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

  • 龙战已关闭评论
  • 浏览:36
  • A+
所属分类:武侠故事

楔子

  潮海市当年计划设置除妖分局的时候,关于建筑本身要如何保密大家想破了脑袋,有人提议在古董店放满茶壶和花架的架子上设置一道旋转暗门,实践证明此举既不可行又容易暴露。试想每天早晨一大批身着黑西装的人叼着鸡蛋灌饼急匆匆冲进一家古董店,每天傍晚相同的一批人又满面倦容地从那里走出来是件多么可疑的事情。

  后来的办法是在一幢商住混合大楼的电梯上做文章,走进这架普通的电梯,连按三次1键,电梯就会飞速下降到地下三层,从外面是看不出任何破绽的。我们每天九点上班,也是为了避开八点的上班高峰期,如果碰巧有外部人员走进电梯,那就只能指着外面大叫一声:“看,飞碟!”然后一脚将其踹出缓缓关闭的电梯门。

  泄露组织秘密是要被扣工资的,大家向来谨慎。

  虽说位于地下十米处的除妖局是个听上去牛逼闪闪的保密部门,但政府那边看不见妖类带来的直接危害,想重视也重视不起来,所以哪怕申请一笔钱更换电灯泡都要一拖再拖。遥想十年前那段惨淡的光景,大家外出公干只能轮流骑一辆破自行车,同事们每天挤在阴暗潮湿的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地看报纸读杂志,有段时间上面的下水管破裂没钱修理,恰好上面又是一家饭店,时常有谜之液体从天花板的缝隙间滴落,滴到同事的脸上,淡定的同事伸舌头舔一下,像美食评论家一样欣慰点头:“嗯,今天的蛋花汤咸度正好。”

  五年后,号称“铁腕局长”的吕正上台,他下命对城市里的妖类动乱听之任之,三起谋杀案、五起失踪案和数不清的盗窃案之后,政府总算带着亏欠已久的诚意与资金前来求助,吕正带领手下对闹事的妖采取雷霆手段,籍此又狠狠向政府勒索了一笔。从那以后,破旧的办公室焕然一新,我们有了男女分开的卫生间,有了饮水机和食堂,过去终日无所事事看报纸读杂志的同事们终于可以在电脑上无所事事地看新闻读小说了。

  我们是除妖师,我们暗中保卫着城市的和平,却极少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

  话说回来,最近这几年穷凶极恶的大妖几乎要绝迹了,日子真是无聊啊。

  一

  观察胖伟的零食就知道距离发工资还有几天,月初他吃巧克力和曲奇,月中他吃花生糖和羊角酥,一星期后他吃自家煮的咸花生,今天他什么零食也没带,这说明此时正是工资花光与发工资之间的真空期,因此办公室里弥漫着哀怨焦躁的空气。

  我懒散地扫了一眼今天要处理的申诉,“数学老师总是刁难我我想宰了她”“用变身能力参加选美不犯法吧”“我要跟这个黄脸婆离婚家暴我快忍受不了了”。

  混迹在城市的妖总会因为个性原因遇到各种各样问题,我们的工作内容里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在帮他们处理这些琐事,风风光光和妖战斗的事情已经快成遥远的回忆了。

  “嘁,当我们是居委会吗?”我熟练地复制粘贴几条公式化语句,一一回复,最后一条刚刚填完还没有点下确定时,胖伟突然说:“我们下班去吃饭吧。”

  “你请啊?”打毛衣的武姐瞥他一眼。

  “我们看看谁钱包里有钱,谁有谁请。”

  “我同意!”

  “算我一个。”

  大家一脸自信的样子证明大家都一样穷。

  当小冯的钱包意外发现两百块大家开始起哄的时候,他起身大步流星向我走来,潇洒地甩出两张毛爷爷:“张义,上月欠你的两百,还你。”

  一双双饿狼般的眼睛像找到新猎物般朝我投来,令人背脊发寒。

  “啊呀,我这里有个申诉要跑一趟,改日吧。”

  “混蛋!不许跑。”胖伟在后面喊。

  “急事,真的很着急。”我匆匆离开,背后嘘声一片。

  今天再回去肯定要被他们鄙视,我看了下表,下午四点,处理完这桩事情差不多就下班了吧。我驾车去了那个小区,刚敲几下门发现门是虚掩的。

  屋里凌乱得如同凶案现场,卧室里有个少年坐在地上正用刀狠狠扎着枕头。看我进来,他满怀敌意地问:“找谁?”

  “有个叫仇牢的人是住这?”

  实不相瞒,妖与妖可以用妖气相互分辨,但人类却不能,电影里的老道大喝一声“有妖气”然后像猎狗一样追出去纯粹是艺术加工,所以在确认对方是妖之前我通常不会自报家门。

  “是我!”

  “我是来处理申诉的除妖师。”

  “混蛋!”我以为他是骂我,听见下面的话才知道想错了,“那个黄脸婆,我不想跟她过了,性格又差样子也丑,胖得像猪一样恶心,当初我为什么瞎了眼娶她啊,你看看她把我打的,看这里,再看这里。”

  “哪有伤啊?”妖的自愈力太好了,家暴的证据早看不见了,“容我插一句,你是个妖,被人类家暴?你太没用了吧!”

