走吗?这么冷的水,你还真舍得赔着身体跟我杠上了。”
我趴在他的胸前,不光我自己的衣裳湿透了,他身上的薄衫也紧贴着皮肤。手上传来他身体的温度,我忍不住在他身上多摸了两把,往他身边多靠了靠,哆嗦道:“师姐我……我不是说了,练功失误了吗……”
“还乱摸。”宋连慕抓住了我的一只手腕,咬牙低声喝道。我仰头看去,他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脖子上,面部表情十分恐怖。
我挣了挣手腕,不料被他握得更紧了。他脸色霎时更加阴沉了。
糟糕,这家伙懂医理……
我挣扎得更卖力了,胡乱扭着不让他有机会读我的脉,于是我道:“男女授受不亲,师弟你这样抓着我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宋连慕阴沉沉地瞪着我,像是要吃人一样,问,“你身体里的药是怎么回事?谁给你下的药?!”
看他这凶狠的样子,仿佛只要我说出是谁,他就会立马将那人杀了一般。
有时候我这个做师姐的气场实在不如宋连慕,就好比眼前,倒像他是师兄而我是师妹了一样。
我缩了缩脖子,商榷道:“这件事,能不能以后再说,我冷得紧……”一抬头就对上宋连慕咄咄逼人的眼光,于是我咽了咽口水,“好吧,没人给我下药,是我自己给自己下的药……这样你满意了吧?”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宋连慕丝毫不给我面子。
我胡乱编道:“这不是在练……练功嘛……据说吃了这个容易打通身体脉络……”我能告诉他是因为孟桓卿吗?除非是想让孟桓卿被这个小气的宋连慕再关个三五年的禁闭。
“是哪个教你练功要吃那种药的?!”
宋连慕疯了……他抓我抓得很紧,像是要将我扒皮拆骨似的。我安抚道:“师弟冷静!你冷静!我只是尝试,这次不行,下次就不这样了……”
“还有下次?”
我摇头:“没有了没有了!”说着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我保证!”
“我恨不得,”宋连慕抬起手掌就朝我劈下来,我吓得连忙闭紧眼睛,他低声道,“一掌劈死你。”
我眯开一条眼缝,底气不足道:“有事好商量啊,师弟……”
由不得我反抗,宋连慕那一掌最终没有劈到我身上,而是随手扯过岸边他褪下的外袍将我裹了起来,然后将我打横抱着往回走。
我哪里还敢乱动,唯恐他真的对我下毒手。他将我抱到他的屋子放在他的床榻上,旋即转身去那装了不少宝贝的柜子里翻找。
我弱弱地问道:“师弟啊,我弄湿了你的床,晚上你睡哪儿?”
宋连慕没有回答我,而是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来,走到我面前递到我嘴边:“张嘴。”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反正他给我吃我便吃下了,这厮总不至于会害我性命。
那药丸的药效散布得颇快,我浑身上下如洗髓一般,渐渐回暖,也找回了力气。宋连慕翻出一套衣裳扔给我,道:“不想着风寒的话,就换上。”
他说完就出了门,还帮我把门带关上。
我看了看手中的衣衫,白色的,显然是宋连慕的衣衫。
眼下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我三两下解开自己的湿衣裳,将宋连慕的衣衫套在了身上。有些大,但却不影响我行走。
只是开门的时候,险些在门口绊了一跤。
一开门就看见宋连慕站在我面前,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对我道:“喝了。”
下药这法子,看来是个不错的法子。但是我迫于宋连慕的淫威,决定不再用它。
后来再在《爱情宝鉴》上翻翻找找,也没能找到别的令我满意的策略来。我不由得心想,可能这《爱情宝鉴》真的不适合我,它是讲男子如何收服女子的,在我和孟桓卿身上不起作用。
不过我大玉泱前辈的超人智慧我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我将《爱情宝鉴》收好,之后将它还回了藏书阁。
后来连续几天,我都处于心情低落当中。好像这个时候,孟桓卿突然变得善解人意起来,借着请教我的机会,趁我翻书念心诀给他听并细心为他解释的时候,问:“师父的身体……没有大碍吧?”
我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疑惑道:“你看为师这样好好的,能有什么大碍呢?”
“那晚师父……”
过去的窝囊事就不要再提了好吧!