  “废话,我能还手吗?一拳打扁到时候你们肯定要逮捕我,老子不还手这黄脸婆就以为我怕她,我当初还觉得她清纯来着,操!老子当年在山上看谁不爽就宰谁,到城市里简直憋屈死了,还有你们人类的离婚程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双方签字啊,她死活不签字。我警告你啊,她再动我一次我就杀妻。”

  他的满腹牢骚我左耳进右耳出,只听见最后两个字,随口说了句:“杀妻犯法。”

  “我不甘啊!”他狠狠捅了几下枕头,细小的鹅毛像他的怨恨一样充满卧室,“一百年前我可是号称‘小恶魔’的仇牢大人是也,为什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小恶魔’?”我新奇地扬了下眉毛,任由他发泄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于是我转移话题,“你和你妻子认识多久了?”

  我以为是新婚夫妻情感不合,谁料他说:“四十年!”同时指了下墙上最近照的合影照,照片里的他是十几岁少年的样子,而妻子看上去简直像他母亲一样年老色衰,满脸皱纹。

  我恍然大悟,妖拥有漫长的上千年寿命,比较起来人类的生命如同蜉蝣般短暂,无法同步的两个齿轮最后摩擦了各种各样的矛盾。墙上这幅照片能粉碎多少憧憬人妖恋情的纯情少女心。

  “那你当年结婚干什么啊?”
龙战“我怎么知道会有今天。”

  “用脑子想想也该知道的,你娶了她就负责到底吧,你以为老婆是瓶子里的花,枯萎了就可以扔了吗?”

  “老子不在乎!”他将软塌塌的枕套向我掷来,“是你们人类的专家说的吧,爱情只有半年寿命,我为什么要跟一个不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

  我看下表,下班时间到,便把装出来的忍耐一股脑扔进垃圾桶去了。

  “你叫仇牢是吧,像你这种吃饱撑的怂货我见多了,我警告你,你TM要是强迫你妻子离婚或者干杀妻的事情,我就把你剁掉四肢关五百年!”

  我走的时候他还在后面嚷:“我要杀妻,我要杀妻!”我想起钱包里有两百块,心情变得无比明媚。

  二

  在街边小摊吃过一碗牛肉饭后我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发现灯亮着。

  我才想起自己因为房租太贵,最近和一个叫杨凌的大学生合租来着。杨凌和所有他那个年纪懵懂无知的小鬼一样讨厌,刚搬进来几天的客气氛围消失后,他就暴露出宅男邋遢随便的一面,着实令我反感。

  第一次冲他发火是他用我的牙膏,我咆哮了他一顿:“自己不会买啊,牙膏比你的耳机、键盘、游戏点卡还贵吗?且不说这个,我最恨别人从中间挤牙膏,你考虑过底层牙膏被漠视的感受吗?”

  “啊呀,人生苦短,何必在意。”他笑嘻嘻地说。

  他喝我的牛奶、用我的剃须刀甚至翻我的典藏黄书被发现后都摆出这副洒脱的态度,好像反倒是我太斤斤计较似的,让人不爽到极点。

  想起杨凌我就头大,现在回去也是被啪啪作响的打游戏声吵得不安宁,我干脆调头向夜市走去。

  我闲逛了一会,吃了几串烤鱿鱼,喝了一杯红豆奶昔,又甜又冰的奶昔一扫白天的种种不快。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作为上班族我能选择的去处却很有限,干脆去看场电影吧。当我站在影院大厅望着几部最新大片犹豫不决时,侧面飘来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我不禁朝侧面看去。

  那是一张精致的侧脸,这个女孩穿着鹅黄色毛衣和百褶裙,专注凝望的灰色瞳孔里散发着一种远离尘嚣的灵性。

  注意到我的视线她向我看了一眼,我只好微笑一下,大概是与陌生人对望的尴尬,她问了句:“请问,新出的《夺命凶宅》好看吗?”

  “强烈推荐不要看,超烂的一部片,从导演到剧本全是实习生水准。”我的夸张表情不是装出来的,前几天我和胖伟看过,后悔了三天。

  “是吗?本来我挺喜欢看恐怖片的,难得来一次电影院。”她遗憾地一笑。

  “你一个人啊?”

  “是啊。”

  谈话的自然过渡让我自己也有点吃惊。

  “那就看《怪盗铁飞2》吧,我看过1,相当精彩呢,据说续集筹划了三年,真是期待。”

  “是吗?”

  “五星推荐。”

  “谢谢你。”

  人生总是充满必然的偶然,怪盗铁飞2因为太火爆所以几乎找不到座位,当我终于找到座位时发现旁边是刚刚的陌生女孩。我们点头致意,不久电影开始,她的体香不时飘来,结果我根本没有看进剧情,偶尔用余光瞥一眼发现她的脸颊泛着桃红,是因为剧情而激动还是其他呢?我想入非非。

  走出电影院,我们聊着电影剧情,不知不觉一起走了很远。她说要回家时我心跳加速地问了她的名字。

  “我叫苏薇,你呢?”

  “张义,下次再看电影吧。”

  “好啊。”她爽朗地答应。

  “后天吧。”

  “我一星期只休息一次,下星期吧。”

  “好!”

  目送她的倩影消融在暧昧的初夏夜色中,我“耶”一声跳得老高,想不到我也有命犯桃花的时候。回到出租屋,平时看着不爽的杨凌也觉得顺眼多了,他居然安静地在看书。

  “看什么呢?”

  “书啊!”

  “什么书?”

  “呃……普通的书啦!”

  我从他后面走过时看见上面有一些似曾相识的几何图形,一阵惊讶,“喂,你在看高中数学题,准备带家教吗?”

  “我其实是准备高考啦。”杨凌不好意思地搔搔乱蓬蓬的脑袋。

  我居然一直以为他是大学生!

  三

  “大事件!”次日下午胖伟冲进办公室喊道。

  “怎么了?你要结婚啊?”我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连连看刚进行到一半。

  “不是,有个熊孩子走丢了,局长让我们去找。”

  “我操?我们到底是除妖师还是居委会啊。”

  “是只龙啦!”

  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这可真是不小的事件。

  龙是一种弱智生物,却总是自认为是人类的祖先,蛮横不讲理且到处惹事生非。潮海市已经多年没见过龙了,胖伟说有一只三个月大的幼龙变成小孩的样子在街上闲逛,要是走丢的话就麻烦了。

  他指的麻烦我们只从历史书上看过,不是中学历史书,而是真正的历史,龙族因为与人类的矛盾残忍屠城的事情太多了。

  我穿上外套向外走时,背后有个冰雪般的声音传来:“我看见了‘因’哟!”

  关在临时拘留室的是一个裙子上沾着斑斑血迹的少女,长发的阴影里她布满尖牙的嘴正咬噬着自己的手指,血顺着手背一直流到肘部滴落。

  这个叫血瞳的女孩自然是妖,其性格自闭又扭曲,和任何物种格格不入。她故意惹事生非被关进拘留室,而且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十五平米的独处空间,上一个和她关在一起的妖被她咬得体无完肤,叫得比杀猪还惨烈,最后这间拘留室成了她的专属空间。

  不得不提的是,她拥有“鲜血预言”的能力,噬血可以让她看见未来,不过她的性格太古怪,很少透露真实的预言。

  “什么‘因’?我升官发财了吗?”

  “恶之因!”脸部的阴影里绽露镰刀般的诡异笑容。

  “嘁,鬼才信你。”
“愚蠢的凡人啊,在宿命的纠缠中挣扎,在无尽的悔恨中死亡吧。”我走出办公室时,她如此深邃地叹息道。

  “神婆!”胖伟骂了声。

  我们驱车去了最后一次看见小龙人的地点,武姐分发一张天眼系统捕捉到的图片,很好认,因为他脑袋上顶着两只角。

  “开始找。”

  我们到处打听,耗费了整整三小时时间,当我累得坐在路边休息时,对讲机里传来胖伟的声音:“找到了,在百货公司的地下室。”

  “他去地下室干什么?”

  “这里的仓库里有很多零食呗。”

  “就过来。”

  我跑过去,几个人正在围追堵截一个看上去五岁大的小鬼,不明真相的员工在后面看。不会说话的小龙人咿咿呀呀地怪叫,踩了一下胖伟的脚然后从武姐的两腿之间钻过去,最后被我抓个正着。

  “咬你!”他被拎起来的时候冒出一句人话,虽然还顶着两只鹿茸一样的软角,但变身的完成度已经很高了,这小鬼难道是弱智种族中的天才儿童。

  “给我老实点!”我注意到后面的视线,凶狠地向围观者甩出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人贩子啊。”

  几个人悻悻散开,趁我分神,小鬼在我手腕上咬了一口,我疼得大叫,扬手要抽他。

  “不能打啊!”胖伟动作夸张地阻止我。

  我忍气吞声地收回手,我最恨熊孩子,如果他不是龙我早就揍得他连妈都认不出来了。

  仓库被他糟蹋得不像样,赔过钱之后我们几人商量,武姐说:“送回去吧!”

  “往哪送?你知道那些弱智整天在哪里游荡。”我说。

  “关起来呢?”胖伟说。

  “且不说拘留室里有个变态,要是那些心胸狭窄的龙知道儿子被关了,肯定又要闹事!我真不知道上面为什么这么害怕得罪它们。”

  “唉,真捡了一个大麻烦。”

  “要不这样吧,不就是个小孩么,有吃有玩就不跑了,你们几个轮流守着他不就得了。”武姐说。

  “只能这样了,不过我和别人同租,不方便。”我说。

  “鄙视你!”

  为了以防万一,胖伟和小冯两人看着他,起初两人不愿意,后来知道看小龙人的时间算上班,而且一切花销都可以报销,他们欢天喜地。

  这平淡的一个月里,总算有件值得记载的大事件了。

  四

  接见室里的少年把腿跷在桌子上,不顾“请勿吸烟”的告示,手里夹着一支香烟,满屋子烟雾缭绕。

  “上次你是怎么对我横的,有你这种态度吗?当初我们答应遵守你们人类的法则,你们就应该为我们服务。”

  “上次真是对不起。”我按捺着想揍他的冲动,赔着笑脸。

  “给大爷诚恳一点,这是道歉的态度吗?给我跪下来!”