我急忙打断他道:“已经好了,为师只不过是吃错了药没什么大碍。幸亏当晚遇上你掌门师叔帮我解了药效,我歇了两天便没事了,桓卿不要担心。”
怎料孟桓卿听后似乎并没有放下心来,反倒变得有些纠结。他带着些试探的意味,问我:“是掌门师叔……帮了师父?”
我理所应当道:“对啊,桓卿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孟桓卿陡然僵住,定定地望着我:“他怎么帮你的?”似乎只要我一说出点什么来,这徒弟就会立马扒了我一层皮。在我的印象里,似乎孟桓卿对宋连慕并无这么深的成见啊……
我有些讪讪地摸摸鼻子,随口应道:“还不是那样,该怎么帮就怎么帮啊。”
可孟桓卿似乎对我的答案并不满意,脸色有些不好看。
我的院落里有梨花,此时正是梨花绽放的季节。
孟桓卿动作出奇地凌厉,雪白的梨花簌簌落下,愣是被他的银剑冷刃劈成了碎屑。
我去宋连慕那里偷了两坛老酒。为什么用偷呢,因为平素我那师弟基本是不准我沾酒的。沾酒即醉素来是我的老毛病。
入夜,我便拎着两坛老酒偷偷摸摸潜到孟桓卿的院门前轻叩了三下。
孟桓卿像是准备要歇息了的样子,给我开门的时候只着了一身薄薄的中衣,看见是我之后很是诧异:“师父?这么晚师父怎么来了?”
我干干地笑了笑,尽量笑得和气,道:“桓卿别紧张,为师不是来干什么事的,为师只是想找你喝酒谈心。”
孟桓卿抿嘴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给我开了院门,彻底地引狼入了室……
说起我今晚来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上回下药一事给了我诸多灵感,同时也留下了诸多遗憾。俗话说得好,酒后乱性,效果应当是不比那个啥药差多少的。这回我不逃跑了,我打算一步到位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孟桓卿哭瞎都没用。实在不行的话,私以为适当的霸王硬上弓也是有惊人的效果的。
于是我热情地请他喝酒,他也不拒绝,拿过来仰头便喝。酒渍顺着他的下巴滑进衣襟里,十分性感撩人。孟桓卿天生就带有一种安静忧郁的气质,我忒欢喜了。
我一欢喜,咧嘴就喝了一口酒。等尝到了酒滋味才猛然清醒,我怎么能喝酒呢,一会儿容易坏事啊!
大抵是喝了那一小口酒的缘故,我感觉夜里不凉了,浑身也暖和了。面前的火堆燃得更旺了,飘飘摇摇的,调皮得很。
我用手支着下巴,侧头看着孟桓卿在我眼前摇摇晃晃,了然地道:“桓卿啊,你醉了。”
孟桓卿双眼迷离,唇色红润,着实可口。他淡淡地道:“还好。”
我努嘴道:“你晃悠什么啊?你晃得为师眼花。”
孟桓卿道:“师父,弟子没晃。”
我坚定地道:“你明明就有晃!你肯定是醉了!”他无言以对,想必是被我戳穿了,有些害羞。我往他那边挪了挪,心中情感百般翻涌,不禁唏嘘,“桓卿啊,为师不开心。”
孟桓卿问:“师父为何不开心?”
“因为你不喜欢为师。”我想去摸摸他,可眼看就要摸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摸到,“你说你喜欢为师,为师就开心了。”
“师父……”
我眯着眼睛笑看着孟桓卿,道:“为师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相信桓卿心里已有准备了。这诸多法子都不能让桓卿喜欢上为师,为师也就只好使出撒手锏了。桓卿,你知道为师的撒手锏是什么吗?”
“弟子不知。”
我侧身一歪,孟桓卿唯恐我会歪倒在冰凉的地面上,本能地过来扶我,结果我闷头就扎进他的怀里,深深浅浅地呼吸着。他身体有些绷紧,我示意他放松,道:“为师今晚,是来和你办事的。”
“办什么事?”酒后发柔的嗓音里带着小心的轻柔,竟让我听出一丝疼惜的意味来。
头有些重,但我还是清醒的,我从孟桓卿的怀里挣扎着起来,拎起孟桓卿就往他房里走。
“师父?”孟桓卿更加疑惑了。
我强硬道:“桓卿,你莫要企图反抗我,你已经醉了,你的反抗是徒劳的。”
“师父要干什么?”