  “地上太脏了,怕弄脏衣服。”

  这个大爷就是那个要杀妻的仇牢,他居然举报到总部,又被局长看见举报内容,责令我当面道歉。

  向这个人道歉真的比吃屎还痛苦,原本我正在幻想下班后和苏薇相见的种种美好,现在却要低三下四地坐在这里听他的污言秽语。

  “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骂痛快之后他挥挥手,“要是道歉能解决问题,我还骂你干什么,你说是不是。”

  “是是。”我紧握骨节发白的拳头,装孙子的承受力已经要达到极限了。

  “你得把我的事情给解决了,我得和那个黄脸婆离婚,你不知道她现在是更年期,我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你理解这种痛苦吗?想当年老子可是叱咤黄狼岭的大爷,现在天天要受这个女人的恶气,你要帮我离婚。”

  “人家不乐意怎么办啊?你换位思考一下……”

  “滚蛋!”他粗暴打断我的话,“我干嘛要站在渺小的人类的角度思考,我管她什么感受,老子痛快才是最重要的。”

  “你这种价值观,学名叫人渣。”

  “你骂我?”

  “不敢不敢。”

  “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他一副很屌的样子,“说出来吓死你,帝豪大饭店就是我开的,我,总经理!”

  “啊呀,吓个半死。”

  我多少能理解局长叫我道歉的原因了,妖的寿命长,所以能积累常人不可能拥有的经验与财富,许多妖都拥有一串吓人的人类头衔,是富豪、巨贾和政治家,他们早已深深扎根在人类社会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手下小弟一批,分分钟弄死你。”他用夹烟的手指指我。

  “你能说正事吗?离婚是吧。”

  “是的,我已经想好了,你们要是不帮我,我就找个杀手干掉那黄脸婆,要专业的,证据绝对不会留下。”

  “你都说出来了。”

  “那就用方案二,反正我要让她消失,我整天看着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在街上走,心里真痒啊,等踹掉她我要娶三个。”

  “重婚犯法的。”

  “我比你懂法律,玩了就踹,又不结婚,这不犯法吧。”

  他的人渣言论令我额头的青筋抽动,我慢慢站起来,把门关了。仇牢瞥了我一眼,吹声口哨:“坏警察桥段。”

  “有件事我忘了说,在伏魔大学我是优等生!”我挽起袖子目露凶光。

  五分钟后外面的人听见骚动打开门,我正用脚狠狠地把仇牢的脑袋往垃圾桶里踩,他嗷嗷叫着,同事把我拉开。仇牢被带走时一边愤愤地踢倒垃圾桶一边抛下小混混的威胁言论:“叫张义是吧,我会让你后悔的!”

  “正义使者,局长叫你去一趟。”武姐对我说。

  五

  苏薇如约出现,我们看了场电影吃了点东西,相谈甚欢,我送她回家,临分手时问她:“下星期还来看电影吗?”

  “明天也可以的。”

  “你不是一星期休息一天吗?”

  “明天才是休息日啊。”

  我内心狂跳,试探着问:“真巧,我明天也休息,一起散散步啊。”
“好啊。”

  她走之后心花怒放的我掏出电话拨通武姐:“喂,武姐,明天能帮我请个假吗?”

  准约会的地点不是公园而是河堤,很少到这里的我发现环境真是清幽宁静,等了半小时苏薇现身,天气渐热她穿着一件可爱的雪纺连衣裙,纤细身材毕现。

  “等多久了?”她问。

  “刚来。”

  我们坐在那里闲聊,说起各自的工作,她指着河对岸一幢雄伟建筑说:“我在那里工作。”

  “生命工程学院?”

  “是的。”

  “你居然是科学家。”

  “研究员啦!”她说,“知道我们最近在研究什么吗?基因编码技术,我们用一束带有蝾螈基因信息的激光扫描青蛙卵,最后你猜发生了什么?”

  “什么?”

  “青蛙卵变成了蝾螈卵。”

  “喂,这已经是科幻了吧。”

  “厉害吧,科幻成了现实,这是国内的尖端科技,知道的人还不多。所谓基因啊就是一长串二元码,可以通过信息手段来传播。试想一下遥远的过去,一束激光穿越浩渺的星云和广阔的宇宙到达地球,然后原始海洋里有了初级生命,科学研究越深入就越接近神。”一尘不染的瞳仁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她扭头问我,“你相信神吗?”

  “相信!我接触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

  “说来听听。”

  “会被扣工资的!”

  “对了,我还没问过你你是做什么的。”

  “看过《黑衣人》吗?”她点头,我说,“我就是黑衣人。”

  这不是撒谎,但她也不可能从这点信息里推测出我的真实身份,她歪着脑袋想一会儿,说:“难道你是特警?”

  “保密。”

  我们相视一笑,河岸的风送来宜人的气息,环绕在她周围的一切如同天堂般宁静和谐,我渐渐有点迷醉。

  一旁的树丛晃动了一下,我警觉地向那边看,她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喂,不会是坏人吧。”

  “有我保护你呢。”

  我穿过树丛看见一个正在逃跑的背影,居然是杨凌!

  六

  “为什么跟踪我啊?”当晚我质问他。

  “嘿嘿,我没看过谈恋爱。”他猥琐地笑。

  “变态啊你,知道我干什么的吗?专抓变态的,小心我弄死你!”

  “小姑娘不错哟,我替你自豪。”

  我抓起抽纸盒扔了过去。

  杨凌看书看到很晚才睡觉,第二天我上班时发现街上有很多学生,带着学生的家长正在挥手拦车,我猛然想起来今天是高考,而杨凌还在家里睡觉。

  六年前我连续复读了三年也没考上好大学,绝望之际家里托关系把我送进一个分数线不高的大学,那个位于深山老林的神秘学院就是培养除妖师的大本营。

  我太理解复读的艰辛和苦闷了,我把车开回去,从床上拽起杨凌,咆哮道:“你不是要高考吗?还在睡。”

  “太困了嘛!”他像没填棉絮的布娃娃一样瘫软在我手上,“让我睡一会儿。”

  “操,你复读了很多年吧,就这样放弃了?”

  “反正我还年轻嘛,明年再考吧。”

  这自报自弃的言论令我火大,我把他强行拽起,开车送他去考场。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杨凌说:“大家萍水相逢,你干吗对我这么好?”

  “我可不想从今以后天天听你半夜哭。”

  “你这个人表面上凶巴巴,其实挺善良的吧。”

  我没说话。

  “其实啊,完全不像你想的那样,我有过很多人生,只是突然想当当大学生试试才参加考试的,数学这么难,我估计是没戏了。”

  “说话老气横秋的!你多大?”

  “你猜?”

  “懒得猜!”我想起昨天的事,随口问了句,“你交过女朋友吗?”

  “有的,跟你女朋友长得挺像。”

  “变态!”

  我居然在和这个讨厌的人交谈。

  街上堵着很多车,很多家长一心想快点到达考场结果适得其反,汽车拥堵在主干道上,着急上火的情绪随着气温一起升高。我拐进一条小路,另一侧的马路果然车流稀少许多。

  当我正在转弯的时候,一辆大卡车迎面撞过来,来不及避让,车的后部被撞上,车在路上打转,冲进了侧面的河里。

  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涌进来,我仿佛置身一台洗衣机里,不熟悉水性的我慌乱起来。

  整辆车势不可挡地没入水中时我依稀听见金属被撕开的声音,混浊的水中我无法睁眼,有个人向上提着我的领子快速上升,破水而出之后我被扔在路边的绿化带上,睁开眼看见全身湿透的杨凌。

  “害你把车弄没了。”他那副大到夸张的眼镜不见了,整张脸给人的感觉似乎变了一样。

  “有保险的,咦……”我注意到他手上的一处划伤正在快速愈合,刚刚他是用手撕开了车顶把我拖出水面的。“你是妖?”

  “还是被你发现了。”他微笑道,“妖和除妖师同居,想一想真是有趣。”

  “是合租啦!”

  我才明白他说的“有过很多人生”是什么意思,还有他日常那种不紧不慢的态度,这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少年其真实寿命大概已有上千年了吧。

  我居然和一只妖成为室友,真是奇妙!

  “我送你去考场。”

  “准考证在车里,算了,明年吧,反正没复习好。”

  “那就找个地方弄干衣服,对了,去喝杯酒吗?”

  “悉听尊便。”他淡然一笑的样子很有隐士的风范,我开始对他有点好感了。

  七

  “鲜血湿润的焦土上灾祸的种子正在发芽;

  彼岸的蝴蝶振动双翼翩然而下;

  猎手倒下的地方足迹指引人们出发;

  漆黑森林里无知的鼠群蠢蠢挣扎……”

  “能让她闭嘴吗?”武姐撇了撇嘴角,又挑坏了一处花针,从早上开始血瞳一直在唱她的灾厄之歌,整个办公室回荡着她诡异的嗓音。
“她每次唱这首歌都有麻烦事要来,上一次……”一个同事看着天花板回想,“是断头魔杀进分局。”他打个寒战,“太可怕了!”

  “该不会是我们要被罚工资了吧。”另一个人笑嘻嘻地说。

  “不对,肯定有更严重的事。”

  我的反应过激让大家嘲笑起来,毕竟多少年没出现恐怖的大灾难了,大家已经习惯这种安逸的生活。

  我问血瞳:“你看见什么了?”

  正在噬咬手指的她说:“我看见你们在天降的火焰里挣扎嚎叫,大地一片焦黑,呵呵,真是美丽啊。”

  天降的火焰?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龙焰,上一次我们去找小龙的时候她也说看过“因”了,血瞳绝不会开这么大的玩笑。

  我一边冲出办公室一边说:“我去趟小冯那里。”

  小龙被寄放在小冯的家里,我走到门前就听见里面的呻吟声,推门进去看见小冯捂着眼睛在满地垃圾中打滚:“我的眼睛!”

  “怎么了?”

  听出是我,他说:“熊孩子跑掉了,他用杀虫剂喷我的眼睛。”

  “胖伟呢?”

  “我在这儿。”一个闭塞的声音传来,他被锁在一个立柜里。

  我砸开柜门,胖伟像皮球一样滚出来,身上已经汗湿一片。他大口喘气:“这熊孩子太坏了,差点没闷死我。”

  “快去找他。”

  “没事的,其实他之前也跑过两次,我们都找回来了。”

  “今天可能不同,血瞳唱歌了。”

  “唱歌?那个神婆你还愿意相信啊。”

  我走到外面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栏杆上,是仇牢。他得意地环抱着双手:“如何,见识到本大爷的手段了吧。”

  “你干了什么?”

  “张义!你三番两次得罪我,老子能咽下这口气吗?哼哼,我知道你们把那小鬼当宝贝,所以啊……”

  “你干了什么?”我一把将他拽下来,重重撞在墙上,咆哮出来。

  “要打人是不是?”