进了他的房间,我摸黑一把就将孟桓卿甩到了床榻上。床榻很配合我,“嘎吱”一声发出兴奋的响音。
没等孟桓卿意识过来,我就狼性大发地朝孟桓卿扑了过去,然后结结实实地将他压在身下。
靠,怎么喝醉了他的身体还是这么硬!磕死老子了。
我将头埋在孟桓卿的脖颈处,低声嘘道:“别出声桓卿,让为师缓一缓,缓一缓就没事了。”
“师父还是起来吧,这样……这样成何体统?”
我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孟桓卿,他的鼻尖贴着我的,他的呼吸同样纠缠着我的。
即便是在这夜里,我也能看得清他那双眼睛里浅浅清亮的光泽。我理所应当道:“为师为什么要起来,不然今夜为什么要来?为师是来霸王硬上弓的,你知道吗?桓卿啊,你就是太没有心机了,所以才着了为师的道。你就认了吧。”
“霸王硬上弓?”孟桓卿显得不可置信,双眼微睁。
我也不跟他多废话,直接行动,爪子伸到孟桓卿的腰际,扯上他的腰带。只消这一个动作,孟桓卿立马大惊,喊道:“师父?!”
这下他总算明白过来我想干什么了。我也打算让他明白我即将对他做的事。
“怎么了桓卿,你还有话说?”我手里的动作不停,打算先剥了这徒儿的衣裳。怎料立刻就有一只手伸过来阻挡,让我屡屡解不开。
我有些气急,开始用扯的。
“师父你醉了!”
我道:“桓卿莫怕,等今夜过后你成了为师的人,为师定会好好待你的。谁让你怎么都不肯跟为师好呢,为师这也是被逼无奈的下策了。为师会轻点儿的。”
他再想阻拦,我抓住他的手便往上提,一只手肘摁住他的双肩,另一只手继续加快速度,三两下就解开了孟桓卿的腰带。
顿时他衣襟敞开,春光流泻。
只是这黑灯瞎火的,我无法欣赏,也没有工夫欣赏。我打算先收服了孟桓卿再回头好好欣赏。
孟桓卿急了,双目依稀闪过一丝慌乱。
慌乱就对了,我来就是要他慌乱的。
怎料下一刻他张口就欲大喊,我眼疾嘴快,霎时俯头就堵住了他的嘴。我的唇欺压在他的唇瓣上,温热柔软的触感带着老酒的芬芳,十分美好。
我流连忘返地摩挲着,啃咬着,他却一个劲儿地躲,我就一个劲儿地追。
“师父,别这样……”他的嗓音沙哑,听起来很舒服。有力的一双手倏地紧箍在我的腰际,力道大得生疼,“我心向道,你是我师父……”
我静了片刻,努力回想着孟桓卿说的那句话,只可惜脑子里乱成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的手拉开了孟桓卿的衣裳,手掌触碰到他没有遮挡的胸膛,体温灼热,肌理线条紧致,让我爱不释手。
这一刻,我深刻地觉得我非一般的禽兽。但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嫩豆腐只能看不能吃,最后还落入了别人的肚皮里,那就连禽兽都不如了。
正当这计划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眼看我就要剥光孟桓卿了,但就是手下一个松懈,让他一只手钻了空子得以解脱。
蓦地,后颈一疼,眼前一黑。
我浑身乏力,瘫软下去,隐隐约约觉得又磕碰到了孟桓卿坚硬的胸膛。意识模糊之际,我似乎松了口气,也感到有些惋惜……
等我醒来的时候是已经是白天了。我没有在孟桓卿的房间里,而是躺在我自己的房间里,自己的床榻上。
我的脑子混混沌沌,但昨夜那般令人血脉贲张的光景又怎会忘,前前后后想了个大概。见眼下我衣衫凌乱但还不至于衣不蔽体,应该没有成事。我竟是在关键时刻被孟桓卿下了黑手。
但我现在又觉得惋惜多过了松一口气。
后颈疼得很。
我一边揉着后颈一边对孟桓卿心生幽怨,这时门响了。
没等我说一句“请进”,外面的人就自己进来了。他那敲门的礼数,形同虚设。
除了宋连慕,还有谁会这么直接。
宋连慕一身白衣道袍身长玉立,矜带如银蛇。他的手里端着一个碗,脸色不怎么好地走进来。我不明所以道:“掌门师弟今日好早啊。”
“哪里比得上师姐宿醉来得畅快?”他走到我床边,将碗递过来,“喝了吧,醒酒的。”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疑惑他怎么会知道我宿醉,但还是接过来灌进口中,问:“掌门师弟是如何知道这事的……”
宋连慕还算平静,道:“今早早修的时候我碰见孟桓卿了,他说师姐昨晚喝得酩酊大醉。正好我院子里两坛酒不翼而飞了。师姐可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摸摸鼻子,胡乱道:“哎呀!昨晚我是想用酒做菜来着,一不小心就尝了一点酒味儿,不想醒来就这样了。其实具体怎么醉的我也不知道。”
宋连慕表示怀疑,问:“那孟桓卿是怎么知道的?”