  “这可不是儿戏,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快把那个小龙交出来。”

  “知道啦!最烦你这种突然认真的家伙,输不起的混蛋,我带你去。”他补充了一句,令我的心向下一沉,“但愿还来得及。”

  仇牢将双手握在一起,喝了一声“狱!”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我和他在城市上空快速瞬移,很快到达一所饭店,抬头一看,正是帝豪饭店。仇牢领着我进了一个包厢,桌上盘杯狼籍,几个老饕坐在那里抽烟,看见我们闯入一脸不快,我顾不得这么多,问:“那只龙呢?”

  “龙?”几人面面相觑,一个胖子说,“小小的那只啊,哎,我这辈子头一回见龙哎,长得真和传说中不一样,那浑身上下的鳞片金光闪闪,那小角,那味道……”

  “你说什么!”

  被我强行拖起来的胖子吓得直哆嗦:“你什么人啊?”

  “龙呢?”我摇晃他。

  “吃……吃掉了!”

  我眼前一阵晕眩,好像掉进深不见底的马里亚纳海沟,沉沉黑暗中那三个字像地底火山般轰隆隆回响……

  “吃掉了”“吃掉了”“吃掉了”……

  “你们把龙吃掉了!”

  “我吃过娃娃鱼,吃过蟒,第一次吃龙呢。”胖子自豪地笑,他的嘴上油亮亮的。

  桌上还有一堆可疑的骨骼,其他几位屠龙勇士呆呆地望着我。仇牢爆发出一阵快意的大笑,他拍着巴掌说:“哈哈,混蛋,这可是老子煞费苦心想到的报复手段,你们只规定过妖杀死人类要负责任,从来没规定过人类杀掉妖会怎么样,这就叫钻法律空子,现在知道本大爷的手段了吧。”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我的语气像一堆燃尽的死灰。

  “知道,你们有麻烦喽。”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看样子他不知道,这根本不是麻烦,而是毁灭,是潘多拉魔盒被打开了!

  八

  曾经有个小国的皇帝说龙鼻子像猪,一大群龙飞进国都,荡平了整个城市,这个小国灭亡的原因在普通历史书里一直被说成是个谜团。

  我们当年都把这段插曲当成笑话看,现在谁也笑不出来了。

  “蠢货!饭桶!废物!”局长大人把昂贵的珊瑚工艺品摔碎在我们面前,暴怒的声音使人头皮震动。小冯和胖伟吓得直缩脖子,站在旁边的我也只能保持沉默。

  骂够之后他扶着桌子说:“现在该怎么办?”

  “疏散市民。”我说。

  “不可能,这么多人怎么疏散,如果它们在城里找不到人,就会袭击人群。”

  那就是无计可施了,他摆摆手说:“都出去吧。”

  办公室里仇牢坐在那里,作为罪魁祸首被我带回来的他遭受到所有人怨恨的视线。他已经明白自己玩脱了,但当我走近还是强撑场面说:“别动我,我可没犯法。”

  “我知道!”

  揍他一顿又能怎样,大家就要玉石俱焚了。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氛,局长房间里电话一直在响,向来高傲的他正在接受各方面的责备和询问。

  人类臃肿的体制在这种时刻显得极其脆弱,就像一个大胖子在迎面驶来的汽车面前无法转动身体一样。

  当然,预言了这场灾难的血瞳现在成了不少人眼里的救星,可是她却闭口不言,只是微笑着欣赏我们的无助。

  灾难来得比我们想象得要早。

  傍晚时分天空渐渐阴沉下来,紫红色的闪电在浓烟般笼罩上空的云层中流动,街上行人定住脚,瞠目结舌地指着上方。

  “看见了吗?是龙!”

  “哇,真的是龙,它们真的存在!”

  不少人举起手机拍摄,那些龙恣意暴露自己,穿行在闷热的大气中,发出低沉的吟叫,鳞甲随着细长身躯的扭动发出类似金属的声音。

  局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吕正出现在大家面前,他一脸憔悴。

  “兄弟们!”这是他向来称呼我们的方式,“灭城的灾难就要来了,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很绝望,我知道你们和我一样无可奈何,但是……”
他的眼中有火焰在闪动,音量陡然提升。

  “我只问你们几个问题!龙是不是妖?”

  “是。”稀稀拉拉的声音,阴暗角落里还有人回答:“是保护动物。”

  “我们是不是除妖师?”

  “是!”这一次回答要整齐许多。

  “一群妖要危害这个城市的居民,身为除妖师,我们要做什么!”

  极富煽动性的声音之后,大家一起举起拳头呼喊:“杀!”

  “是的,杀光它们!什么保护动物、什么人类祖先见鬼去吧,威胁人类的存在就要赶尽杀绝,这就是我们的职责!我知道你们心存疑问,我们能不能打过它们!别忘了我们的身份,别忘了城市覆灭之后,我们和我们所爱的人都会将化成灰烬。”他高举拳头,声音里涌动着滚烫的激情,“兄弟们,不要迷茫,勇敢上前,战到我们最后一个人倒下为止,守护城市!”

  “守护城市!”我们这些安于办公室生活的人被点燃起封存已久的斗志,所有人像着魔一样举起拳头,跟着吕正呐喊。

  “行动吧!”

  当我们准备拼命的时候,一个悠然的声音传来,所有人向那里投去视线,不知何时不知以何方式进入这里的人居然是杨凌。

  “依我看,还没到用拼命解决的分上吧。”

  九

  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里的杨凌看上去和平时稍有不同,不光是头发梳整齐了,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整个人的气息好像完全不同了。

  “你是谁?”

  “你怎么进来的!”

  他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点,面对询问的视线他从容地回答:“如你们所见,我是一只路过而且关心事态发展的妖。”我身旁的仇牢不知从何时起哆哆嗦嗦起来,就好像看见天敌一样,难道杨凌是个不得了的家伙。

  “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局长问。

  “总比拼命要好一点,上一个杀死龙子的人是怎么解决纷争的?”

  “你该不是说哪吒吧,他自杀了。”我插了句。

  “能平息龙族怒火的办法只有以死谢罪,把杀死小龙的元凶交给他们处置好了。”

  “对不起,我们做不到!”局长摇头。

  “几条人命换上千万生灵免遭涂炭,难道不是划算买卖?”

  “人命怎么可以拿来加减?”

  “守着可笑的人性,最后玉石俱焚就是你想看到的?”

  “我是人,所以必须誓死守着这条底线。”

  “我是妖,我来替你打破它。”

  两人快速交锋,杨凌的视线仿佛能洞悉局长短暂的犹豫,于是他微笑着给予最后一击:“你嘴上说做不到,其实心里早就想过吧,要不然那些人为什么现在被重兵把守一个都没放出来。”

  以除妖师的立场来说,这是不可逾越的底线,就算我们用全部人的性命和龙族厮杀也不能用我们保护的人民的性命交换自己的安危。有时候逻辑必须为人性让路,哪怕最后是最坏的结局,哪怕我们保护的是几个没心没肺的混蛋。

  还有一个疑惑困扰着我,龙族真的会就此善罢甘休吗?如果他们不买账怎么办。

  好像看穿我的想法,杨凌转向我:“我知道你们的职责是保护人类,但我可以做这种事,我杀过很多人,不在乎这双手再沾血,我会带着他们的人头去谈判,我和龙族有过点交情,大概有八成把握能说服他们。”他微笑一下,“这个忙就当回报你照顾我的恩情好了。”

  大家纷纷猜测我和他关系的时候,局长说:“如果你去杀人,我们就只能阻止你、追捕你,永远把你列进通缉妖的名单!”

  “尽管来吧!”他的身影陡然消失,最后一句话雾一样飘散在空气中,“我会视条件而定,如果到了最后关头你们还没有想出更好的对策,我就交出这张王牌。”

  杨凌像鬼影般消失之后,众人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直到电话声打破寂静,局长抓起电话,那边声音大得我们都听得见。

  “饭店被人袭击,那几个人全被抓走了。”

  “操,好快!”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十

  窗外依旧浓云惨淡,杨凌的出现使我们多了一重保险,同事们又开始奔忙起来,去想所谓的对策。

  “未来被改变了哦。”

  我路过血瞳所在的拘留室,她突然说。

  “你终于肯说话了?”

  “嘿嘿。”噬咬手指的嘴角挂着邪性的笑,“真是可笑,最后你们还是依赖我们妖来解决事态,空负盛名啊。”

  “都已经这种时候了,尊严什么的无所谓。”

  “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她从床铺上跳下来,从阴影里走到我面前,我已经快不记得这张苍白无血色并且带着病态美丽的脸了。

  “偶尔想和你说说话,我看见了一些有趣的未来,关于你的。”

  “嗯?”

  “五年之后,你会成为局长。”

  “是吗?”这个未来听起来毫无实感,因为我从来没想过。

  “作笔交易吧,未来的局长,你满足我一个要求,我回答你一些问题。”

  “我先声明,不可以太过分。”

  “你的意思是答应喽?”

  不愧是狡猾的魔女,我只能深吸一口气,道:“请说吧。”

  “容我想想……娶我怎么样?”

  我差点大叫起来,在她认真的凝视下我只能违心地说:“行啊。”

  “你在撒谎,别忘了我能看见未来。”

  我流着冷汗,痛下决心:“行,我答应。”

  “这次是真的。”她点头道。

  何其惨淡的未来啊,比死还痛苦,当我正愁眉不展的时候血瞳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笑了很久才抹掉眼泪。

  “看你那副样子!放心吧,我只是在试探你是否真心,我的要求嘛比这件事要简单一些,我可以先保留它的兑现权吗?”

  被宣布无罪释放后,我松了口气:“行,那我提一个问题,你一定老实回答。”
“抱歉,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她抢先一步说。

  我愣了一下,她沉着的笑容告诉我她已经洞悉了我要说的话,我想问的当然是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平息龙族怒火。

  “我只提供你想要的信息,而不会告诉你未来。”她说。

  “很好玩吗?看着人类焦头烂额的样子。”

  “那是因为,人类的本性太懒惰,一旦知道未来就放弃努力,本来既定的未来就会被改写,当预言没中的时候又反过来怪罪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可不愿意做。”

  原来如此,他们说血瞳喜欢骗人,实际上是提前知道“果”致使“因”也发生了改变,原来我们一直误解了她。

  五年后我会成为局长,仔细推敲这个预言就会发现两件事,第一我还活着,说明潮海市没有惨遭屠城,第二我立过一次大功,所以才会被上面重视。

  从遥远的“果”倒溯至不久之后的“因”,唯一的答案就是我解决了这次大纷争。

  以我的能力要怎么平息龙族的怒火,我想起一个信息,如果能得到确认的话,这将是拯救全城的关键。

  “龙蛋!”