我道:“我不是请他试吃吗?”宋连慕当即就要发作,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恐我很难吃得消。
他一向是一个乘人之危睚眦必报的人。
我捂胸,做痛苦状,惊叫道:“哎哟,我的头好疼!怎么这么疼?”
宋连慕黑着脸:“头疼,你捂胸干什么?”
我惊觉自己捂错了地方,又换成抱头,继续做痛苦状,道:“疼死老子了,师弟你快去给我弄点头疼粉来!”
可宋连慕非但没去,还在我的床前坐下,冷冷地道:“手,伸出来。”
我缩了缩两只手,蹲在床脚,道:“是真疼。”
“师姐伸出手来让我看看,是不是抽风了?”宋连慕如是道。
我就知道这厮不是这么好糊弄的,颓然地把手伸过去。宋连慕扶住了我的手腕,两指放在我的腕子上,给我把脉。
结果出乎我的意料。
他也感到诧异,道:“你中风寒了。”
其实我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中风寒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让宋连慕既往不咎。他不准我下床,然后自己转身便出了屋。屋门没有关,我看见他出去片刻后又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些药材,在院子里给我煎起药来。
他留给我的是一道十分美丽的侧影。
他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很能拿捏药材的斤两,几钱配几两,精准得很,再放进药罐子里熬煮。不一会儿就飘进来一股苦涩的药味。
他伺候我喝了药,让我睡一觉,就走了。
睡到临近中午,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是真的中风寒了,头昏脑涨忽冷忽热的。
我以为宋连慕已经回去了,不想他竟一直在外面,见我醒了他便进来,又给我把了两次脉:“幸好发现得早,免去了烧热,再吃两帖药便可以好了。”他顿了一下,又轻声问,“饿不饿?”
这般仔细又体贴的模样,不管他人格多么扭曲障碍,宋连慕还是从前那个宋连慕。只要我不惹他,他就会对我很好。
我看着他道:“掌门师弟,我们讲和吧?”
宋连慕抿嘴不答,显然不怎么愿意吃这个闷亏。
我扶额:“我头好疼啊头好疼啊!”
“讲和。”宋连慕看着我道。
“你真是一位好师弟。”我笑,“师弟,我想喝鸟肉汤。”
宋连慕:“这个时候去哪里弄鸟,你就不能吃点别的?”
我:“师弟的屋舍房檐边不是有几只五花鸟吗?那味道应当不错。”
宋连慕恼羞成怒:“那是信鸟,不是一般的鸟!凤以寻,你要是敢打我艳莺的主意我就跟你绝交!”
我妥协:“好好好,师弟请淡定,我不吃,不吃还不成吗?”
随后,我们俩不再谈及这些纷繁复杂的事情。入夜,宋连慕在我院中看着一轮月色,忽而意味不明地道:“蜀山接连十几日都是一样的月色,又天晴。”
我不语,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他继续道:“只是,蜀山脚下,不久可能雨季连连。”顿了一会儿,他却不说话了。
我忍不住问:“师弟想说什么,不妨一次说完。”
宋连慕眯着眼睛看着无边无际的夜色,才道:“师姐的霹雳塔,坚持不了多久就将塌了。”
接下来,我们俩就陷入了更加尴尬的境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