  说出这个词的时候血瞳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在鼓励我说下去。

  “据我所知,龙的寿命极其漫长,龙蛋要十年才能孵化,这些龙是怎么立即得知自己的孩子被吃掉的,他们当然不会知道,令他们暴怒的是龙蛋不见了。”

  她点头道:“那枚龙蛋本来藏在城外的山洞里,龙妈妈设置了结界,龙以外的生物无法进出。因为人类制造的温室效应,这几年龙蛋孵化得越来越早,所以这只幼龙才会提前三个月孵化跑出来。”

  这些信息与我的想法完全契合,线索汇聚至此,结论只剩下一个。

  “只要把龙蛋找回来,就能平息怒火。”

  她的双眼茫然盯着虚空中的一处,良久感叹一声:“人类的办法真是奇妙,你们已经快要接近神了。”

  已经不用再多问什么,她给了我足够的指引,我头也不回地跑出办公室。

  十一

  苏薇被我以“紧急事态”的理由约出来,见面地点在生命工程学院附近,见到她我开门见山地问:“你说的那种克隆卵的办法,最快要几天。”

  “要二十四小时,怎么了?”

  “现在有一个稀有爬虫类死掉了,你能帮我把它复制出来吗?”

  “申请实验室可是很难的哦。”

  “一个电话的事情。”

  我打电话给局长,十分钟后申请已经被批示下来,我提供给苏薇的是一块龙骨,上面还有花椒的香味,母体胚胎是一个鸵鸟蛋。

  试验室里放置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器材,猎奇度不比我们的兵器库差,一束激光正在扫描玻璃柜里的鸵鸟蛋,戴着眼镜将头发束在脑后的苏薇展现出知性美的一面,她正在计算机前飞快操作着。

  “很奇特的遗传编码啊,我大致上能看出来是爬虫类,但是和已知任何生物都不相符,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保密!”看着她因不满撅起的嘴,我加了一句,“至少等你成为我重要的人我才能告诉你吧。”

  “那就看你的努力了。”她微笑着回应。

  局长打来电话,问我还有多久,我说最迟也是明天,那头局长叹息一声:“好吧,我先想办法拖住他们。”

  那天晚上城里最豪华的洗浴中心被包场,一批长相奇特的客人在大队黑衣人的护送下进入里面,据当时参加护卫的胖伟说,龙真是让人无法忍受的东西,他们口臭得厉害,性格又差,有个服务生因为送果汁晚了一点被咬掉了屁股。

  而这二十四小时里我一直呆在苏薇的研究室里,次日龙蛋被克隆出来,对于普通市民来说,这二十四小时的变化就是经历了一场奇怪的天气变化,笼罩潮海市的乌云散去,明媚的阳光重回每个人脸上。

  保卫了这座城市的我们长长地松了口气,二十四小时未合眼的大家疲惫不堪。

  “看起来和平解决了。”我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背后有人说话,回头一看是杨凌。

  太过放松的我差点忘了这边的事,忙问:“那几个人……”

  “活得好好的,我把他们绑在一个桥下面,看起来不用我出面了。”

  “绑架也是犯罪哦。”

  “忘恩负义!”杨凌笑了下,“喝酒去吗?”

  “不去,佳人有约。”

  他一脸失落,我想起一件事,问:“你跟踪我们到底是因为什么。”

  “那个啊……算了还是不说了……”

  “快点告诉我。”

  “嗯,其实那个小女孩是我的……”他停顿了一下,观察我的反应,“后代!”

  “你明明姓杨的!”

  “我有过很多名字,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类,和她生下孩子,这些年来我一直暗中观察我的子孙。从苏薇的脸上还能看见我妻子的神态,我很想走过去,告诉她我是你的祖先,但说这种话她一定会被吓坏的吧,所以我只能远远看着她长大,真是充满苦涩的怀念啊。”他微笑一下,“对她好一点,不然……”

  “知道啦,祖先大人。”

  “喝酒吗?”

  “不去,佳人有约。”

  “总该敬祖先大人一杯酒吧。”

  “等你死了吧。”

  杨凌、苏薇还有龙以这种奇特的方式联系在一起,仰望头顶穿透云层宛如天梯般的阳光,我真想感谢一下命运的安排。

  对了,我还忘了一个关键人物。

  尾声

  几天后我们带着拘捕令出现在帝豪饭店,仇牢依旧一副屌相不屑地看着我们:“干什么?杀妻的事情我还在准备呢,想逮捕我,老子可没犯法。”

  “看清楚,这是动物保护协会的文件,你的饭店涉嫌出售稀有动物。”

  “哈哈,你想说龙的事?”

  “娃娃鱼、巨蟒、果子狸,你想否认吗?”

  他一时无语,我趁势补上了最后一击:“鉴于你是妖,所以我们会把你移交除妖局关押,走一趟吧。”

  仇牢被戴上压制妖力的项圈扔进拘留室,大喊大叫“我要找律师”的他突然被身后一个阴森的声音摄住。

  “我会好好宠爱你的哟。”

  我们向武姐讨了一团毛线把耳朵塞住,因为拘留室里爆发出的惨叫声实在太令人胆战心惊了,胖伟问我:“关他多久?”

  “关到他反省为止!”我笑着说。

  • 版权声明:本站原创文章,于2025年8月27日14:10:04,由 发表,共 14967 字。
  • 转载请注明:龙战 | 小小故事站